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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冷翡翠的殺機 文 / 金羚(書坊)

    她睜大了眼睛,然而弓箭久久沒有射出,只是越彎越圓,越張越緊……宮素衣死死抓著欄杆,腦海裡昏暗一片,完全想不動任何事情。

    待腦海裡漸漸恢復亮光,只見李溯立已經走出了自己的眼簾,而地上卻多了一把弓箭。

    宮素衣撫著差點迸出來的心口,轉身跑下閣樓,她的腳步越來越急,幾次番差點因為腳軟而摔倒下去。

    跑出抔雪樓,宮素衣又逕自跑出東宮,在李溯立走過的宮道上,平躺著一把弓,弓上搭了根箭……

    宮素衣明白了……

    拿起那弓箭,冷冷的綠翡翠的幽光逼入眼簾,宮素衣確認這正是剛剛在樓上所看到的弓箭。這弓十分之沉,帶著帝王的霸道,即使沒有拉開,也充滿了不可妥協的張力!

    宮素衣握著那根長箭,心知這裡面一根是自己的,一根是采芹的,一根是李溯立的。

    這麼說,他們人與秦王的關係已經是劍拔弩張了。

    這是秦王在給他們機會,也是警醒!

    宮素衣啊宮素衣,你該怎麼辦?

    宮素衣提著沉重的弓箭,向掖庭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沉重無比。

    誰說他不是一個惡魔?只要你是他的敵人,豈止是聞風喪膽而已,只怕一想到就已經顫抖了。

    他完全不會給你回擊的機會,在他的眼裡,何處不是戰場?!

    回想抔雪樓上他突然抬頭看向自己那一瞬間,宮素衣仍然感到心悸得難以呼吸,他的靈感有如天神一般,他的警覺有如獵犬一般,他的目光有如鷹隼一般,即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能捕捉到敵人的風吹草動,區區一個狹小的皇宮,又哪裡逃得過他的目光?

    這皇宮早已成為他的撲殺場,對他而言,裡面關押的所有人都不過困獸而已。

    想到這一點,宮素衣心裡就發寒,這該是多麼恐怖的人物!

    提著弓箭回到掖庭的棲霞殿側房,宮素衣疲乏萬分地跌坐在床上,久久未能從秦王的氣勢裡恢復半分神氣。

    外面來來往往的宮女還在忙碌著,黃昏過後,她們才能稍作停歇。她們中有笑鬧的,也有爭吵的,有擔憂的,也有埋怨的,其中有一個聲音,很像采芹。

    「給我,給我……」

    「你自己找去。」

    「別吹我的,啊討厭!還我蒲公英。」

    「聽說有一種紫色的蒲公英,找到這種蒲公英就會遇見仙人。」

    「仙人我就不祈盼了,我就盼能向蒲公英那樣飛出這宮牆。」

    「對了,下回誰要是去西苑,幫我摘點柚葉來,聽說柚葉去邪。」

    「我聽說歸門口那棵桑樹要砍了,也不知當年誰種下的,這麼不吉利。」

    「為什麼?」

    「你還不懂呀,俗語說『前栽桑栽後不植柳』,就是這個理兒,你看林歸來住之前,這屋裡住的是小香,也是因為得罪了主上,被主上給賜死了。我看那屋裡的冤魂不少,就因為那棵桑樹的關係。」

    「桑樹不吉利麼?」

    「你真是笨,前院栽桑,就是喪事在前,後院植柳,就是香火不繼。」

    「香火不繼又是怎麼說的?」

    「你說柳樹結籽兒嗎?」

    「當然不會啦。」

    「那就是了,後院要結,當然不能種柳樹。」

    「有這麼多說法哪。」

    「還有呢,柏樹也是不能種的,這前院後院都不能種,柏樹是種墳前的,俗名叫『鬼樹』。你們進宮早,都沒聽說過民間這些傳說。」

    「還有什麼?快教教我們。」

    「還有哪,楊樹也是不能種的,楊樹大片葉的,風一吹辟里啪啦地響,叫鬼拍手,半夜鬼拍手你怕不怕……怕不怕,怕不怕……」

    「哎呀,別癢我,討厭!」

    ……

    宮素衣聽著門外院裡玩鬧的聲音,體內的血彷彿才慢慢流動起來,心想總不能在這裡等死。

    想到這裡,她將弓箭掛到牆上,鎖上門,匆匆忙忙走出掖庭,回到詠興殿,她知道,他一定會再來詠興殿找她的。

    身後那些宮女好奇地望著宮素衣的背影,待宮素衣一走,便紛紛議論起來。

    「她好像挺神秘的,都不怎麼跟我們說話的。」

    「跟她一起住的藍采芹可不一樣,跟我聊得可好了。」

    「聽說在詠興殿當差呢?誰都知道靈蘊公主不是省油的燈,對下人最刻薄了,她一定是得罪了青姑了。」

    ……

    宮素衣來到詠興殿,曲縈果然沒有給她好臉色看。

    「聽說你去了抔雪樓?」曲縈尖聲尖氣地問道。

    「是的。」

    「看來你還不習慣跪著說話。」

    宮素衣知她故意針對自己,其他奴婢都沒有跪著說話,偏她就要受這個罪。

    「來我這的,都要重新規矩。」

    宮素

    衣只得跪了下來。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宮素衣很不習慣沒有藍采芹在身邊的日,睡覺總是睡得不踏實,總怕藍采芹哪一天突然就被秦王給「吃」掉了。

    而她擔心的正好就要發生了——

    就在今天早上,在秦王的安排下,宮素衣與藍采芹又見面了。

    藍采芹難掩興奮和羞澀地告訴她:「今天晚上,秦王要我『侍寢』。」

    宮素衣說不上是喜是悲,兩眼濕潤,兩人緊緊摟抱在一起,久久說不出話來。

    「……采芹,我真不知道應該替你高興還是傷心。」

    「有什麼好傷心的,這是我願意的……」藍采芹甜中帶酸地說道。

    「答應我,保護好自己,好嗎?」

    「嗯,好,我答應你。你也不用為我擔心。」

    宮素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既然藍采芹一開始就什麼不知道,那麼,就讓她繼續糊塗下去吧,難得糊塗也是一種幸福。

    她總不能告訴采芹,她只是秦王用來牽制自己的棋而已——

    藍采芹擦去眼角的淚水,「素衣,我就快成為一個女人了,我將來還會有孩的吧……」

    宮素衣點點頭:「當然了,當然了……你一定會有自己的孩的。」

    「那我一定會好好愛我們的孩的,不會讓他像他們小時候那樣,過得那麼痛苦。」藍采芹紅著臉說道,心思早已飛出千里萬里。

    「不會的。」

    「我們能夠長大起來,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啊。我以為我這輩也就那樣了,養完春蠶養秋蠶,一年又一年,不會有什麼改變的了。沒想到命運還是帶給我一些驚喜的。」

    「我應該為你準備一份嫁妝的。」宮素衣感到難過,藍采芹曾經最大的願望就是為自己籌備一份嫁妝,可惜都被宮素衣給「胡亂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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