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鬧事 文 / 欲話生平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月娘以為林大磊回來了,輕輕地翻了個身,無力的抬眼看向門處。
因為太過安靜,月娘聽見院子裡有人踩的落葉「卡嚓卡嚓」的,還有極輕地催促聲,不是林大磊?
月娘心內一驚,急忙撐起身子趴到窗子上向外看去,只見三個縮頭縮腦的漢子正在院子裡鬼鬼祟祟推來推去,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稍微小些,也就比她大個兩三歲的,另外兩個卻是看起來三十有幾了,其中一個長了滿臉的麻子,猥瑣至極!
莫非是歹人?
見他們往窗子的方向望來,月娘急忙趴下身子,此時林大磊不在,她一個有恙在身的弱女子該如何是好?
月娘不知,內心煎熬的不止是她,那三個偷偷摸摸的傢伙比她還要恐懼,林大磊狠戾的名聲在村子裡是傳遍了的,不僅能徒手打死一匹凶狼,還殺過人呢!好不容易見他出門了,若是此舉被他逮到,豈不是小命都沒了!
幾人推推搡搡,突然王麻子把那個年輕的小伙子往前一推:「來生,你去門口看著,若是林大磊那廝回來了,你就趕緊放個暗哨!」
來生一臉的不情願:「憑啥讓我去?明明是你喊我們來的,你咋不去門口看著?」
那天在家門口他是見過月娘的姿色的,眉眼間就像以前看過的畫裡面的仙女一樣,甚至比那畫裡的仙子還美上幾分,肌膚勝雪,豈是那些天天下地幹農活的村婦能比的?自那日起,他便心癢難耐,恨不得能把這嬌滴滴的美娘子娶回家供著才好!
「不是說好了大家一起享用的麼?然後再給我做婆娘,你咋說話不算數了?」王麻子一見來生那滴溜溜的眼神便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當下便不願意了。
來生有些惱羞成怒:「誰說話不算數了?那林大磊長得凶神惡煞的,就像那地獄裡的閻羅王似的,我怕到時我嚇得腿軟了,耽誤咱們的大事兒!」
王麻子不屑的呸了一聲,鄙夷道:「瞧你那點出息兒!大牛你去門口看著。」後面一句是對另一個從沒開過口的人說的。
那名叫大牛的人倒是很好說話,嘴裡叼根草,一晃一晃的往大門口去了。王麻子見有了放哨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摩擦摩擦手掌,和來生一起向月娘住的屋裡走去。
月娘躲在牆根,心砰砰砰的直跳,肚子又一陣一陣的絞痛著,身子發虛,她摸索著在屋角尋了一根棍子,藏在門後,待那倆人進來先給他們一棒。
腳步聲愈來愈近,月娘的雙手開始冒汗了,她握緊了手中的棍子,強打著精力,感覺那倆人已經來到了門前,就要推門而入時,忽地聽見外面一聲慘叫,伴隨著什麼東西重重落地的聲音,接著便是有人哎呦哎呦的求饒聲。
月娘朝門縫裡看去,那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壯漢,不是林大磊卻是誰!
只見林大磊把那名叫大牛的男人雙手舉過頭頂,而後重重地扔到來生和王麻子的身上。那王麻子和來生被突然而來的林大磊嚇破了膽,一時杵在了那裡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打個正著!
三人立時滾成一團,見林大磊踏步而來,急忙起來跪在地上求爺爺告奶奶。
林大磊冷笑一聲,一腳踹在王麻子心口上:「哪個是你爺爺!」
「林大爺,林爺爺,我們只是來串個門而已,來看看你老人家的,絕對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的!」王麻子忍痛爬起來,跪在林大磊腳邊,渾身哆嗦著,生怕林大磊把他當只小雞似的宰了!
「串門?我林某人何德何能,竟有勞你們惦記著?咱們可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啊!」
突然,他似想到了什麼,急忙越過他們三人向屋內走去。一進門便見月娘軟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唇已被她咬出血來。
林大磊急忙把她抱起放回床上,拿被子捂得嚴嚴的,而後怒氣沖沖的走向外面,恰巧看見那三人踮著腳向外溜去。他左右瞧了下,抬腳踮起一根木棍,然後狠狠地踢向那三人。
那三人「哎喲」一聲往前一傾,頓時趴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泥!林大磊準備過去再教訓一番,門口處忽然走來一個人,那原本爬在地上的來生頓時如同見了救星一般,「跐溜」一下子撲上前去,抱著來人的大腿哭訴:「爹啊,爹,林大磊要殺人啦!你快來救救我啊!」
來人正是李朗中,他被林大磊請來給月娘診治,不曾想卻遇見自己兒子!他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情形,心中歎了口氣,定是他那混賬兒子見林大磊救回家的姑娘顏色好,心中起了非分之想,這才與那王麻子吳大牛合夥來此作祟。
緣來他們三人早就商量好打那小姑娘的注意了,三人輪流蹲點守著林大磊家門口,只待林大磊出門,便開始行動。只是沒成想林大磊回來得如此之快,且無聲無息,讓他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林大磊出門的時候便發覺有人盯著他,故而沒有在李朗中那裡多停留半刻,急急趕回家時,果然見有人在他門口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所以他沒有從正面走回家,反而是繞到後面,給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李朗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鬼哭狼嚎的二兒子,恨鐵不成鋼道:「你這個整日不著家的小畜生,每日裡正經事不幹,專門去搞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來,還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做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勾當!還不趕快給林大兄弟賠禮道歉,然後給我滾回家去!」
那來生見自己老爹在這,便想著林大磊怎麼也會給他爹幾分面子,於是便狗壯人膽,站起身來朝林大磊吐了一口唾沫,用眼角斜睨著不屑道:「呸,什麼東西,也配讓我道歉!我偷雞摸狗?我上不了檯面?他就上得了檯面?把一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這麼大大咧咧的扛進自個兒家去了,成日裡關著房門,誰知道幹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呸,什麼玩意兒!」
李朗中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眼見過來看熱鬧的人群越來越多,他一腳踹到兒子屁股上,罵道:「你這個王八羔子,老子當初豬油蒙了心才讓你娘生下你來,還不如頭豬如頭狗有用處,竟在這裡滿嘴噴糞!那林大兄弟是你說的那樣不堪的人嗎?休得在此壞人名聲,毀人清白,還不給我滾回家去!」
來生摸著屁股,跳著腳還嘴道:「罵我是王八羔子,你可是我老子,我是王八,那你就是鱉!」
人群裡有人笑出聲來,李朗中更是氣得冒煙,脫下一隻鞋狠狠地砸在來生身上:「你給我滾!」
來生往旁邊避開那只鞋子,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帶著王麻子吳大牛撒腿跑了。
李朗中氣呼呼地把鞋撿回來穿上,又對著看熱鬧的眾人拱手作揖:「對不住大家了,讓大家看笑話了」
李朗中在村裡口碑一向很好,除了他那個二兒子,一家人都很不錯,有些家裡窮的看病也從不收醫藥錢,故而大家見他如何客氣,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看熱鬧了,便都散了去。
李朗中擦了擦額上被氣出的汗,轉身朝林大磊走去,只見林大磊一張稜角分明的臉繃得緊緊的,冒著寒氣,露出的半截手臂上青筋鼓起,顯然是在抑制著自己的怒氣。
李朗中不禁又擦了把汗,一臉歉疚地對林大磊道:「林大兄弟,我這個逆子你也是知道的,實在是狗改不了□□的性子,以後我定會更加看嚴他,絕不讓他再胡作非為了,實在是抱歉啊!」
林大磊抿了抿唇,下巴浮現堅毅的線條,努力把心中的怒氣暫時壓下去,硬著嗓音應承道:「此事與你無干,若他下次還如此不知好歹,我斷不會再手下留情!」
「是是是,如此,我們還是趕緊先去看下月姑娘的病情吧。」李朗中為有如此孽子感到顏面全無!
林大磊心裡也十分擔憂,急忙引了李朗中進屋裡去。月娘的呼吸已經比之前平穩多了,只是還緊緊蹙著蛾眉,蜷縮著身子,臉上血色全無。
李朗中見月娘情勢十分不好,上前輕聲喚道:「姑娘,讓在下來給你把一下脈像吧。」
月娘睜眼見是上一次的那個郎中,向後望去,便是林大磊略顯擔憂的神色,頓時心中大定,從善如流的從被中伸出一小節手腕。
李朗中把了一會兒脈,笑了笑,對林大磊道:「無甚大事,只是上次落水受了寒,故而此次來月事會疼痛難忍一些,吃幾副湯藥便可。只是,如今傷了身子,以後切不可再接觸冷水之物的了。」
林大磊有些尷尬,但俱都一一記在了心裡,只是經過此事,他不敢再將月娘一人獨自留在家裡,只得勞煩李朗中送藥過來。
林大磊收拾了一下院子,想了想,還是走進屋去,給月娘倒了一杯熱水,看著她慢慢用嘴吹著喝,斟酌的問道:「他們可有欺負到你?」
月娘望了他一眼,見他雖是在盡量放柔自己的表情,卻還是看得出他臉色十分難看,想必心中氣憤的很吧。
「沒有是我自己不中用,原想自保的,沒想到卻倒在了地上。」其實是見林大磊回來,便情不自禁放鬆了身子和情緒,那身上難耐的疼痛立時席捲而來,再也沒有依持的精力,遂軟倒在地上。
林大磊沉默片刻,忽然篤定的說道:「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神情極其堅毅,令人難以不去相信他的話,月娘莫名的心安下來。小口的啜著熱水一點點的喝著,餘光卻一直黏在林大磊身上。突然瞧見林大磊走到她原先放污掉的被褥那裡,把那被褥撿起來,月娘頓時心跳加速,臉頰滾燙,口中還未來得及嚥下的茶水便嗆在了那裡。
「咳咳那是髒了的咳來日我洗便好!」
林大磊也看見了那被髒污的地方,大感尷尬,不過他還是沒有放下,有些不自在的說道:「無妨。既然都是要洗的,不如早洗為是。你身子不好,那些涼水以後都莫要碰了。」
說完他便邁著大步走出屋去了。難不成,他要給她洗?月娘難以置信的僵在了那裡。
卻說林大磊把那被褥抱在懷裡,準備清洗一番時,李朗中的小兒子常生蹦蹦跳跳的走了進來,手上提了幾副包好的湯藥,對林大磊道:「大磊叔,我爹讓我給你拿藥來的。」
林大磊應了,把手中的被褥隨手放在了地上,接過湯藥:「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錢。」
「不用啦,我爹說今天我二哥給你家添了麻煩,這藥就算是賠禮道歉的了。」
林大磊不理,逕直走進屋去拿錢,月娘還未回過神,兩人再次四目相對,又同時移開目光。月娘急忙低下頭繼續喝水,林大磊拿了錢匆匆走出屋去。
「大磊叔,你受傷了嗎?這被褥上咋這麼多血啊?」常生一臉單純且擔憂的望著林大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