正文 第60章 尋凶,魂歸何處-4 文 / 故城阿九
「公子,快起來!」君炎剛轉身離開,一旁的婢女就連忙奔過來。扶起了顧錦七,見顧錦七臉上紅腫,慘不忍睹,還有嘴角的血漬,皺眉問道:「疼不疼?」
顧錦七看著她,看出她眼睛深處的擔憂,心裡劃過一抹感動,人生就是這樣,誰也猜不到在哪裡會遇到誰,然後人生的路會有什麼樣的變化,顧錦七當時不會想到這個伸手扶自己的女孩是一個殺手,她小小年紀已經是滿手的鮮血。這個宮女也不會想到。有一天,她的情,她的心,她的一輩子都繫在了眼前這個看著羸弱不堪的少年身上。
顧近期想起楚妃,他邊在阿央的攙扶下走出長樂宮。邊回頭看她,她少了之前的囂張跋扈,此刻絕望哀痛的跪在那裡,淚水長流。
哎,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呢!
可憐之人必有其可恨之處。
兩人出了長樂宮,前方是君炎的龍輦,他坐在上面,背對著顧錦七,顧錦七看不到君炎的神情,但是見他背影僵直倨傲,想來也是心裡思緒翻騰吧!高處不勝寒,知君者又有幾人呢?
「謝謝。」他顧錦七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倘若今後這個女孩有什麼事情需要他,他自是不會推辭。
這個宮女倒是坦白直爽的說道:「公子。我會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
「說一聲便是。」
顧錦七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大概很多人都會說,公子客氣了,奴婢只是盡本分,顧錦七的心中就喜歡她這樣的坦白。
她看著顧錦七的傷,說道:「很多東西都是有來有往。」
顧錦七淡笑,笑的風輕雲淡:「當然,不然豈不是太虧。」反正早晚都要討回來的,他自己的選擇從來都沒有必要耿耿於懷。並且會雙倍的拿回來!
君炎給顧顧錦七找了太醫來看傷口,婢女靜靜的站在一旁,上完藥之後,他和君炎面對而坐,君炎的目光深沉,顧錦七不知道君炎到底是從始至終的知道他的目的,還是只是他的猜測,或許真的如顧淵所說,是他自己耍起小聰明來了。
可是顧錦七就是這樣,他就願意把他的目的放在檯面上,但是背後做了什麼,可就不得而知,他像做什麼,也會告訴所有人,真真假假,所有的人都難辨。
所謂利用,可能也就是如此,不過顧錦七真的不知道君炎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單純的想要給囂張跋扈的楚妃警告嗎?
君炎在沉默,他靜靜的看著窗外那一支獨秀的寒梅,「你的性子倒是和她很像,對別人狠,對自己更是狠。」
顧錦七順著他的目光忘過去,輕笑著:「皇上話語中的她是指那一株寒梅吧,小七是男子,自擬怎麼也是喜歡松竹的,寒梅更是適合女子。」團女土扛。
君炎微愣,看著顧錦七,眸光微沉:「怪朕嗎?」
「皇上說的什麼意思,小七不懂。」
「不懂也好,在這宮中,就是有太多的人太明白,太清楚,太聰明,才會有了太多的冤魂。」他說著輕歎,其實顧錦七獨自和個中年的皇帝還是心生敬佩的,且不說現在天下太平,國泰民安,就說他還是太子的時候,斬斷一切的阻礙登基,那一段歷史,顧錦七曾經聽聞。
那一天之後,顧錦七的臉部紅腫,好些日子都不曾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獨自藏在了小院之中,不過這些日子,他幾乎是把宮內的所有地方都走了一遍,尤其是楚妃的長樂宮。
就在顧錦七的傷快好的時候,顧錦七大清早的時候起來就聽聞顧淵進宮來了,顧錦七心想,大概顧淵是知道他在宮中的事情的,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不過後來沒有多久,就聽到阿央來說,顧淵要帶他出宮,顧錦七聽到的時候輕輕的勾了勾唇,笑容魅惑天下。
父子從小便沒有在一起,顧錦七和顧淵是沒有什麼親近可言的,並且他的心中藏有太多的事情,對於顧淵,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有沒有藏著怨念,誰知道呢?不過他正要找借口出宮去,便聽到了這個消息,大概他和顧淵還是有一定的心有靈犀的。
那天之後,顧錦七跟著顧淵出了宮,君炎說:「這個皇宮是你逃不開的宿命,總有一天你還會回來的。」
顧錦七知道,他還回來的,不過回來一次之後,可能就會再也不回來了,可是到最後顧錦七也不知道,他竟然一生都深陷在這個宮牆之內。
這座銅牆鐵壁的圍城又圍困了多少想要逃離的心?
楚妃因為被君炎處罰閉門思過,很長得一段時間都不曾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那天,盛京下了很大的暴雨,顧錦七一天都躺在屋內,有些發燙,顧淵還請來了大夫給他看病,可是宮中,楚妃宮中卻傳出了慘烈的嘶喊聲,等到眾人看到的時候,楚妃倒在泥水中,鮮血和泥水混合在一起,看起來格外的詭異,雨那麼大,本是冬日,卻是電閃雷鳴,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的驚悚,閃電照在楚妃的臉上,一片詭異的慘白,眼睛還沒有閉上,泛著白眼的瞪著,在場的人都嚇壞了。
君炎沉沉的閉上了眼睛,把這個案子交給了大理寺,可是如今都還沒有查出來到底是何人所為,楚妃的死成了宮中的一個迷。
顧錦七在沉睡,他做了一個夢,很久遠很久遠的夢,他聽見那個人說:「這是她留下的唯一的東西,從來不讓別人碰,卻讓我交給你,所以我今天交給你了。」
顧錦七若是沒有看到哪一本札記,大概永遠都會在聖山生活的快快樂樂,大概也永遠都不會他還有這麼一個身份,顧家大將軍的兒子,所謂的父親和母親,都不
知是誰的孤兒。
小時候的顧錦七有些沉默寡言,可是和那個謫仙一般的人生活久了,就更加的沉默,可是不再是當時的孤僻沉默了,變得有些腹黑。
有些仇恨,大概是上一輩子的寄存的把,就像有些人,到死了都還沒有如自己所願,卻被一切所謂的姐妹逼到走投無路,逼到最後連一個棲身之所都不曾有,他的母親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他是顧錦七,是顧大將軍的兒子!
他生病了,渾渾噩噩的聽見那個女人說:「你是我的孩子,可是我卻對不起你,這一輩子都會苦了你,但是沒有選擇,遠遠的離開那裡,總是沒錯的。你不要怪我。」
顧錦七該怪誰?一切都是他的選擇,從他選擇回到盛京,選擇設計讓顧淵去接他,選擇跟隨著君炎進宮,選擇用那麼慘烈的方式殺掉楚妃,他已經是沒有回頭的路,那個時候的他還在想,他為母親復仇之後,他就會離開。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那一天,顧錦七看到了那個人,那個在他的夢中出現過很多次的那個人,那一年他十三歲,被豺狼圍攻,差點命喪懸崖,可是一個白衣翩翩的人落在了他的面前,殺死了所有的狼只,顧錦七自認為是心狠的,可是不到逼不得已,他沒有這麼狠,那個看著一塵不人的男子,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看你的修為,對付這些狼群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為什麼手下留情?」男子的話語無溫,帶著攝人的寒。
「他不傷我,我自不會傷它。」顧錦七固執的說。
「可是若是放任它傷害了你,你便再也沒有還手之力,你可還是這樣的想法?」
顧錦七一陣失言,「若到那時,我會逃。」
「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地方,讓人無處可逃,無處可去,你不先下手為強,那麼你就只能等自己的鮮血流乾而死!」他說完之後,便離去了,可是顧錦七一眼便記住了他腰間的玉珮。
雖然從咩有留下姓名,沒有問是誰,可是就那樣一眼就深深的記住了,此生難忘!
就在他下定決心要走的那一天,他在盛京看到了那個男子,一路尾隨,那個人最後進了皇宮,後來他打聽之後才知道,他就是不受寵的二皇子,君墨!
因為君墨,他留了下來,甚至走上了再也無法回頭的路,一輩子他都被一身錦衣禁錮,被手中的這把劍禁錮,被心中的那個人圍困,自此畫地為牢!
如今,時隔六年,六年的時光,他是一個千面的人,他的笑,他的嗔,他的怒,他的無情,他的狠戾,再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的初心,從最初的那一縷奢望變成了如今的無望,他再也不是那個站在懸崖邊上說著我會逃的人,他也終於知道了君墨當年的所言,有一個讓人無處可逃,無處可去,你不先下手為強,那麼你就只能等自己的鮮血流乾而死!
不知何時,他早已記不清自己最初是什麼模樣!
他跟隨在君炎的身後,再一次走進這個宮中,他恍惚的想起了那一年君炎那麼篤定的話語,似乎一切都像是語言,如今就是預言成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