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文 / 滿地梨花雪
師徒倆在某些事情上都天生遲鈍，獎勵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氣氛就歸於淡淡的溫馨，彷彿有一隻神奇的手在這個不大不小的空間內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雖然還完全算不上熟絡，但莫倫難得的放鬆，讓一心希望伺候好師父的李延年也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舒服。因為是宵夜兩人都吃的不多，不過這家餐廳的菜餚味道著實不錯，就連不抱著太大期待的李延年都吃光了面前的碗碟，還抹乾淨嘴角的油說：「還不錯，這道復古的魚香肉絲還過得去。」
莫倫抬起頭看著他被抹紅的嘴角，視線莫名壓低了幾分，問：「你似乎對上古華國化十分推崇？」
「也不算什麼推崇，就是非常喜歡。」李延年指了指自己的頭髮和眼睛，「我的眼睛和頭髮都是黑色的，還是黃皮膚，是不是很像傳說中標準的黃種人？我個人是很喜歡自己這個樣子的，比起其他上古人種的後裔，也就更偏愛上古華國化，他們的飲食化也相當有底蘊，歷史悠久，這也就是我沒有條件，等哪天我發財了，一定要買間帶大廚房的房子，天天自己做飯吃，到時候請師父嘗嘗真正的華國美食！」
莫倫忍不住幻想了一下紅圍巾少年戴著圍裙站在廚房裡烹飪的情景，沒來由的感覺到心底湧現出的一絲嚮往，點點頭說：「的確是個好主意，我等著你邀請我。」
「唉，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師父你看，我現在才大一，要等到畢業以後找份高薪水的工作，工作五六年積攢一點小錢，勉強才能在偏遠星球買間私人住宅，還不能考慮環境和風景。」李延年對這個世界的房價也是痛心疾首的，一開始他還認為好歹是科技發達到這種程度的國家了，房子應該屬於日常生活所需品了，怎麼的也不會讓人買不起，結果隨便在天網搜房網上一看，即便是最偏遠星球的普通公寓，沒有十幾年工齡的市民也是付不起首付的。
莫倫沉默了一下，不喜歡看到他這副沮喪的表情，就道：「也不一定要等那麼久。銀河之星擂台賽的前十拿到的獎金都不少，你如果平時開銷不高，可以拿錢做些小型投資，比如投資一些礦產星球的開發，租用幾個能源石勘探機甲，目前這一塊的產業還屬於新興產業，知道的人不多，你投資的越早得到的回報越高。不過聯盟資源部有備案的礦產星球都不會公開招募這樣的項目，你只能投資那些出礦率不高的d級別以下的礦產星球，雖然前期需要耗費一些時間，但就個人來說，只要租用下來的勘探機甲能每天采入一公斤以上的能源礦，哪怕只是d級的，你的收入也不菲了。」
作為一個上將，他其實不需要關心能源石的來源問題，只要安心服從軍部安排，每年每月每天都會有用不完的能源石送到他手裡。但是作為一個男人，莫倫不能容忍被人掌控，從很小的時候他就被教育要服從聯盟軍部的所有命令，可那些思想迂腐的老頭子就不會犯錯嗎？他在絕對的服從下也遭遇過不少失敗和無妄之災，好幾次驚險地從戰場上逃脫，回來質問這些人的時候，他們只會敷衍地告訴他：「莫倫，你只要繼續提高機甲操縱能力和戰術意識就行了，其他的事情我們這些老傢伙都會為你準備好的，你不需要操心，更不要把精力花費在這些小事上。」
莫倫骨子裡的叛逆和傲氣繼承自父親基因片段裡最強勢的一部分，那一部分的基因和機甲天賦相互融合，無法通過基因改造技術所剔除，所以研究所的教授們只能放棄對於這部分的剝離手術，但卻自作聰明地添加了一段服從性基因，認為只要這樣莫倫就會成為一個具有百分百服從性的軍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美機甲戰士。
然而事實卻是，這段不屬於他的基因片段歷經多年早已漸漸被莫倫本身的基因所排斥、破壞趕緊，自動脫落了。這也就意味著莫倫只要這些年不再接受基因改造手術，他身體內的基因將不再會受到任何人為的改寫和控制。
原本，基因改造就是違背自然界進化規律的科技，人類自以為它的發明會縮短人類進化到更高一級生物的時間，然而現實卻扇了他們一個大大的巴掌。
為了逃脫軍部的掌控，莫倫從二十一歲開始就開始著手培植自己的親信，同時他把目光瞄準在那些偏遠的，不知名星系的貧瘠星球上，以匿名人的身份資助礦產探勘學者去發掘那些陌生星球。他表面上只是金錢資助並不涉及投資，所以軍部的工作人員也只是例行公事過問一二，不會再追問後續事務。要知道莫倫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除了最高統帥和三個五星級將軍有資格有權限調查他，其他人都不能監視和制衡他。莫倫就成功利用這個漏洞，把勘探出來具有能源石資源的星球以租借的形勢認購下來，給能源部備案的資料上寫明的是「研究用」星球，能源部當然會派人來勘察資料是否屬實，但這些星球環境惡劣、氣候糟糕，工作人員查了幾天查不到大規模的礦石層，也就沒有耐心了，批准申請了事。
不過積少成多，這些年莫倫找到了幾十個這樣的星球，平時沒空閒管理，就購買了一批淘汰下來的勘探機甲修理好了，租用給一些個想賺零花錢的大學生，讓他們負責每天開採礦石，他再僱傭一個管理者收集能源石並儲藏起來即可。每個任務環節都由不同的人來完成，彼此不認識，莫論這個幕後黑手也不要擔心他們會把工作內容洩露給能源石監督部。因為大多數學生都不擅長礦石勘探，必須完全借助於勘探機甲的系統，每天能發掘的礦石有限，又不是每天都有空過來，分配到個人手裡的礦石量不多，當然也不會往深了想。
聽到這個提議，李延年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師父你沒騙我吧，真有這麼好的兼職可以做？」我靠，這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的生財之道啊有木有！其他人要借助勘探機甲才能找到礦石，他不用啊，他有自帶的礦石發現系統，採礦根本是自動綁定的技能好嗎？
「你有興趣，我現在就可以帶你去看看。」莫倫說。
「好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服務員，這裡結賬！」李延年迫不及待地站起來，用個人終端結了賬，就拉著莫倫往外跑，猴急的不行，「師父
師父，我們要去哪裡接任務，會很遠嗎？每天租用勘探機甲的費用是多少，我現在手頭上還有點錢，先租一個月的試試能行嗎？」
莫倫看著他這樣高興和興奮，情緒也被調動起來，臉上有了些清淺的笑意，把他的胳膊往後一拽，「不用這麼著急，提供兼職工作的服務中心隨處可見，我記得前面商行後面就有一家，你真的想要去採礦？」這個年紀能看上這份工作的大學生其實並不多，因為採礦工作十分枯燥，勘探機甲勘探的範圍有限，有時候一天的時間都耗費在上面還不一定有什麼收穫，會讓很多試用期的人打退堂鼓。
但他卻覺得要是李延年的話，興許真的會有這種耐心和毅力。
李延年篤定地猛點頭，這麼好的差事他以前錯過了，現在絕不能再錯過，邊看路邊說：「我這個人其他的優點沒有，耐心是一等一的好，再說了我覺得採礦挺有意思的，還能賺錢，真的是非常好的一份工作。對了師父，你也有租用機甲做這個嗎？」
「哦，上學的時候做過一段時間，現在工作了就沒有做了。」莫倫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頭一回撒謊，還是對著徒弟撒謊，讓這位性格端正又認真的上將大人有點不自在。
「那太好了，要是師父也去採礦，我賺的錢一定會變少，哈哈哈！」李延年瞇著眼睛笑著，一點和他見外的意思都沒有，「幸好師父不來，我這下可以敞開了胃口去採礦啦！」
莫倫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驀然勾起。
找到市民求職服務中心，工作人員指導李延年填好兼職卡，在系統上鍵入他提供的工作任務編號，立刻提出申請，一分多鐘以後便得到了回復：「歡迎應聘90002號兼職工作，您願意租用勘探機甲進行礦石發掘嗎？」
李延年點了確定，很快就進入到租用勘探機甲的頁面。他回頭問莫倫：「師父，我先租用一個月的試試怎麼樣？要是不難再去續約。」
「可以的。「
莫倫很喜歡他這種什麼事都詢問自己一下的舉動，偷偷上到自己的個人終端更改了一下租用費用，給了他一個最低價。果然，李延年看到價錢時高興地嘴角都咧開了，付了錢後拉著莫倫就說：「師父你帶我去採一次礦吧！原來上網就能採礦，我還沒體驗過，一定很有意思！」
莫倫本來每天十點半準時睡覺，今天不知不覺早已超過預定時間，現在李延年又邀請他一起去採礦，只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走吧，待會我們一起退出天網，重新設定登陸模式，選擇兼職工作模式，輸入剛才系統生成給你的工作編碼，再進去就能直接進入礦產星球了。」
「哦哦，我記住了！」李延年無比慶幸不是一個人，有師父在，真是省卻了好多麻煩事。這些算是基本常識的流程，如果不是師父告訴他，他還真不知道。
很快，兩人都登陸到一個名為艾拉法799的d級礦產星球。一落地李延年就差點被一陣狂風給吹跑，幸好莫倫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用身體幫他抵擋了一大部分的風沙，幾乎是掩住他的臉把他帶到了機甲倉庫裡。
「第一次進來都是這樣，有些人還會被風直接吹走，那就得耗費很長時間爬回來。你讓系統保存一下登陸點，下一次就不會這麼狼狽了。」莫倫對於自己的產業當然非常熟悉，囑咐清楚夠工作流程，便帶著他登上機甲，指導說：「駕駛機甲出門，在星球上任意選擇幾個坐標，開過去，確定開始勘探，發現能源石，進行採礦，然後收集完畢返回倉庫就行了。」
「那我們這樣的機甲一次性可收集多少能源石？」李延年一個念頭就將採礦技能釋放了出去，頃刻找到了無數個礦產發覺點，心說這裡還可以啊，不像師父說的只有很少的礦產資源，可想而知這些勘探機甲的技術真的不這麼樣啊。
莫倫看他興沖沖的樣子也不想打擊他，大不了自己多陪他挖幾個小時算了，也駕駛一架勘探機甲走了過來，和他肩並肩站立，「大約十公斤左右就到頂了，所以一旦收集滿了就必須返回倉庫，存放好能源石再出去。」
「好，我明白了！」李延年只要一想到無數信用點在前面對自己招手，臉上的笑就完全收斂不住，傻笑著在倉庫門口蹦躂了好半天，這才駕駛勘探機甲飛一般竄了出去。
莫倫被他孩子氣的舉動給逗笑了，所有他認識的人當中，從來不可能有這麼一個人會肆無忌憚地在他面前雀躍歡呼，還毫無形象地把機甲當成飛艇一樣就給開了出去。不是因為害怕受到他的責罰，而是這些人早就把敬畏莫倫當做了本能，不自覺就會收斂。
只有李延年，把他當做師父的這個少年，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能夠在自己面前這樣毫無顧忌地展露出最真實的一面。
他搖頭笑了笑，駕駛機甲快速追趕了上去。
五分鐘後，跟隻猴子一樣在坑窪不平的山坳間蹦跳的李延年總算停了下來，大力揮舞起手臂在前面招呼他過去。莫倫心知這裡的礦不好找，已經想好了一長串安慰的詞語，想要勸說他不要太著急，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李延年腳下一片黝黑發亮的能源石正在風沙中熠熠生輝，完美的礦石表面光潤可鑒，看面積至少不低於十來個平方。
「這……你是怎麼找到的？」莫倫極其詫異，這顆星球都到他手裡開發多少年了，從來就沒像今天運氣這麼好過！
李延年使用遊戲系統計算出這個礦產點的產量，此時話裡話外都透著一股驕傲和小得意，「嘿嘿嘿，當然是我勘探到的。師父，我的機甲裝不下這麼多，借你的地方用用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