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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蔡家的悲哀 文 / 蒼蠅尾巴

    王岱被蔡庸的態度驚呆了。

    更準確的說法是,王岱被蔡庸的氣勢激怒了。

    開玩笑,你這是在向我王家逼婚嗎?

    王岱很快由驚轉怒,臉上卻笑道:「不知用之兄想要什麼樣的交代?」

    蔡庸正色說道:「不敢,只是想求一個和氣,為小輩求一個公平。蔡某直言,老尚書身體有恙,晚輩等理應侍候,然而婚姻亦是人倫大事,關乎兩家子女,不得不慎重。所以蔡某認為,可先行交換婚書,定下婚期,一來是為子女著想,二來可借此事為老尚書沖喜安心,何樂而不為?還望子楓兄稟明老尚書,讓你我兩家順利完成此事,也好不落人笑話。」

    蔡庸此言一出,王岱雖然依舊憤怒,但是也知道蔡庸所說確實屬實。

    此事本就是王家理虧的,萬一傳了出去,不僅會讓人笑話王家的不識禮數,對老尚書的清名也是有著極大的損害的。

    王岱身為人子,身為淮揚道商界巨頭,不得不做完全的考慮。

    然而王岱還是決定繼續拖延。

    因為對於他來說,王解花傳出了老尚書有恙的消息,那就是老尚書對這門親事還有這顧慮,而且顧慮不小,不然不會在最後關頭傳達出這樣一個意思。

    王岱想,這可能會是暗示蔡家放棄?

    而蔡家沒有放棄。

    所以王岱繼續堅持著。然後就理所當然的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用之兄,雖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與令郎的婚事卻是家父親自許下的,如今婚書在家父手上,家父不能出席,這訂婚自然就無法完成。這是我王家不對。然而用之兄,你該不會是懷疑家父的諾言吧?難道你認為家父會在悔婚嗎?難道你認為家父會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嗎?」

    蔡庸瞬間語塞。

    他自然是有懷疑王老尚書的意思的,但是此時在王家,他哪裡敢說?

    事實上在來王家之前,蔡康也建議要不要放出風頭,說王家隱隱有悔婚的意思,將壓力推到王家那邊去,但是蔡庸拒絕了。他以為,在問題沒有弄清楚之前,蔡家根本不能夠對王家提出質疑。

    所以蔡庸說道:「子楓兄言重了,這只是小輩的婚事,斷不至於影響到老尚書的聲譽。況且老尚書一言九鼎,天下誰人不知?某非是有懷疑,然而推遲交換婚書已經是有違禮制了,子楓兄就算不為子女著想,也應該為王家百年聲譽著想了。此事實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遲則生變,到時只怕難堵悠悠眾口啊。」

    兩家訂婚,是要公佈的,到時候是要宴請賓朋的,如果推遲了或者失敗了,是瞞不了人的。所以蔡庸說遲則生變,到時候要是王家單方面延期或者悔婚,蔡家是不答應的,萬一「洩露」出去什麼,難堪的只會是王家。

    王家乃是商賈起家,即便是成為了大晉三閥之一這樣的超級大族,仍然是無法越過「名聲」這道關卡。就像謝神策當年第一次來王家面對王逵王鍾等孩子時一樣,只要是有關王家聲譽的事情,王家就必須慎重對待。

    此時的王岱心中焦躁異常。

    王臻常駐官衙,王鼎常駐軍營,此時都不在家中,是以遇到這種事情讓他連個商量的人也沒有。

    然而就在王岱苦苦支撐的時候,王鼎來了。

    王大都督身著戎裝,明顯是從軍營才回來,身後還跟著一隊士兵。

    王岱與蔡家父子均是不解。

    王岱皺眉道:「三弟因何事此時離開軍營?」

    王鼎按劍說道:「是為婚約一事而來。」

    蔡庸起身道:「大都督此時身著戎裝,劍履甲士而來,莫非是要強行悔婚不成?」

    王鼎看了看蔡庸,然後對著王岱問道:「婚書是否還未交換?」

    王岱道:「仍未交換。三弟,你此時劍履甲士上堂質問此事,是什麼意思?」

    「無他,請蔡家主自動解除婚約,這訂婚儀式便此作罷。」

    蔡庸大驚,隨後大怒,對王鼎大聲斥道:「大都督此言好不講理!親事乃是老尚書親自許下的,大都督此時要我蔡家悔婚,何異於當面駁斥了蔡家的顏面?如此將我蔡家名聲至於何地?又至我父子二人於何地?」

    蔡康憤聲說道:「王家推遲吉時在前,此時又威逼我蔡家悔婚再後,是何道理?大都督,小侄敢問一聲,王家此舉,是大都督一人的想法,還是王家或者是老尚書的意思?王家此舉是否不信不義不誠不真!」

    王鼎聽得蔡康此時的憤慨,回首瞇眼看向蔡康。

    蔡康毫不猶豫與王鼎對視。

    他發現,王鼎眼中除了輕蔑以外,竟然還有絲絲的憐憫。

    這讓蔡康感覺十分羞恥。

    完全的輕蔑蔡康在上午王岱說推遲交換婚書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所以他不怕,或者說是敢於反抗,而且凜凜然正義不屈。而此時在王鼎眼中看到了憐憫之後,他覺得而自己被羞辱了。

    蔡家就算是高攀了這門親事,大不了不結了便是!何至於辱人至此!

    因為十分的憤怒,他準備將這句話說出來。

    然而在他開口之前,王鼎便笑了。

    「何為不信不義不誠不真?我王家只不過是不想與你蔡家結親,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尋常人家尚且如此,我王家亦是皇帝御下一百姓家,如何做不得?」

    王岱凝眉不語。

    蔡庸氣的渾身發抖,指著王鼎說道:「大都督此言欺人太甚!婚事乃是老尚書親口答應下來的!就憑你一句話,難道還想違逆了老尚書的意思嗎?」

    王鼎淡淡的說道:「何來違逆一說。」

    何來違逆一說?因為就真的不是違背、逆反了老尚書的意思。

    蔡庸瞬間面如土色。

    蔡康已然氣極,大罵道:「便是我蔡家高攀了又如何?王家就能如此折辱我蔡家?王家憑什麼?王家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便反悔不得!若是反悔,便是不信不義的小人!」

    王岱面容複雜。

    王鼎一來,情況巨變,事情由王家推遲訂婚變成了王家威逼蔡家悔婚。

    王鼎依舊淡淡的說道:「那又如何?我王家不答應,就是不答應。」

    蔡庸叫道:「王家不答應?那我們就上京告御狀!讓陛下為我等做主!此事便是陛下也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王鼎笑道:「大膽!你是何人,安敢妄言陛下!」

    蔡庸昂首挺立道:「此事我蔡家有理!陛下必然站在公理這邊!」

    王鼎笑道:「笑話,你蔡家有理?有什麼理?我問你,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你蔡家做了那一項?」

    蔡家父子頓時語塞。

    確實,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蔡家居然一項都沒有做!

    是的,一項都沒有。

    王鼎看著啞口無言的蔡家父子,笑道:「既然你一項都沒有做,只是拿著一封書信,便直接要問名、納吉、納徵、請期,敢問蔡家主,你這是有理,還是逼婚啊?」

    蔡庸滿臉通紅,不只是怒還是羞。

    當初沒有按照規矩來六禮,是王老尚書的意思,說這場婚事是越早越好,所以他才依言沒有按照程序來,此番就是想將此事一錘定音的,哪想到現在沒做六禮卻成了王家拒婚的理由。

    蔡庸苦笑道:「當初沒做六禮」

    「罷了!」

    王鼎大手一揮,打斷了蔡庸的話,說道:「你也說了沒做六禮,那現在,蔡庸,你接旨吧。」

    「什麼?」

    「接旨?」

    蔡庸與蔡康同時驚叫道。

    然而沒給他們問清原由的機會,大堂之下出現一隊羽林騎,然後一名黑甲鴛鴦刀的軍官手捧一隻黃色錦盒走了上來。

    那隊羽林騎身著銀甲,頭盔上清一色的紅色羽毛,配直刀,正是皇家羽林騎的標準制式。

    而那名黑甲鴛鴦刀的軍官,則是緹騎司的黑甲重騎軍官。

    蔡家父子一見,便是膽戰心驚。

    緹騎司代傳旨太監宣旨意味著什麼乃是不言而喻的。

    羽林騎上到大堂,分列兩邊,那軍官上到堂上,打開錦盒,交予身邊的羽林騎,然後張開聖旨,緩聲讀道:「承天之運,奉天子詔,今有緹騎司提督謝神策,彈劾江南郡蔡家十大罪狀,一曰行賄十曰剋扣太湖水師軍餉即日起,將蔡家父子收監淮揚道大都督府,待欽差到來,再徹查此事」

    聖旨宣讀完畢,蔡家父子是徹底懵了。

    那黑甲軍官將聖旨收起,說道:「蔡庸,快快接旨!」

    蔡庸瞬間驚醒,連忙抬頭,然而卻是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雙臂向前伸去,便是「吧嗒」一聲趴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蔡庸醒來已經是晚間時分了。

    他躺在床上,雙眼無神,艱難的扭了一下頭,發現自己並不在豪華的大房間裡,自己身邊也沒有嬌妻美妾,不禁有些愕然,然而很快,他便想到了自己的處境:自己是被羈押了。

    自己是在王家暈了過去的。是因為什麼暈過去了?好像是聖旨。什麼聖旨?好像是緹騎司

    緹騎司!蔡庸一下子驚坐起來了。

    是的,緹騎司,是緹騎司來選的旨,是緹騎司提督彈劾自己的十大罪狀!

    魏燎怎麼會突然彈劾自己起來了?

    等等,不是魏燎!是謝神策!

    蔡庸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此時蔡庸的耳邊響起了一聲聲的「父親!父親!」

    蔡庸轉動僵硬的脖子,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發現是自己的兒子蔡康。

    蔡康在蔡庸醒來時便開始互換了,此時見到蔡庸雖然反應有些遲鈍,但好歹算是醒過來了,於是哭道:「父親,完了,這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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