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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隔岸成往事 文 / 金羚(書坊)

    隨後,戰亂便開始了,張傑到處招攬乞丐軍,轉身變成了義軍領,有一種說法是,張傑的乞丐軍有兩多人,全部收編進李淵的軍隊中,而張傑也不知去向了。

    不管如何,宮素衣、藍采芹和付雪情終於自由了,只是這種自由並不見得比以前好,至少以前只要幹活,還是有飯吃的,如今亂世之下,根本沒有什麼人肯出錢請她們,她們還得跟著一群流民到處偷地瓜,搶木薯。

    宮素衣的聰慧讓她們很多次從虎口裡逃生,但她一直謹記著,一定要保持一顆淳樸的心。

    她們姐妹人痛苦卻歡樂著,好多次都以為撐不下去了,是彼此給了彼此活下去的勇氣,這樣的姐妹之情,宮素衣又豈能忘掉!

    宮素衣也常常想起曲縈,一方面出於內心的譴責,一方面出於對曲縈的想念,她那童真的埋怨,壓抑的哭聲,蒼白的小臉,瘦小的四肢,如今都不知道怎樣了?她,會過得好嗎?

    逃亡總是不知道年月的,忽然有一天,晉陽傳來一個盛大的消息——

    大唐開國!李淵登基!

    宮素衣與付雪情、藍采芹人抱頭痛哭,那一夜的淚水,潤濕了整個夜晚。

    天下也許就要平了,然而,對他們而言,這平卻是另一個災難的開始……

    曲縈搖身變成公主,從此住進長安皇宮,相見,再也無期……

    而付雪情所擔心的,開始變為現實。

    這天,李府家門口排起長隊,領取救濟糧的人幾乎排滿了整條四方街。

    宮素衣與付雪情、藍采芹人因為年紀比較小,還領到了個特別的煎饅頭,而其他的小孩,拿到的是沒有油的白饅頭。

    那天,宮素衣因為懷念曲縈,便將饅頭偷偷藏了起來,作為內心愧疚的憑借,她心裡還想著,這是她和曲縈唯一相通的東西了,也許曲縈也喜歡吃這樣的油煎饅頭吧,她現在一定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不,是真正的公主的生活。

    藍采芹則打算吃完地瓜之後,晚上再慢慢享用那個饅頭。

    於是,付雪情成了第一個吃饅頭的人。

    那天,她因為生病,急需營養,便咬下了那個饅頭。

    還記得是在江邊,烤蕃薯的火還沒燒起來,付雪情便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無論喝下多少河水,都無濟於事。她挺了挺身,再也喝不下一滴半點的水。

    「素衣,素衣……」

    「我在,我在,雪情,你不要這樣,不要……不要離開我們……」

    「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你千萬,要記住我說的話……為了曲縈,不許、不許為我……報仇……我知道,你很聰明。要、要控制自己的智慧……千萬,別讓……智慧操控了你……知道了嗎……」

    「雪情……雪情!你不要這樣……不要……我們不能沒有你,你撐住,你一定要撐住……沒事的,沒事的,上天不會這麼對我們的……雪情、雪情、雪情!!!……」伴隨著宮素衣一聲聲驚心的叫喚,付雪情一點點地失去力氣,一點點地失去呼吸。

    「有時候……你要聽聽采芹的意見,你們……一定要代替我活著……我們不要……同生共死,我們只要生死與共……想我的時候,就看看書……記得……燒幾本給我……」

    宮素衣簡直比死還要痛苦,無論攥得多麼緊,手裡的溫還是一點點地流失著。

    藍采芹整個人跪倒下來,彷彿坍塌了一般,天不知何為天,地不知何為地。

    「采芹……你敢愛敢恨,所以,你是最快樂的……永遠都不要忘記……怎麼快樂、開心……知道了嗎?」付雪情艱難地指了指不遠處的荊條,這是她最後能做的動作了:「這荊條……就……交給你了……你要替我……看住素衣……」

    藍采芹大聲哭了出來,淚眼婆娑,「雪情,我做不到,她聽你的,只有你能看住她……」

    「不,我不能了……采芹,一定要……看住素衣……荊條在,雪情在……」

    宮素衣雙膝跪了下來,深深一叩,「放心吧,雪情,你永遠都跟我們在一起……」

    付雪情全身已經痛到無法呼吸,身體從未感到如此之冷,有如一束束冰刀銀針在身上不停地紮著,直到身體漸漸失去感覺。

    當手腳不再疼痛的時候,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死了,這個人間再也不屬於她了。

    「雪情……不要走,不要……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提醒我不要犯錯,雪情……你再等等,再等等呀……為什麼走的不是我,為什麼!!!雪情,你睜開眼睛,睜開眼睛啊——!」

    付雪情再也沒有力氣睜開眼睛,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半句話來,張了張嘴,忽然高叫一聲「娘——」全身為之一挺,瞳孔擴散,睜著眼睛,卻再也看不到這個世間了。

    那一聲叫,用盡了生命全部力量,那樣地撕心裂肺,那樣地慘絕人寰,一個美好的生命就此飄零,江風一般輕盈地飛走了。

    宮素衣揪著心口,哭得昏天暗地,喉嚨幾乎完全哽住了,連呼吸都透不進去,淚水一點點滴在付雪情的臉上,那突然睜大的睚眥欲裂的眼裡,流出了一道血絲,作為對人世最後的留戀停留在了耳鬢間,赫然成為宮素衣生命裡永遠擦不去的一抹紅。

    兩天後,江風吹得特別凶,她捧起付雪情的最後一把骨灰,裝進一個小缽,和著淚水,蓋上了蓋。

    「放心吧,我一定會帶你回到父母身邊的,

    相信我,雪情……」儘管不知道付雪情出身哪裡,但可以確認的是,她一定來自教養很好的書香門第,這樣一個美好的女,卻命薄如紙,老天真是瞎了狗眼。

    宮素衣喃喃地說著什麼,兩手捧著骨灰,走向江邊,踏上木船,藍采芹坐在船上,使勁地揉著雙眼,淚水從指縫間流淌出來。

    船夫搖動船槳,水聲碌碌,隔岸已成往事。

    宮素衣望著對岸那片蘆葦叢,那裡還殘留著付雪情掙扎過的痕跡,一道道,一條條,都抓在了她的心口上。

    前面,晉陽城籠罩在一片煙雨中,待煙雨打過來的時候,宮素衣與藍采芹已經在對岸了。

    從那一天起,她們便開始了逃亡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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