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宮字! 文 / 金羚(書坊)
雪情說得對,采芹是一個容易快樂的人,她總能找到讓自己快樂的方法,但這種快樂只屬於簡單的人,宮素衣的不快樂,正在於自己想的不尋常。雪情早就看透了她這一點,所以臨死之前才讓宮素衣多聽聽藍采芹的話,做一個簡單的人。
可她怎麼也不會簡單。
秦王是她心裡一個離奇的夢,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夢不但沒有破滅,反而編織得越來越瑰麗,她的夢是屬於秦王的,即便豁出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藍采芹曾經說過,這輩永遠都不嫁,要嫁就嫁給秦王一樣的男人。
宮素衣心裡也有一個夢,不同的是,采芹把夢永遠看成是夢,而宮素衣卻把夢當成了理想。
宮素衣看著藍采芹一臉花癡的樣,難過地笑了笑,「看你這花癡樣,秦王給你什麼好處了?」
「他衣冠楚楚,英俊不凡,戰場上英姿颯爽,戰場下白衣飄飄,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沒有他,就沒有李家天下,只可惜,他不能當……」
宮素衣趕緊摀住她的嘴:「找死呢,這些也能說的。」
「大家都在說呀。」
「有你說得這麼明白的嗎?」宮素衣瞪了她一眼,又沉默下來,許久才說道:「我給當今皇上寫了一封信,假如他真的像傳言般說的那麼英明,那我就有機會入宮了。采芹,對不起,我放不下,我真的放不下!我一定要替雪情報仇。」
「報仇……你說的是真的嗎?」藍采芹後退了,「雪情臨死之前讓我一定要看好你,千萬別讓你衝動,千萬別讓你去報仇,你也是親耳聽到的,為什麼你還是放不下?!你以為憑借你對律法的那點知識,還有那點狡辯的本事,就能把天列為罪人嗎?!別白白陪上了性命!四姐妹之中,就剩我們兩個了,你給我安分點好嗎!我實在不想看到你因為雪情的死而把自己置於危險之境,雪情已經死了兩年了,就算你再多的律法,再多的訴訟,也無法將天列為罪人的!」
「不,雪情絕對不能白死!」
「素衣……你就聽我一句勸吧!」
「我忘不了雪情在我懷裡抽搐的樣,她的死就像一口血嗝在我心裡一樣,不吐不快。我一定要替她報仇,你不要再勸我了。你說我活著只是為了一口氣也好,總之,這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情。是她教會了我怎麼做人,她在我心目中不止朋友,不止姐妹,不止親人那麼簡單。采芹,你不會明白的,你也不需要明白,你這樣挺好的,你單純、樸實,不用想那麼多,但我不一樣,上天既然賦予我智慧和聰明,我就必須利用這一點替雪情、替他人做點什麼,只有這樣我才算沒有白活。」
「那你就是違背了雪情臨終之前的遺言。」
「我放不下的不僅是雪情,還有曲縈,她一個人在皇宮裡,也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如果我們都進宮了,就可以姐妹團聚了。我們說過的,勿失勿忘,莫離莫棄。」
藍采芹推開她的手,「你怎麼還不明白,是曲縈搶了你的一切,要不是她,你早就是皇宮裡的公主了!再者,如果不是曲縈,雪情也不會死!我不想見她,我絕對不想見她!」
宮素衣聽著藍采芹的話,冷靜了一下,從床下拿出一個包袱,解開從裡面拿出一件素白的短襦,展開放在藍采芹面前:「那這個理由呢?」
藍采芹頓時沒說什麼了,整個人跌坐在床沿上。
素白的短襦上,赫然繡著一個紅字:宮。
「我想這不是我的姓,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找類似這件短襦的絲綢,但一直都找不到,我們去過那麼多地方,但沒有一個地方的繡工像這件短襦這麼好,我想,或許……」宮素衣終於說出了那句話:「它來自宮裡。」
「……」藍采芹一顆心沉了下來,看樣,已是定局了。「這麼說,你一定要入宮了。」
「對,千方計地。」宮素衣補充道。
「前面兩個理由我都不得不阻止你,但第個理由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阻止你……既然你一定要知道你的身世,那我,便陪你去吧。」藍采芹很快便下了這麼一個決定,然而這個決定無疑是沉重的。
宮素衣抓住藍采芹兩隻手:「謝謝你,采芹,謝謝你。」
「我也不是沒想過這件短襦會不會來自宮中,但是你想啊,素衣,這是你小時候的短襦,假如它真的來自宮中,那、那就是……前朝了……不行不行,我還是必須阻止你。現在是李家天下,不是楊家天下了,你要是進了宮,一旦被人發現了你的身份,那就危險了,那,那就是前朝餘孽了……不行不行,素衣,我們還是放棄吧。」
「事已至此,已經不能改變了。」宮素衣決然地說道。
藍采芹傻了傻,「信呢?」
「……已經給了李御史了。」
藍采芹雙手無力地垂了下來,「你就是個短命鬼的性。」
宮素衣知她擔心自己,便說道:「我現在已然覺得,活著並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了,怎麼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半個月後,信使從京城裡送來一封信,宮素衣展開一看,頓時整顆心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采芹……我們要準備入宮了……」
藍采芹怔怔地哦了一聲,這些天來,她已經放棄掙扎了,但她的心並沒有安定下來,以宮素衣這樣的性格,去到皇宮恐怕凶多吉少。但不管怎樣,已經沒有選擇了,她絕對不會讓宮素衣一個人走的,既然做姐妹,那就要做一輩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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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些天,前往長安的上,有些酷熱,走一段便揮汗如雨,但為了省下一些旅宿費,兩人即使把腳底磨破了,也不敢稍作停歇。
秦嶺之北,渭水之南,便是關中,關中最富饒的地方,便是長安。
兩人走出山林,眼前一片原野,十分開闊,往來車水馬龍,吆喝不斷。
「不過一年,長安就又恢復繁華了。」儘管沒有來過長安,但宮素衣心裡有一個長安,那是一個飽受戰火,頹牆敗瓦,姓疾走,滿目蒼夷的長安,如今大唐開國不過五年,卻已取得如此之繁華,著實不易。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兒甜……」
宮素衣看著那一串串紅艷艷的冰糖葫蘆,聞到上面飄來的一絲絲酸甜味兒,忽然想起曲縈小時候的夢想,就是買一串冰糖葫蘆,可惜沒等到她們攥夠錢,曲縈就被李家收養了,後來便順理成章地變成公主了。
不知道現在的她還想不想吃一串冰糖葫蘆。
「發什麼呆呢,走啦。」
「采芹,你還記得你小時候的夢想嗎?」
「小時候啊,嗯,給自己攥一套嫁妝咯。」藍采芹說道這裡,突然指著宮素衣的鼻氣哼哼地說道:「從小到大,要不是你老給我惹事,我早就攥夠嫁妝的錢了。」
宮素衣感覺頭皮又硬了一層,每次她跟采芹拿錢去周濟別人,采芹都是老不樂意,口頭上罵罵咧咧的,然而到了最後都是一分沒留地給了她,素衣感到一陣心酸,這輩就剩這麼一個姐妹,不能再拖累她了。
兩人花了一大筆住宿的費用後,只剩下零丁幾個錢幣,要是第二天不能進宮的話,兩人就得餓肚了。
翌日,兩人來到宮門前,宮素衣出示了書信和信物後,兩名守衛開始身。
「入宮竟敢佩戴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