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一十二章 讓我說完吶 文 / 蒼蠅尾巴
八百里加急發往滄州的聖旨終於有了回應,一封司馬弼的親筆信送回了帝都,在二月二十九的中午,擺到了晉帝的御書房。
北方軍在二月份的時候已經收復了全部的國土,而且在追擊燕軍的過程中俘獲了大量的糧馬匹與牛羊,以及其他輜重無數。
北方的戰爭已經基本結束,太子也已經準備要南歸了。
而就在二月二十四的那一天,一封來自晉都的八百里加急聖旨到了滄州大營,到了大將軍府,到了司馬弼的書案上。
之後太子被軟禁在了行轅,北方軍開始收縮,然後進行了一系列的調整。
之後司馬弼準備南下。
放在晉帝書桌上的那封信,就只有一行字。
「伏唯聖上,臣司馬弼即日南下。」
這封信讓晉帝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司馬弼要會晉都,實在是太好了。
要不然的話,很可能就是內戰了。
如果內戰太子很可能就會死,然後大晉河北道就會分裂出去,然後就是燕人南下,然後秦人
都不用多想,晉帝就知道自己很可能就會是田家江山的最後一個皇帝。
司馬弼的這封信讓晉帝放下了久懸不下的心。在感到一絲慶幸之後,晉帝又生出了些莫名的感激。
於是當晚,晉帝去了皇后娘娘的永春.宮,向皇后娘娘道歉(當然是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取得了皇后娘娘的原諒,然後二人和好如初不提。
這件事情穩下來了,於是在三月初一,謝神策與謝家人一起北上,回謝家祖地祭祖。
謝神策在三月初四到了謝家祖地陽州城。當晚就住在了祖屋裡。
陽州城是謝家的祖地,也是謝家的封地。老太傅致仕以後晉帝下旨,為彰顯老太傅近數十年的功績,因此特將陽州城賜予謝家,供老太傅頤養天年。
晉帝的聖旨,按照實際情況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因為陽州城實際上早就等同於是謝家的了。謝家是陽州城大姓,有近半人口姓謝,除了賦稅,其他的一切事務,都由謝家的人在操控。如今陽州城的刺史,就是謝家的一個遠方偏支。
老太傅的回鄉祭祖是陽州城的大事,當晚陽州城都處於一片歡慶的海洋。
謝神策帶著綵衣便裝來到了陽州城有名的夜市,閒逛起來。
找了一家比較乾淨的店面,謝神策與綵衣到二樓坐下,然後讓小二隨意的上了幾份特色小吃,待得吃食擺上,謝神策就與綵衣慢慢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聽周圍人的說話。
比較近的一桌是四個中年人,看樣子倒是富商,點的一桌子酒菜比謝神策這一桌要貴上十倍不止,應該算是二樓之上最為豪奢的了,因此說話聲也大,神色也滿足。
綵衣聽得他們大聲的評論陽州城的某某花魁某某清倌,皺了皺鼻子,下意識的咬碗裡的吃食也用力了幾分。
謝神策看著她的樣子,輕輕的笑了笑,繼續津津有味的聽著他們說著各自的「雅事」。
不久的,幾人的話題就回到了謝家的身上。
一人說道:「要說我陽州城的特色,其實都不是你們說的什麼景什麼食,而是人!誰人?當然是謝家人!都是老陽州,這話你們得承認!」
旁邊的一名富態的說道:「那是!這話實在!我陽州是比不得蘇州有錢,比不得滄州有軍,但是我陽州人有人啊!數數,光是謝家一家當朝就出了多少大人物?滿門盡朱紫啊!不說老太傅大爺二爺了,就是駙馬與提督大人,那也是大晉數一數二的人啊!」
他們這一說,坐在主位的一名清瘦中年人微微閉目,搖頭一笑。
下首的一人見狀馬上說道:「謝兄也是謝家人,看謝老哥這神情,定是會得了諸位大人的面啊,說出來也讓我們大夥兒聽聽,好跟著沾沾福氣啊。」
其餘二人馬上恭維,要中年人說一說謝家諸位大人物的丰姿,要敬仰一番。
那中年人的財富未必是四人當中最多的,但是如今的地位,卻是最高的,聽的此言,他微微整了整袖子,然後淡淡的笑了一下,做足了勢,才慢慢說道:「愚兄在我謝家也不過是一偏遠旁支罷了,算不得什麼,然而今日,卻是有幸見到了太傅他老人家。」
中年人說罷微微一頓,然後雙手抱拳,微微向左上拱了拱,眼神飄渺,彷彿沉浸其中。
旁邊的人看著他的神情,也下意識的抱拳拱手,還微微點了點頭,彷彿是被感染了,就像是他們親眼見到了一般。
「太傅他老人家精神好哇,不愧是兩朝帝師,愚兄呵呵,說實話,愚兄雖然薄有才名,但此時想盡所學,也是不能狀出太傅他老人家半分神韻。讓三位賢弟見笑了,慚愧慚愧」
說完還以手掩面做無臉見人狀。
桌上三人立時安慰,說著兄長雖未言明我等已然若見,太傅本就非言語可狀兄長才學也是極佳等等來恭維。
謝神策聽到這裡看到這裡,差點笑出聲來,這傢伙,拍馬屁真是有一套,說不定比三蹦子的道行都要高。
那人又說道:「雖然不能形容出太傅老人家的萬一,但是愚兄卻是能與諸位說說大爺二爺的」
於是三人一邊聽著,一邊大呼與有榮焉,彷彿身臨其境。
末了,一人餘味未竟,問道:「不知駙馬與提督大人」
那人還未說完,中年人不悅的將筷子往桌上一放,哼了一聲。
一下三人都有些懵了,不知道中年人的突然變臉是什麼意思。於是一人小心的問道:「兄長這是、是何意啊?」
那中年人看了一眼三人,鼻子出來了一口氣,拿起筷子敲著桌面,然後才說道:「什麼駙馬與提督大人,是世子與小侯爺!」
三人一楞,回過神來於是又是一頓馬屁狂拍,問話那人還假意掌嘴自罰了一杯。
謝神策看到這裡,終於是忍不住了,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這馬屁拍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姓謝啊,還世子,還小侯爺這是聽過的最溫馨又最臭氣熏天的馬屁了。
綵衣也是忍俊不禁,兩人就在桌上笑了起來。
這一笑,尤其是謝神策一笑,二樓的氣氛就立馬變得古怪了。
幾乎是所有人偶讀望向了這一邊,而那四人,尤其是姓謝的中年人,望向這邊的眼神已然帶著濃濃的不悅了。
既然不悅了,那就得表現出來。
在陽州城還真沒有多少人敢跌他的面子。商業上的不必多說,仗著謝家的名頭,除了少數幾個不去招惹的,沒人敢當面拉他的臉。謝家內部,因為他備份極高,乃是如今謝家的第四輩,所以仗著輩分在家族裡也沒人敢以下犯上。
然而今天,本來是一場快樂的顯擺的場子,卻被人生生的破壞掉了。
他是在拍馬屁給自己臉上貼金,仗著謝家大旗狐假虎威,但他也畢竟是謝家人不是?而且他又不是游手好閒一事無成的人,拍拍自家人馬屁有什麼?誰敢站出來說他說的不對?誰又敢說他是在拍馬屁?整個陽州城都是謝家的,他謝成才怕誰?
但今晚還就真有人不給面子了。
他表現出一副駙馬不是駙馬而是世子,提督大人不是提督大人而是小侯爺的作態,就是為了凸顯自己:我姓謝,我是謝家人!他們很牛,那我也很牛!
謝成才知道別人會在心裡詆毀嘲笑,但他不在乎——我就是喜歡看你們不喜歡我,卻又不得不表現出喜歡我的樣子,你不喜歡?你不喜歡你說啊?你說說你試試!
於是就有人真說了,然而不是說,是笑,卻比說更直接,更有效果。
於是謝成才直接走了過來,到了謝神策與綵衣的面前,冷哼了幾聲,然後捏著嗓子說道:「兩位,因何而發笑啊?」
謝神策聽到聲音抬起頭,見那中年人站在自己眼前,於是忍住了笑意說道:「沒事,不管你的事,你們繼續啊,哈哈哈」
話未說完,謝神策便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那中年人雙手後背,居高臨下的望著謝神策說道:「這位公子,聽你口音,倒隱約像是淮揚道人,你在我陽州城,對老夫適才所說的,難道有什麼意見嗎?若是有,還望說道說道,指教指教。」
謝神策一楞,這傢伙也不光是拍馬屁啊,能從本提督一句話話就能聽出我在淮揚道呆過,倒真不是完全的廢物哦。
「哪裡哪裡,老先生,晚生只是突然想到一個笑話,忍不住了才笑的,跟先生您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的,真的,噗嗤,真的,老先生你要相信晚生,哈哈哈」
謝神策一面說一面忍不住笑,言語間儘是一片真誠。
我真的沒有笑你,哈哈哈哈。
你要相信我、哈哈哈哈、跟你沒關係。
謝成才的臉色頓時就綠了。
還說不是笑我的!明明就是笑我的!就是笑我的!
謝成才的身體微微顫抖,臉上肌肉抽動,就要發怒。
這個時候,謝成才同桌的三人也走了過來,連忙對著謝神策呵斥起來。
「淮揚道來的蠻子,莫以為是小侯爺妻族那邊的人就可以隨意妄為!你就是淮揚道的又怎樣?」
「就是,陽州城乃是謝家的,謝兄可是謝家的人物,你對他說話可是要當心點!」
「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你這年輕人不要太狂妄,膽敢挑釁謝家的威嚴!」
「」
謝神策被三人說的一愣一愣的,這三人到底是在起哄呢?還是火上澆油呢?
看來三個人也沒安好心
於是謝神策咳嗽了兩聲,正了正嗓子說道:「三位,其實,我也是」
「你也是?你也是什麼?難不成你也姓謝了?你就是淮揚道謝家的人,那也沒資格來挑釁我河南道謝家!」
謝成才打斷了謝神策的話。
謝神策於是再次重申:「不是,我是」
「不是?不是你也敢說?說!你到底是誰?」
謝神策於是準備再次重申。
就在這時,綵衣眼前一亮,緊接著謝神策就聽見了謝老三的聲音。
「少爺!少爺!您在這兒呢,可讓我好找哦!大少爺說廂房一南一北,問您要那一邊的,額、阿才?你怎麼在這兒?」
綵衣拚命的摀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謝成才的臉瞬間紅透,額頭上,前心後背上,都出了冷汗。
「三、三爺,我、我」
「你什麼你,你站在這兒是要給少爺付賬嗎?」
謝神策抬手止住了謝老三說話,然後笑著說道:「你看,我說了我姓謝的,你幹嘛不讓我說完?你讓我說完吶!」
謝成才「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他身邊的三個人,於是也連忙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