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八章 撫琴中年人 文 / 蒼蠅尾巴
第二十八章撫琴中年人
「你怎麼看齊王這個人?」在路上,謝神策問謝神威。()
「用眼睛看啊。」謝神威奇怪的瞟了謝神策一眼
「我是說!齊王這個人怎麼樣!」
「哦,這個意思啊。不怎麼樣。」
「大哥,我可以不和你說話嗎?」
「這個隨你,反正我話也不多。」
「你為什麼對齊王格外冷淡?」
「你不是說不和我說話嗎?」頓了一頓,「我對所有人都冷淡啊。很奇怪嗎?」
「那你沒發現齊王對你也很冷淡嗎?」
「這個啊,可能是因為齊王很疼愛她妹妹吧。」
「婉婷公主?但是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因為陛下某一次貌似透露出要將小公主許配給我的意思,而且皇后貌似也沒有反對。」
「啊?!」
「嗯,有這個意思,不過沒有說出來,而且我也不太願意。」
「啊?!」
「你可以不要啊來啊去的麼,難道你很吃驚嗎?」
「我能不吃驚嗎?」難怪皇帝對大哥的高冷以及跋扈格外放縱了。原來是因為這層關係啊。可是,這時是為什麼呢?
站在謝神策的角度,怎麼也想不通皇族會和謝家聯姻。
按照血緣關係來說,謝神威是婉婷公主的表哥,那也就是說這也是近親結婚了,不過這比起他謝神策來,貌似後代是白癡的幾率要小得多了。因為皇后和母親大人也只是共同一個曾祖而已。
這個世界的大晉,貌似都很熱衷於近親結婚啊,難道你們不怕以後的繼承人像中國歷史上的大晉朝的皇帝一樣是傻子嗎?
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該是去太學報道了。
晉都的太學,是大晉乃至整個北方的最高學府,與南宋襄都太學並列齊名。大晉的太學,因當朝太傅謝道濟而興起繁盛,吸引了大晉乃至南宋北燕西秦的大批學子,為大晉乃至是各國都輸送了大量人才。太學鼎盛,且尤以近三十年為最盛。
北謝南陸,說的就是晉國謝家和宋國陸家,謝家詩書傳家之久,並比不得陸家,自從謝家曾祖一輩也就是謝大爺謝二爺老太太那一輩開始,謝家一脈才逐漸壯大,以至如今形成了一整套的新儒家學說體系,首重實用。與南宋陸家爭奪天下文魁之名。
謝家先祖以及謝太傅在歷次大晉改革中發揮了尤為重要的作用,且取得了相應的成就後,謝氏儒學得到了大晉乃至天下士子的肯定。尤其是大晉最近三代以來,謝家出了個三代重臣、兩朝帝師級別的人物,更讓謝家名望與日俱增。
兩朝帝師啊,謝神策心裡暗暗嘀咕。「這讓我很有壓力啊,皇帝把最喜愛的小公主交到我手上,真的不怕我誤人子弟嗎?
入了太學府,辦了一應手續,謝神策謝絕了陪同,獨自一人在諾大的太學府中遊玩。
太學真的很大,佔了將近一坊,景色設計尤為怡人,參天古樹比比皆是,書香味很濃。所以謝神策一人獨遊,也覺得心曠神怡。
走過一道迴廊,穿過假山,謝神策聽到一陣琴聲,不覺循聲而去,卻見在一片竹林中見到一名白衣中年人,坐而撫琴。
中年人雙目微閉,披髮長鬚,端的飄逸。謝神策幾乎就要張口而來「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了,但一想這人既沒有長嘯,而且也不在明月夜,就及時打住了。
一曲畢了,撫琴人睜開雙眼,看到了謝神策,淡淡一瞥,便不再理會。
謝神策感到很受傷,你若不看我就算了,看就好歹讓我有點存在感好吧。
「先生的曲子,空靈飄逸,在下聞所未聞,只覺心神空曠,不覺間尋聲而來,情不自禁,打擾先生,還請原諒。」
那中年人聞聲再次朝謝神策淡淡一瞥。
「你若一直不出聲,倒還未打擾我,一說話,便是真打擾到我了。」
謝神策樂了,這人性情真奇怪。
「既然說我的曲子空靈飄逸,那你說說,怎麼個飄逸法?」
「我只是客氣一下,純粹拉話,你還當真了?」自然這話謝神策自然是不會說出口的。既然被問到了,那打腫臉也得充一回胖子了。第一次到太學府就被看扁的話,以後怎麼抬頭?更何況這中年人貌似就是太學府的,萬一被傳了出去,臉可就丟大了。
整了整嗓,謝神策走近道:「初聞先生的曲子,倒無甚新奇。」
中年人眼神一變。
「然直聽了不久,便能被琴音中的清新之意所動。此時為清晨,此間為竹林,先生一人在此,獨坐幽篁,打坐彈琴,別有一番禪趣。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先生的曲在這萬物生機的晨間是不適宜的。然先生此間一人撫琴,非是彈與他人聽,乃是彈與先生自己聽得。在生氣勃發的晨間彈此清淨之音,自然是心中真真清淨,心中清淨,琴音自然空靈。」
中年人聽他說完,低頭想了想。道:「你說的不錯,此曲應在明月之夜,獨坐長嘯,方有意境。」
「對了,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這兩句真真是好詩。你小小年紀,怎做的如此境界,倒是性情之人。先前失禮,還望莫要見怪。」
知錯能改啊,這人奇怪。看他長衫木屐,頗有名士之風,竟能對自己認錯,也算奇葩了。
當世風氣,大凡名士,總要有些異於常人的脾氣愛好的,否則貌似就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名士。比如前朝大文豪屈譚墨,就喜歡吃老鼠肉。南宋陸家老家主,陸卷的爺爺,就喜歡養青蛙,因此有「蛙翁」之稱。北燕狂士段疾閬就喜歡自殘,被戲稱為「斷郎」。凡此種種,不一而足,然而不管愛好如何天差地別,他們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生人勿近」,極為愛擺架子。
這人從頭到尾除了一開始冷淡,其實也沒什麼不近人情和刁鑽刻薄。
謝神策見他行禮,也連忙正了衣冠,實實在在的還了一禮。
「此兩句詩實在當不得境界二字,亦是有感于先生此情此景,方才偶得之。」笑話了,這兩句詩只知道是南北朝詩人,如今只記得這兩句,為了拽兩下文才拎出來的,那裡是他自己所作,因此打個哈哈,就想著糊弄過去。
好在中年人並未計較許多,只是反覆叨念著兩句詩,完全沒在意謝神策打馬虎眼。
眼見中年人沒有反應,謝神策也不好出聲了,只是站在那裡,說話不是,走也不是,弄得有些尷尬。
過了一會兒,中年人才回過神來。
「我觀公子,並非太學中學生,敢問公子何人。」
謝神策道:「我卻非太學學士,乃是剛入職的太學博士,此間來無所事事,只是隨意走走,不想太學中古樹參天,前朝古跡極多,所以極為喜歡。」
「哦?你就是謝神策?」中年人奇怪道。
「先生怎知道?」
中年人捻著鬍鬚笑道:「吏部的通報早就來了,說是新來一位幾位年輕的太學博士,不想居然就是你了。」
這人果然是太學裡的人,而且地位不低。
「只是陛下抬愛了,小子資歷著實膚淺,當不得這博士之位。」謝神策謙虛道。
「哎,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有才學者長之,豈因年紀論才識。」
嗯?這不是韓愈的話嗎?
「小子受教了。」這種進步話語斷不是一般人能說得出來的。謝神策心下也是佩服。武夫當國的後戰國時代,歷來都是重武輕文的,文人地位早不復漢楚時的高高在上,肯用心讀書的人越來越少,能解出如此話語,那至少也應該與韓愈是一個等級的大儒了。
只是謝神策真心不認識。
正說間,竹林旁邊有人走過,見了謝神策與中年人後,站立行了一禮。倒不是對謝神策行禮因為年輕學子行禮時說道:「學生見過瑜先生。」
那中年人倒也是真沒架子,回了一禮。見過禮,年輕學子便告退了。
瑜先生?
難道?
一時間沒了話語。
「表哥,表哥,你在嗎?」
假山後轉過一名紅衣女子,竟然是婉婷公主。
「表哥,你果然在這兒,剛剛拉住一個士子,他說這兒有人,可能是你,真的是你,太好了,給我講故事吧!東海鮫人最後到底怎樣了?」
「哼哼!見過公主殿下。」中年人緩聲道。
「你是咦?舅舅,你怎麼在這兒?」婉婷公主驚訝道。
「老夫一直在此。」
果然,瑜先生,太學裡除了一個瑜先生還能有誰,司馬瑜唄。太學太常卿,授紫金光祿大夫,乃是太學教授,文華殿大學士。
司馬家族當代家主。
謝神策驚訝道:「原來是司馬大家,小子先前孟浪了,言語多有輕狂,萬望見諒。」
司馬瑜道:「哪裡有什麼輕狂,你的見解獨到新奇,許多讀書比你多的人也未必能道出一二,你很不錯。」
謝神策還待謙虛,婉婷公主卻是不幹了,「表哥表哥,別說了,舅舅不會在意這些的,你快跟我來,給我講故事吧。」
「公主,陛下既已經讓神策做你的表哥,在太學院裡,便要稱先生。」司馬瑜正色道。
「知道啦知道啦,舅舅你真囉嗦。」婉婷公主嘟著小嘴不滿道。
「既如此,那小子便告辭了,改日再聽先生教誨。」謝神策做一禮對司馬瑜道。
「如此甚好。」司馬瑜笑著回禮道。
到了一間教學堂,婉婷公主便帶了一個捧筆墨的小宮女,讓其餘宮女嬤嬤在外候著。隨即二人進了教學堂。
謝神策奇怪道:「你怎麼還帶著個宮女進來?」
「哎哎,先生。」婉婷公主加重了先生兩個字,道:「我就是來聽故事的,自然要有人來做功課了,你給我講故事,她給我做功課,兩不耽誤嘛。」
謝神策笑道:「我來不是專門為你講故事的,而是做你的先生,是要講課授業的,你這樣陛下可不允許的。」
婉婷公主頓時臉色不愉,道:「你不給我講故事,還能給我幹什麼。再說了,父皇可管不了我的功課,又不會打我。放心吧,沒事的。」
呵呵,不會打你,那是自然的了,但是會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