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九十七章 那年的初見 文 / 蒼蠅尾巴
四對八。
準確來說應該是三對八,謝神策自覺還是有優勢的。
楊總司已經基本失去了戰鬥力。
如今只剩下謝神策、謝堤兩個帶傷的以及一個氣勢如虹的賀若缺。
賀若缺看了謝神策與謝堤一眼。謝神策與謝堤對視一眼,謝神策道:「無妨。」
賀若缺道:「我來。」
謝神策於是和謝堤退後,賀若缺單槍匹馬向八名馬匪衝去。
馬匪一陣安靜,隨即大怒。
欺人太甚!安敢如此小覷我等!
八名馬匪怪叫著揮舞著彎刀向賀若缺衝來。
賀若缺左手彎刀,右手大槍,大吼一聲,如猛虎般衝向馬匪。
氣沖牛斗。
最前面的一名馬匪揮動彎刀向賀若缺脖頸間砍來,緊隨其後的一名馬匪揮刀砍向賀若缺的胸腹,左側的兩名馬匪一人砍腰,一人砍馬。賀若缺瞬間被四騎包圍。
賀若缺大吼一聲,右手大槍橫掃而出,以雷霆之勢將兩名馬匪生生從馬背上打落,左手隔開砍向自己腰腹的那一刀,隨即大槍如毒舌吐信般刺出,將那名砍中戰馬的馬匪挑死。
賀若缺胯下的戰馬被馬匪一刀砍中頭部,頓時吃痛,前蹄高高躍起,幾乎人立,賀若缺再無法控制平衡,於是在戰馬躍起的時候,雙腳踩住馬鐙,雙腿用力,一屈一彈,便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那戰馬背上無人,立時狂奔出去,然而奔出不到三十來丈便倒地而死。
落地的賀若缺架開一名馬匪砍下來的彎刀,一槍刺進馬腹,然後瞬間抽出,盪開另一名馬匪當頭劈下的刀,隨即翻身躍起,左手彎刀暴劈而下,將那名馬匪的腦袋砍成兩半。
那匹馬匪的戰馬被賀若缺一槍在腹部刺出一個大洞,再也站立不住,向旁邊倒去,倒下時將背上馬匪的右腿「咯吱」一聲壓斷,然後便聽見了馬的哀鳴與人的慘叫。
還剩下三人了。
這就簡單了。
謝堤撿起一張弓和一支箭,射死一人,賀若缺再挑死兩人後,將那名斷了腿的馬匪砍去雙手的大拇指,一隻手提了過來。
至此,這支二十人的馬匪小隊全軍覆沒。
謝神策與謝堤輕傷,楊總司與許蘆葦重傷。
那名馬匪看著賀若缺,像是看怪物一樣,渾身發抖,嘴唇已然烏紫。
謝神策將許蘆葦的大腿以及左臂包紮好,再與賀若缺一道將楊總司身上的皮甲去掉,查看楊總司的傷勢。
楊總司傷的非常重,他的左手被砍了三刀,刀刀見骨,右臂被削掉一塊肉,上身還有四處刀傷,最重的一刀砍斷了他的兩根肋骨。此外他的左右大腿上也各有一刀。
謝堤的右手小指被整根削去,無名指只剩下一個關節。
謝神策受傷最輕,背上兩刀與腋下一刀都只是皮外傷。
賀若缺忙著在附近找草藥。
楊總司已經成了一個血人,如果不及時止血他將很快失血過多而死。
賀若缺很快扯回來一大把藥草,謝神策仔細看了看,提出其中的一小部分,把許蘆葦叫過來說道:「嚼爛了敷在老楊的背後的傷口上,然後再用布帶裹起來。」
許蘆葦趕緊一瘸一拐的跑過來,將一株草藥去了根,整株塞在嘴裡用力嚼了起來。草藥極為苦澀的味道瞬間讓她五官都移了位,嘴裡很快沒了知覺。然而她不敢停止,甚至不敢叫出來,因為此時的她如果不能體現出一點點用處的話,那她就再次變成了一個純粹的累贅,便會被謝神策很乾脆的殺死。
謝神策與賀若缺翻找了死去的馬匪身上的東西,只找到了一些酒與布料。
謝神策對許蘆葦道:「把這些布料裁成布條,快點,我要用。」
許蘆葦一手拿過布料,一頭用牙咬住,一頭用腳踩住,再用刀將布料裁開。
謝神策對謝堤說道:「六哥,生一堆火,要快。」
然後謝神策從自己後腰處摸出了一個小圓筒,倒出了一根彎針一個魚鉤以及一些線。
賀若缺對楊總司說道:「忍著點。」
楊總司艱難的扯出一個笑,說道:「如果不行了給我個痛快吧,我這個樣子,是無法繼續走下去的,留著只會拖累小侯爺。」
謝神策似是沒聽見這話,他此時全身放鬆,在對付那根針,他要穿針引線。
賀若缺將酒囊擰開,將烈酒倒在了楊總司的傷口上。
「啊!」
楊總司瞬間繃住了身體,烈酒讓他的傷口像被炮烙了一樣,疼痛讓他把牙關咬出了血。
本來洗淨的鮮血瞬間又大股大股的湧出。
謝神策在失敗了三次之後終於將絲線穿入了針鼻,然後為楊總司縫合傷口。一旦縫合,許蘆葦就將嚼碎的藥草敷在楊總司的傷口上,然後在謝堤的幫助下,把傷口裹住。
謝神策趁著許蘆葦包紮楊總司的空檔,將彎刀燒紅,然後遞給謝堤,謝堤毫不猶豫的將斷指處貼了上去。滴血的傷口與通紅的刀面之間瞬間發出了一陣「刺啦」聲與皮肉焦糊的味道,謝堤咬緊了牙齒,臉上滴下豆大的汗珠,一聲不吭。
許蘆葦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手中的動作仍然不敢停下來。
楊總司的傷口處理了將近半個時辰。
聽上去似乎時間不長,但是謝神策感覺像是在度日如年。
因為他們在這裡耽擱了一個時辰。
而這支馬匪在與他們交戰前,便射出了信號箭。即便信號箭的效果並不理想,謝神策也不會抱有「沒有一個馬匪收到信號」的這種僥倖。
謝神策此時心急如焚。
在他的指揮下,時間被盡可能的利用了起來。在這半個時辰之內,賀若缺審問完了俘虜,楊總司全身被裹成了粽子,謝堤收拾好了馬匹與乾糧,並在兩匹馬中間做了個簡易的擔架,許蘆葦將藥草收好了,並且扒下了數副完好的皮甲。
謝神策一刀將那名俘虜的心臟捅碎,然後割斷了他的喉嚨。
做完這一切,謝神策等兩傷兩殘便在賀若缺的帶領下繼續前進了。
帶傷逃命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尤其是傷口被擠壓然後撕扯的痛楚讓鮮血不斷的流出,很容易讓人失血過多而昏迷。
許蘆葦感覺自己的牙齒都要被咬碎了。她多希望自己此時可以暈死過去。馬背上的顛動只會讓傷口更加疼痛。
然而為了照顧楊總司,這樣的速度已經很慢了。
謝神策知道,如果一直保持這樣的速度,那麼最遲在天黑前,應該就會被再次追上,那時候,估計除了賀若缺,他們一個人都活不下來。
死神的鐮刀已經舉起來了,就差落下的那一瞬了。
謝神策此時無比的想念謝神威,想念大師兄,想念李閻王。
當然,他更想的,還是王解花和王青鹽。
眼前漸漸模糊了,他在失去意識前,謝神策看到了兩張臉。
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伸手遞過一顆糖,明亮的大眼睛中滿是期待。
一個躲在高個子女孩身後的小女孩,微微害羞的臉上有著好看的小酒窩
在淮揚道的滁州城,王家大宅的淮園中,王解花眼神空洞,臉上滿是淚水,王青鹽已然昏死過去。
王解花手中緊緊攥著一張信紙,那是從晉都用八百里加急送到的信件。
謝老太傅的親筆信,上面用極為簡略的話表達了他的個人猜想:謝神策消息全無,可能已經死了。
王老尚書坐在太師椅上,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王鼎安撫著悲傷至極的妻子,這位溫溫如玉的儒將,此時眉眼間也儘是焦躁。
「事情還沒有定論,沒有見到屍體前,所有人不准再表現出什麼情緒來。」
王老尚書沉穩有力的話響在大廳中。
「老夫會動用一切在北邊的力量,找到他。」
「或者是他的屍體。」
在晉都的威侯府中,謝裳來到老太傅的書房,問道:「還沒有消息麼?」
老太傅搖了搖頭。
已經有五天了,從西北傳來消息至今已經有五天了。
謝神策此時生死不知。
姜起用蒼鷹傳來一封書信,徹底打破了謝家的平靜。
信中姜起很直接的說出了自己的擔心,已經過了十餘天仍然不見大灞城方向有人返回,緹騎如同消失了一般,就連那支商隊也消失了蹤跡。他覺得謝神策一行人應該是出了意外。
這樣用蒼鷹傳過來的書信,說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姜起在寫信之前已經用大量的事實證明了,這個意外,可能就是真的意外了。
也就是說,目前西北的諜子網中,沒有發現謝神策的身影。
老太傅五天之中進了三次宮,去了一次緹騎司。
謝神威走了進來,說道:「我準備好了,今日便動身。」
謝裳說道:「既然如此,去跟你祖母、母親說一下吧。」
謝神威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謝裳對老太傅說道:「父親大人,請恕我直言,是不是陛下」
「不是他,這件事情另有其人。」
「那會是誰?拓跋?」
老太傅疲憊的揮了揮手,說道:「現在不能確定鳳之的死活,那就不要亂了自己的分寸。我已經會知了緹騎,此行文昭北上,緹騎會無條件的服從一切指揮。」
謝裳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抬頭說道:「我並不信任緹騎。」
不信任緹騎,最終還是不信任皇帝。
老太傅不以為意,說道:「且看著吧。」
謝裳再次沉默,然後彎腰行禮後,退了出去。
謝神威與晉陽公主先是到了佛堂,沒有見到老太君,只得到了老嬤嬤代為通傳的一句話。
「但放手做去。」
隨後夫妻兩又來到了謝裳的院子,司馬氏精神不怎麼好,只說了句「盡力而為」便讓夫妻兩出來了。
晉陽公主將謝神威送到門口,為他繫緊了稚尾冠,說道:「此去北地尋找小叔,必然凶險,凡事還當多思量。你去了之後,家裡一切還有爺爺,還有公公,還有婆婆與我。」
頓了頓,晉陽公主又說道:「她在那邊肯定也是極為傷心的,要多關心她。」
謝神威待她說完後,轉身上馬,面無表情騎馬向前走去。
晉陽公主依舊站在階前,看著他離去。
謝神威勒住馬,回頭對她說道:「莫要太累。」
晉陽公主宛然一笑。
謝神威不再言語,策馬而去。
(ps:晚九點之前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