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一章 苦逼的京都府尹 文 / 蒼蠅尾巴
第四十一章苦逼的京都府尹
煥發人生第二春?
怎麼可能,府尹大人最近可是很苦逼的。
罵道嗓子有些啞了的楊三棗覺得自己被手下這群廢物深深的拖累了,眼看大考在即,自己手上卻出了這麼一樁命案,讓他很是有種拎刀子親自上陣把兇手揪出來,然後再碎屍萬段的衝動。京都府尹這個位子,他實在做不下去了。
五年了!五年啊!自己在京都府尹這個不是人呆的鬼凳子上坐了五年!家裡黃臉婆三年前就整天喋喋不休的吵著要自己換一個位置,免得一家人天天擔驚受怕。這些年只要你一回家就保準不安生,三句話不離換個官職吧
你個黃臉婆當老子不想啊!可是官職是老子想換就換的嗎!京都府尹就是個狗屁不如的東西,是個大人物就可隨便當球踢!晉都那麼多皇親國戚、高門世族,哪天沒有幾件勾心鬥角?哪天貧民窟的臭水溝裡沒有幾隻死老鼠?大大小小的事每天都是一籮筐。
自己頂著的哪裡是官帽啊,就他麼的是一把刀啊!一個不准就得淪為上層人物鬥爭的犧牲品,整天如履薄冰。這不吏部大考之期將近,要不是實在愁得沒辦法,你以為老子願意花大把的銀子去黃晶樓借酒消愁嗎?
京都府尹在心裡狠狠的抱怨著。
他一個靠科舉出身的小世族子弟,家族早就破敗了,能在水深如淵的京都府尹上一坐就是五年,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京都府尹,自當今皇帝執政以來,他竟然是在這個位子上呆的時間最久的人!多少背、景深厚的人在這裡都不能善終,難逃被排擠被構陷的下場,他一個不敢結黨營私的人,居然創造了一項紀錄。
結黨營私?楊三棗不屑的笑了笑。他又哪裡是不屑呢?謝家、司馬家,齊王黨、太子黨,哪個不是他想要去抱的大腿?他若是主動去抱,京都府尹這個層次的正三品實權大員是誰也不會拒絕的。
但是他敢嗎?他不敢!
因為有一次太學院的一名中年人告訴他,要想活得久,京都府尹就絕對不能結黨營私。因為,京都府掌晉都,絕對不能是任何人的人,他,楊三棗,只能是陛下的人。
因此,他這幾年過的極為辛苦,不僅要對陛下交差,還要對晉都裡的權貴小心賠著臉色。他哪裡不想換個位子,只是哪裡又有人願意讓他換呢?
皇帝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屬於任何派系的官員,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開手的,皇帝只要這個人不倒向任何一派,能讓自己知道自己想知道的就夠了。因此,當今天子對這名長相剛好及格、人品剛好及格、能力剛好及格的臣子很是青睞。
既然皇帝看重了,那麼肯定會有許多集團拉攏,而拉攏不過來,隨之而來的就是打壓了。對於皇命之司,任何人都不至於不給面子,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會極力配合,但若要是一般的事情,他這個京都府尹還真的會到處碰壁,凡事求人而不得解了。
他是任期最長的一位京都府尹,但也是最窩囊的一任京都府尹。
對於這次大考,楊三棗自覺如果能拿到一個中上,那麼他就敢鼓起膽子向皇帝要外放,就算放到州郡做太守,他覺得也比在京城做三品大員強。
他楊三棗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陛下的提攜知遇之恩,他時刻不忘。但也不至於會為了做皇帝的耳目而惶惶不可終日,以致家破人亡。
因為現在不是特麼五年前了!
特麼五年前齊王才多大?
特麼誰知道齊王現在會和太子較上了勁?
特麼誰又知道齊王成長的速度如此之快?
特麼除了聊聊御史言官以及有資格望風不動的數人,這朝廷居然已然涇渭分明了?
他楊三棗不是不怕死的清流言官,更不是那幾個翻手為雲覆手雨的大人物,所以他也必須要站隊。只是他始終無比清晰的記得太學院中年人的那番話,他不敢站啊,而且真的不排除有對皇帝的忠心。
所以他才苦悶。
如此大案,案發的又如此蹊蹺要不是確定沒人會對自己這個「孤臣」有興趣,楊三棗就真的認為是有人要對自己下手了。
府尹大人累了,於是隨口下了個「有線索者賞銀多少兩」和「一月破案」的口令後,就打道回府了。他需要休息。剛才一下聯想到那麼多事,頭有點暈,已經吐無可吐的胃此時又有些痙攣了。
在路邊乾嘔了許久,楊三棗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空了,接過衙役的遞來的水袋,楊三棗漱了漱口,又大口呼吸了幾下,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當楊三棗正欲上車之際,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從他身旁經過,濺起一陣煙塵。
於是府尹大人就劇烈咳嗽了起來。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府尹大人因為劇烈嘔吐而發白的臉龐居然紅潤了幾分。
「給我查查!是誰當街縱馬!真當晉律如無物嗎?當真本府治不得他嗎!」心情極度惡劣的府尹大人霸氣外露。
「大人,是威侯世子。」一名衙役小心翼翼說道。
「」
「算了,回去吧。」楊三棗有氣無力的說道。
府尹大人靠在馬車的車壁上,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大人。」車外傳來衙役的聲音。
過了好一會,楊三棗疲憊的聲音從車裡傳了出來:「什麼事?」
「大人,此事何時報於緹騎司?」
「緹騎司?回去再說吧。」楊三棗的聲音明顯精神了些許
「大人,此事蹊蹺啊。」京都府的一名府丞說道。
「屁話!本官難道還不知道此事蹊蹺麼?」楊三棗罵道。
府丞嘿嘿笑道:「大人,這或許會是一個機會。」
楊三棗奇道:「機會?什麼機會?」
「大人離開的機會。」
「這有什麼關係?」楊三棗道。
府丞兩指捻著山羊鬍須嘿嘿笑道:「大人不是要離開京都府嗎?眼下就是一個機會。」
「怎麼離開?」
「緹騎就是大人離開的關鍵!」
「哦?說來聽聽。」
這個府丞,姓張名良,是楊三棗當年未發跡時結識的一名京都府小吏,相交莫逆。
後來楊三棗通過科舉,一路磕磕碰碰居然坐到了京都府尹,於是就動心思把當年的老兄弟們扶起來了。只是由於當年的朋友質量實在太差,也因為京都府又是各大世族、政治集團安插人手競爭激烈的地方,當年的小夥伴居然盡皆折腰。如此一來這位張良張府丞竟是如今京都府裡僅存的一名老相識了。
二人一路走來,有感於權勢弄人,世事變遷,早已榮辱與共了。因此楊三棗的境況,他是最清楚的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一語道破楊三棗積鬱數年的結症。
此時已是下午,收到了一些衙役傳上來的資料,兩個人就在後堂討論起來了。
張府丞喝了一口茶,娓娓道來。
京都府的大大小小的公務,需要按重要程度報送刑部提刑司,極為重要的案件還會移交大理寺。但無論鉅細,按照慣例,都必須交付一份底案給緹騎司備份。因此這樁東民巷殺人案,是必須要向緹騎司交付文案的。
那麼,這份文案該怎麼寫呢?
一份好的文案,必須是通俗易懂的,盡量用詳細的語言交待清楚時間地點人物,時間的起因經過結局,讓人看之,一目瞭然。那這一份要怎麼寫呢?
這樁案子,明顯不是幫派衝突。因為所有死者裝束統一,從衙役的回報來看,還全部是草原人,也就是說,這是一場針對草原商人的屠殺。屠殺所用的凶器,必定是長刀大槍,這點京都府老仵作的水平是值得相信的。那麼行兇者的人數呢?案發的時間呢?經過了多久和怎樣的打鬥呢?
最關鍵的動機呢?
商業糾紛?哪裡至於殺了這麼多人?家族仇殺?那裡有人敢在晉都大肆殺戮?
這份案子不好寫。
那麼,逆向推一下,如果真是糾紛和仇殺呢?誰有能力做到?
京都府尹楊三棗驚出一身冷汗。
他沒由來得想到了上午當街縱馬的謝神威。
隨即他嚇了一跳,趕緊把這個微弱的質疑抹去了。
張府丞接著分析道,既然晉都裡沒人能在緹騎的眼皮底下做到,那麼,這件事完全可以丟給緹騎司嘛,楊三棗就可以把自己摘出來了。當然,也不能摘的太乾淨,畢竟這還是京都府職責之內的事情。
所以文案很關鍵,要讓緹騎司相信,這件事是有人對大晉乃至全天下最出色的特務們的挑釁。
那麼,接下來就是重點了。一定要把事情鬧大,最好大到晉都無人不知、皇帝陛下親自過問的地步。然後,楊大人就可以在一些微妙的地方出幾個小錯——一定不能破壞破案的進程,但絕對要讓案情變得撲朔迷離,讓緹騎司的人對他失望,對他大生不滿,然後,當不滿積累到一定程度的的時候,楊大人就可以自動請辭了。相信到時候礙於民怨、礙於面子,皇帝都得放了他。
當然,皇帝也不可能治他的罪。他楊大人做了五年京都府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究竟算沒有苦勞,這麼久了皇帝都沒拿下來,偏偏因為這件事把他拿下來,皇帝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楊三棗不稱職嗎?他楊三棗做京都府尹不還是因為皇帝你想讓他做?你既然說他不稱職,那就該早些拿,捱到現在才拿下,拿下就要治罪,皇帝難道是在打自己的臉麼?
(表示好麻煩的一段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簡單點說,讓他做這個的是你,做不好非讓他做的也是你,那做不好還怪他的就不能是你。因為這樣做顯得你用人不當,你是自詡中興的皇帝,那你就不能這麼不厚道!
(好像一點都沒有簡單)
所以楊大人聽完張府丞這段話後,立馬就滿血復活了,好像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張府丞很厚道的讓楊府尹興奮了陣子,然後再當頭潑下一盆冷水。
「可現在的問題是,緹騎司不會加入調查。」
楊三棗先是一愣,然後臉上就寫滿了失望,一屁股跌回椅子,半天沒有出聲。
是的,楊府尹很清楚,要把自己摘出來以至於徹底甩開京都府這灘爛泥,最關鍵的前提就是,緹騎司參與這件事情。
然而緹騎司不會參與這件事。
(ps:新書期貌似要過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昨晚找了一個副版主,費費同學,但是要到十二月中才能上崗,大家這段時間沒事可以多罵罵他。有做的不好的大家原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