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文 / 香朵兒

    待夏沅等人走後，邱掌櫃一掃心底的郁氣，小心翼翼地將梅瓶抱到曲茜姑侄跟前，「童夫人，這梅瓶可是正宗的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若不是我那友人家中急需用錢，也不會將這傳家的寶貝拿出來寄賣的，你要不要看看啊……」

    曲茜看了眼梅瓶，又想起夏沅那雙淡漠的眼，突然就對這梅瓶失了興趣，跟個小丫頭搶一瓶子，傳出去她還有臉見人麼？

    不過，還是給面子看了幾眼，然後皺眉說道，「邱掌櫃，咱們打交道也不是頭一回了，你拿這麼個瓶子糊弄誰呢？」

    想到邱掌櫃是想將這東西賣給那丫頭的，因為自己的到來，這生意才沒做成的，不僅攪了人家的好事，還幫那丫頭免了破財的一劫，越發覺得胸悶，不等掌櫃的說話，就直接說道，「你是知道我公公的，他更喜歡白瓷，這個就算了，我再轉轉吧，」

    說著，就站起身來，拎包走人了。

    曲婉婷看了眼梅瓶，隨後跟上自家姑姑。

    出了博古軒，曲茜對曲婉婷說，「她是什麼牌面上的人，也值當著你當著外人的面跟她計較，也不怕失了你的身份和格調，」

    對於夏沅的不識抬舉和打臉行為，曲茜也惱火的很，不過，轉念一想，由她蹦躂去吧，這會蹦躂的越歡，到時候死的就越慘！

    「姑姑，我就是覺得心裡憋屈的慌，你說她比我好在哪裡，為什麼元琛的眼裡只有她，沒有我，」

    曲婉婷神情哀傷，一臉委屈。

    「婷婷，你才多大，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又何必在意眼前的得失？」曲茜拍拍自家侄女的肩膀，安慰道。

    「……」

    曲婉婷一臉苦笑，「姑姑，你真覺得我和元琛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曲茜看看她，像是給侄女鼓勁，又像是給自己鼓勁，「婷婷，你要記住你是曲家女兒，只要你想要，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曲婉婷有些迷惘，真是這樣麼？

    待她們走後，邱掌櫃抱著梅瓶長歎一聲，早在夏沅離去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單生意砸了，可那又怎麼辦？曲家不是他一個小掌櫃能得罪起的，那是連自個東家都要給幾分顏面的人家，所以明知這位童夫人不會要，他也不敢賣給那個小丫頭，只能認栽！

    話說，他其實也不大敢賣給這位童夫人，因為這梅瓶來歷不正，是從一個農家院裡收上來的，只花了幾十塊錢，雖然有請這方面的玩家幫忙鑒定過，但因為瓶子太新，他們都不看好，都說是民國複製的。

    連玩了一輩子瓷器的老東家都有些拿不準，這才丟在店裡，看有沒有『識貨』的。

    古董這玩意，沒有真假之說，只有開門和不開門之分。

    「開門」：開門見山之意，通常指一眼真。

    「開門」這個詞是形容真東西的最高等級，也就是一眼真，往下依次是：

    「真」：雖然不是一眼的傻瓜級真品，但確實是真東西。

    「開門老」：不一定真，也許是老假，但東西確實老。

    「不開門」：看不出真，卻也不好說假，真可能性占40%，假可能性占60%。

    「假」：可以看出假，但假的不是很過分。

    「開門假」：一眼傻瓜級假，也就是地攤貨。

    這個元代霽藍釉白龍紋梅瓶被他們鑒定為「不開門」，論工藝、材質等，都像是真的，就一點，新，太新了，嶄新嶄新的，跟剛出爐的工藝品似的，但除了這點，又找不到其他能證明它假的證據。

    因此開價才不高不低的，又編了個似是而非的『故事』出來，總能釣到幾個想撿漏的玩家。

    正準備將梅瓶重新鎖回櫃子的時候，一個穿著講究的中年男子攜著一個身穿貂皮大衣的貴婦人走了進來，「這是霽藍釉白龍紋梅瓶？掌櫃的，能否讓我瞧瞧，」中年男子說。

    來個『識貨』的，邱掌櫃眼睛一亮，突然就有種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又見這對客人一身貴氣，不是那種只看不買之人，忙將兩位請進來，「小劉，上茶，」

    「好勒，」

    邱掌櫃請人入座後，這才將瓶子遞給中年男子，讓他仔細把玩欣賞，他從旁一邊陪客，一邊將糊弄夏沅的那套詞又拿出來繼續忽悠這對夫婦，一個剛從墓地裡挖出來的陪葬鬼貨，能不新麼？

    貴夫人對這個瓶子興趣不大，跟著聽了會，就在店裡溜躂著看起別的東西來，一旁小徒陪著，房四寶、古玉、古畫都看了一遍，然後定了一套房四寶，看中了一個銅缽，拿著銅缽走過來問中年男子，「這缽挺好看的，拿來給小白喝水，正好，」

    邱掌櫃一看，是跟這梅瓶一起收上來的，一起的還有一些銅盤、銅碗，因為是成套的，且做工還算精緻，是按工藝品價格收的，一套約麼一百多塊錢。

    這銅缽雖然是裡面份量最重的，但紋路簡單，又是單品，幾乎是以廢銅價格收上來的。

    就算放在店裡賣，也不過是幾百塊的定價。

    遂也沒多在意。

    「你喜歡就好，」中年男子說。

    邱掌櫃因為職業習慣，自兩人一進來，就習慣性地將兩位觀察了一通，先生應該出自大家，一舉一動都透著渾然天成的貴氣和大氣，對太太也是極好的，眉眼中難掩寵護之情。太太應該是大家小姐出身，

    雖然年齡已至中年，但眉眼卻十分乾淨、清澈，身為人妻人母，還能有這麼明亮天真的眼神，這說明她生活的很幸福，沒有煩心事，心就不會累，眼就不會濁。

    就像那位童夫人，無論面上如何光鮮亮麗，她的眼睛已經出賣了她的心，她不幸福！

    是啊，一個女人，沒有男人的寵愛，就算錦衣玉食地養著，不幸福就是不幸福。

    「那你這個要不要決定買了？」貴婦人問道。

    「雖然有點疑問，但這個價格倒也值得賭上一賭，」

    「反正也沒多少錢，你喜歡就好，真賭垮了，放在家裡給我插花也挺好看的，」

    「……」

    邱掌櫃有些無語，這位夫人要不要這麼『天真』啊！

    這話要是放在別的客人身上，絕壁是要惱火的，就像在賭徒面前忌諱說輸，在病人面前裡忌諱說死，在古玩家面前也忌諱說假和垮，然，這位先生卻笑笑說，「好啊，就留給你插花，」

    之後，中年男子連價都沒還，就下單了，現金支付，倒是太太非要邱掌櫃給搭個添頭，邱掌櫃也不過才四十多，不到五十歲，對上這位漂亮到讓人不敢直視的太太還有些臉紅和不好意思，遂做主將房四寶和銅缽都當添頭給了她。

    將兩人送出門老遠，邱掌櫃還有些惆悵不已，這麼漂亮的夫人，這位先生也真敢帶出來，是他，非得藏嚴實了不可。

    「我就說了，就我這模樣，就是老了，那也是老美女一枚，咩哈哈……」出了博古軒，夏沅撤去身上的幻術，一臉囂張地笑著。

    「老自戀狂才對，」顧元琛在她額頭上狠彈了一下。

    「老醋缸子，」夏沅衝他哼了哼。

    將東西朝儲物袋裡一丟，就去跟趙睿等人匯合了。

    下午回家，夏沅找來一把剪刀，小心的刺入銅缽，果然，裡面有空隙，她很輕易的就把外面的一層銅皮剝了下來，裡面是一些填充物，好像是製造模具的耐高溫材料。

    把這些填充物清理掉，一絲金光漏了出來。

    「是只金碗？」趙睿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夏沅這運氣太過逆天了吧？這樣也能撿漏？

    由於黃金本身價值高昂，作偽者常用銅、銅基合金、仿黃金材料如稀金、亞金、仿金、鎏金、鍍金、包金等作偽。

    夏沅取出金碗，清洗乾淨，首先測量了一下這只碗的數據，這隻金碗，高7.2厘米，口徑21.2厘米，壁厚0.12厘米，腹徑17.2厘米，腹深7.1厘米，重573克。

    金碗敞口、鼓腹、喇叭形圈足，紋飾平鏨，通身魚子紋地，外腹部鏨出兩層仰蓮瓣，每層十瓣。

    上層蓮瓣內分別鏨出狐、兔、獐、鹿、鸚鵡、鴛鴦等珍禽異獸，禽獸周圍填以對稱的花草。

    下層蓮瓣均作忍冬紋，圈足內刻鴛鴦一周，飾忍冬雲紋一周，圈足飾方勝紋，足底沿為球狀連珠，內底部刻薔薇式團花一朵。

    口沿有一行鏨，「思院准鹹通十四年三月廿三曰敕今造鴛鴦蓮瓣紋刻花金碗，重十四兩三錢，」鏨什麼的都一應俱全。

    從鏨得知，這只鴛鴦蓮瓣紋刻花金碗，乃唐宮廷金銀器作坊——思院所制，思院應該能夠代表當時金銀器製作的最高水平。

    唐代是中國歷史上最為強盛、輝煌的時期，其金銀器製作代表了金屬工藝的最高水平。

    唐朝金製品加工技術比以前更加精湛，不僅製作精巧，方法也多種多樣。

    「唐代宮廷之物啊，你的運氣怎麼可以這麼好？」

    顧元琛用強光照射了一下這隻金碗，看到金碗的反射光芒，認定這是十足赤金製造。

    古時侯黃金有七青、八黃、九紫、十赤之說，顏色不同，代表黃金的含金量也不同，這隻小碗打眼一看，就是用十足赤金精工製作的。

    一般而言，黃金在強光下光輝燦爛，明亮耀眼，而純金的顏色則是金黃色中微顯紅色。

    這隻金碗絕對達到了赤色，正是金黃之中透著紅色，用手掂其重量時，金碗有一種沉甸甸的感覺，這都是純金製作的特點。

    如感覺太輕必是偽品，黃金的比重遠大於其他金屬，對於相同體積的金屬製品，黃金製品要重得多。

    而這隻金碗富麗堂皇、燦爛奪目，正是唐王朝的標誌之一。

    「這金碗也太漂亮了？」

    「正宗唐代金碗，絕對的精品，」

    如果說唐代的，後世曾經有一件唐代五曲折枝簇花紋鎏金大銀蓋碗，也以158.85萬英磅成交，這可是一千多萬元，而且還是鎏金的銀碗。

    明代的金碗價格都上億，那不是說這只唐代的金碗價格更高？要知道唐代的金匠可是歷代一來公認的厲害！

    十四兩？那就是七百多克，一斤四兩重啊，零點七公斤的黃金，精工打造成一隻金碗，這可是比元青花還吸引人眼球的寶貝。

    這漏可是撿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