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十三章 一場無聊的大朝會 文 / 蒼蠅尾巴
天色此時已經暗下來了。
宮中各處早已掛上了象徵吉祥的大紅燈籠,整個晉都,都籠罩在柔和的光芒中。
含元殿乃是皇城第一正殿,可容數萬人,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入場了。不過看著裝,多是緋、綠為主,可見越是地位高的人越是最後出場,是每個時代共同的的慣例了。
自有小太監將兄弟兩帶到了謝太傅處,此間只有男性,女眷有太后皇后領著單獨在另一大殿舉行晚宴。
謝神策在偏殿看到了不少太學熟人,一一寒暄作賀相慶。讓謝神策吃驚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周錦棉。
謝神策當然不可能一眼就看到周錦棉的——周文書的相貌特徵實在不凸顯,謝神策其實是被周錦棉叫住的。
這讓謝神策實在和很尷尬。因為周錦棉在叫住他後說了一句話。
「小侯爺啊,從你進來時算,我們已經照過好幾次面了,我已經喊了你三遍了,你居然都沒看到我?」
謝神策趕忙道歉,心中暗道:這不怪我啊,你長得實在太普通,太讓人過目就忘了。
之後周錦棉便要走,他說他只是來送文書,稍後還要回緹騎司處理公文。
謝神策驚訝道:「你是緹騎司文書官,正四品的官兒了,怎麼不參加除夕宴?」
周錦棉笑道:「緹騎司中另有安排的。」
隨後兩人作別。
等到了時辰,百官便在謝太傅的帶領下依次序進殿,向皇帝朝賀。先是祝詞,然後是百官拜賀、外國使節拜賀等一系列的程序。
各種程序過程極為繁瑣複雜,謝神策與謝神威又是分開的,只得跟隨人流移動,好容易等到結束,中午的兩碗牢丸早就消化完了,此時前胸貼後背,餓得厲害。
好容易等到結束,謝神策便找到了謝神威,兄弟兩是可以在老太傅身邊侍候的,因此就撇了同僚,一同到了老太傅身邊。
此時宴開了,謝神策與謝神威就坐在老太傅兩邊,謝神威專心的聽老太傅說著什麼,謝神策則是專心的吃。
皇帝陛下並沒有好大喜功的讓人專門在宴會上歌功頌德,雖然有不少大臣在之前做過了,謝神策還是很感激皇帝的體察臣情——一個儀式弄了近兩個時辰,這都二更天了!
雖然歌舞很吸引人,教坊司的樂伎表演的很賣力,一群年齡不大的小姑娘不畏嚴寒,用生命與肢體詮釋著藝術與青春,在大殿中釋放著激情與性感,但謝神策還是埋頭痛吃。某一個瞬間謝神策坐直了身體吞嚥下一大塊肉時,這個端正的坐姿正好被坐在最上面的皇帝「不經意一瞥」注意到了,於是皇帝很是欣慰:這孩子心性果然還是純良。
這是在大殿上,用的是古禮,所有大臣都是單獨的一張榻幾,身邊允許有子侄在側的。而謝太傅為當朝文官之首,即便六部尚書也對他執晚輩禮,所以自然在皇帝左手第一位,這個位置。恰好不在皇帝的最佳視野內,因此皇帝竟是一直保持著那一瞥時對謝神策的感覺。
待謝神策胡吃海喝夠了,便是今晚除夕夜的重頭戲:驅儺舞。數十名帶著猙獰面具扮作方相氏的舞者手持戈盾,大跳帶有原始宗教色彩舞蹈,配合上光影效果,讓含元殿頓時陷入了一種詭異恐怖的氣氛。謝神策很不喜歡這種氛圍,感覺是一群人圍看跳大神的。
然而這時候貌似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嚴肅且莊重的。因為在近幾十年的大晉,並不是風調雨順的,為了祈求更好的年歲,這種儺舞在大晉的每道每州縣,都會經常上演。
謝神策很想對皇帝說,每年花那麼多銀子修河工,實在不如在黃河兩岸少開墾多種樹。跳這種勞民傷財的儺舞真的不管用的。謝神策自然不會傻逼比的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當然他也不會在以後任何不必要的時候說出來。
許多人就靠著舉辦這種大會吃飯呢。他不會蠢到沒有任何好處就去砸別人飯碗拉仇恨。
然後便是雜技等各種表演,將要舉行完畢時,已經是三更時分了。
終於一聲鐘響,迎來了新的一年。
這一聲鐘響,開始了正隆五年的第一天。
然後百官向皇帝拜年,皇帝分發紅包。
不要笑,是真有紅包的。不過象徵意味多於實際價值罷了。
然後又是一系列的程序過後,百官就可以回家睡覺去了。
謝神策此時困得不行,恨不得長四條腿飛回去。他是最討厭程序的了,李閻王、大師兄、大伯、老爹、爺爺、謝神威、賀若缺甚至周錦棉,都是實用主義,怎麼方便怎麼來的,像今晚這樣的宏大的堪比春晚的大型文藝匯演,其中的如同高數般紛繁複雜的儀程讓謝神策險些累倒。
謝神策很佩服皇帝,因為所有這些大臣都沒有皇帝累。
到家就直奔床鋪,鞋都沒脫,昏昏睡去。
就在謝神策感覺剛睡下一刻鐘不到的時候,就被一陣推搡弄醒了,謝神策好不容易睜開眼睛一看,是綵衣這個丫頭,謝神策迷迷糊糊的問道:「這才什麼時辰,就要起床?」
綵衣一邊幫謝神策整理衣服,一邊答道:「少爺忘了?今天早晨六品以上的京官是要進宮給皇上皇太后拜年的。少爺得快點,不然來不及了。」
謝神策心下頹然,京官果然不是好當的,過個年都不安穩。
梳洗完畢,謝神策草草的吃了塊麻餅,喝了碗粥便準備上馬車出門,這時候綵衣追上來,往謝神策手中塞了兩粒銀角子,說道:「少爺,拜了年還有大朝會,時間不短的,估計少爺回來都到下午了。你進宮門前再買點吃食墊墊。」
謝神策笑道:「還是你乖啊,綠兒那死丫頭估計還在睡懶覺吧?」
綵衣一笑,轉身便回去了。
謝神策惦著手中的兩粒銀角子,因早起而生的起床氣很快消失。
謝家的幾輛馬車一路行駛到宮門前,謝神策喊了聲停,然後下車到老太傅車前,問道:「爺爺可要吃些東西?」
老太傅問道:「吃東西作甚?你早上沒吃麼?」
謝神策道:「這不待會還有大朝會嗎?萬一餓了,好歹先墊墊。」
老太傅一怔,隨後哈哈大笑:「大朝會之前陛下自然會賜下早膳,難道皇帝會讓你餓著?」
謝神策恍然大悟,頓時覺得很沒面子。
「死丫頭,瞎關心,害的少爺我出醜!」
「你在嘀咕什麼?」謝神威對上車時的謝神策問道。
「沒什麼。」謝神策佯裝無事。
「那你下車幹什麼?」謝神威又問。
「哥,大過年的,能不提這個嗎?」
「怎麼了?有什麼事嗎?不能跟我說說?」
「」
「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
「哥,你別問了,你的問題就是我的難題。」
「哦,那我不問了。」
進了皇宮,以老太傅為首,兩位國公隨後,在含元殿門外點起三座巨大的火盆,熊熊大火照亮了天際。隨後老太傅率百官進含元殿,向皇帝拜年,誦讀大學士司馬瑜起草的表文,然後待皇帝接受拜賀後,老太傅再率百官入萬壽宮,向太后拜賀,待到事畢,回到含元殿,已是離大朝會不到兩刻鐘了。
皇帝果然體恤下臣,在大朝會開始前,賜下了小米粥,待群臣用畢,稍整儀容,便開始了一年之中最為盛大的大朝會。
晉國的大朝會乃是當今世上最盛大的朝會。晉國繼承了大楚皇朝大部分的軍事實力,禮儀制度也是對前朝繼承的最完整的,而晉國又是當今世上第一強國,因此也繼承了大楚皇朝當年的八方來賀。
而近代以來,由於皇權更迭或是戰亂,大朝會並不是每年都有的。例如,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政變、大晉與西秦大戰、大晉與南宋大戰等,都沒有舉行大朝會,或者說大朝會都沒有像今年一樣規模盛大。而今年又是正隆五年,晉人逢五遇十為喜慶,因此今年的大朝會,在當今皇帝登基以來,其規模直追六年前裕泰十年大朝會。
朝鐘響起,百官列拜,奏昇平樂,由大學士司馬瑜當朝朗誦祭天表文,皇帝率群臣祭天,隨後禮畢,群臣入座。
(這點我要說下,跪拜禮是明朝的,本書大部分社會背、景多是雜糅了兩晉隋唐的風俗,因此朝會什麼的,都是不跪只拜且有座位的。)
再由太子率各部官員以及地方朝使向皇帝匯報政績,以示政通人和。
隨後,皇帝皇后對去年取得的政績一一嘉獎不提。
此事項完畢,由羽林衛大將軍率御林軍開路,帶領各國使節上殿,向皇帝皇后上奏拜賀,獻上貢禮,皇帝一一冊封。最後,由大學士宣讀元日詔書,賜群臣柏葉,再賜飲椒柏酒。禮畢。
整個一套大朝會下來用時將近三個時辰,一連換了三個司晨太監。
反正是沒有謝神策什麼事的,於是他就在大殿靠殿門的地方,也就是群臣末尾,無所事事了一上午。
此後還有皇帝與諸國使者的宴飲,這就沒他什麼事了,於是謝神策樂的與謝神威一道回了家。
謝神策連午飯都沒吃,倒在床上就睡了。
他是累到不行,困到不行了的。可是謝家還有三個人比他還累還困。
謝大爺此時就隱蔽的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沾有提神散的毛巾敷了敷臉,然後強打起精神重新投入到與各國使者的寒暄扯淡中。
謝神策一覺睡到天黑,起床之後舒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再美、美的吃了一頓,謝神策覺得自己又滿血滿狀態復活了。
尋到謝神威,謝神策發覺了一絲不正常的地方。
謝神策手中握著一卷黃色的絹帛。
聖旨!
「陛下下旨了嗎?」謝神策小心翼翼的問道。
謝神威眉頭緊皺,淡淡的嗯了一聲。
謝神策不知道如何勸解了。
反倒是謝神威不久之後翹起了嘴角,笑了起來,「就在下月十八。我竟然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婚期在去年九月就定下了。」
謝神策驚悚。去年九月,正是謝神策回來的時候,那時候距離謝神威從西北軍回到京都,也不過兩個月!
好快的動作!
有些事情,等你聽到風聲時,不是開始,而是已經結束。
結婚這種事,連當事人謝神威都不知道就被結婚了。謝神策看著謝神威的笑臉,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像司馬氏說的那樣,自己是欠他的。
謝神策又覺得,謝神威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幸運的了,至少,他要娶的人,至少是喜歡他的,他也不討厭她,而且,他還能與真正喜歡的人在一起。
再過一兩個月,賀若雀就應該能回來了。
(ps:卡文卡到半夜
糾結的要死,頭髮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