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狐與小雞 文 / 君寒月
瀟瀟回到君府後立刻找君塵去了,自然是手下匯報軍情。
「無影?」君塵三日未見,依舊溫潤淡然,絲毫未見憂色,瀟瀟低首點頭。她把尋碧宮的經過告訴了君塵,當然把某些細節漏了,君塵看著她,道:「他是江湖上神秘的高手,無人瞭解,最好別招惹他,一年前大敗刀霸天而名揚,尚不知是敵是友。」
「是,我記住了。」瀟瀟心中欲哭無淚,怎麼辦,她已經招惹了,而且還是非一般的招惹,瀟瀟默默祈禱老天讓她這輩子別遇無影。
君塵皺眉道:「碧宮所在向來不明,三千勇士更是神出鬼沒,莫要著急。」
「是。」
「明日搬來北苑吧。」
「是。」
「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跑。」
「是」
「後日隨我去皇城。」
「是。」
「永遠不要離開我。」
「是。啊?」那日君塵笑得很狡猾,表面依舊溫潤,但是瀟瀟愣是覺得哪裡不對,瀟瀟別了君塵,再忍不住體內那要命的毒,慢吞吞回到南苑,對侍女道:「關門,放冷水,不許放男人。」
那邊,君塵揮手,黑影如風般落下。
「無影,查仔細。」君塵冷冷道,不帶一絲溫情。
「公子,不是已經查過了嗎?」
語落,那一臉淡然面容卻目光如刺掃得黑衣人再不敢言語,「查他行蹤,查他可是在找一個女人,如若是,必須千方百計阻撓他。」
那人單跪作揖,抬頭應了聲是便又如風般離去。
次日,瀟瀟已是裹著被子出來的,顫抖不止,她肯定,功力下降了不止一成。迎著一系列詭異目光,瀟瀟還是搬到了北苑,見君塵難得冷眉地問她:「你……的藥……」
「已解,公子不必擔心,我福大命大。」瀟瀟連俯身都困難,只得伸出顫抖的雙手,作了作揖。那邊君塵不再理她,冷冷地拂袖離開,瀟瀟不明所以。
昨日君塵公子瞧見那日思夜想的人中了春藥,一時興憤交加,憤是該死的無影覬覦他的人,興是她還沒解,於是連夜把君尋攆走了,把男侍給鎖在侍人苑睡覺了,然後等著某人來,不可一世的君三公子那刻竟如懷春少女之心,然後沒了腦子。於是男侍們今日紛紛抱怨:「昨夜二公子把我們鎖起來一起睡,聞了一晚上臭腳,二公子好狠!」
瀟瀟在北苑是以君塵的貼身侍女,相比人煙稀少的南苑,北苑見到的人多了起來,可惜的是瀟瀟不習慣。
「姐姐,你叫什麼?」
「瀟瀟。」
「姐姐,你怎麼那麼好看啊。」
「不知道。」對於這些問題瀟瀟本來嗤之以鼻,奈何寄居人下哪能放肆,為了今後在君府更好生存,瀟瀟決定努力和善。常有侍女侍從偷瞄她也可以理解,男侍送禮物也可以理解,侍女來單挑也是可以理解。瀟瀟站如山於君塵側欲哭無淚道:「公子,要不我還是男扮女裝吧。」
「不用。」君塵低首,思量片刻道:「近來夜太子有所行動,與左冥衛相交甚密,我們此次赴皇城便是為此。」
「若非覃帝病重,太子應當不敢如此張揚。」瀟瀟道,君塵看著她點了點頭。瀟瀟心中有微微暖意,君塵還是信任她的,對於原先她設想的盤問都沒有,反而對她無一絲避諱,某人忠誠度又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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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太子非覃帝嫡子,能為太子,的確不簡單。瀟瀟心中慌亂,敵人非等閒之輩,本以為只是頂著虛名的紈褲之人,如此看來她確實少見世面。
皇城有三衛——玄天衛、原地衛、左冥衛。玄天衛已屬朝廷,玄孤煌統領;原地衛由原素統領,而左冥衛便是左月月。左月月,瀟瀟又想嗤笑,她可忘不了兩年前扛著大刀追著君尋滿街跑的女孩,但是如今已是威風凜凜的左冥衛女統領。瀟瀟道:「敢問公子,三公子可隨行?左月月一定忘不了三公子。」
「不,只有我們,君尋近來脫不開身,此行也不便太引人矚目。」君塵笑道,如清風拂面,溫暖美好。君塵被他趕到哪兒去還是未知,再者他可不喜歡「三人行」。瀟瀟又覺得此笑那裡不對,卻又難以言說,不過君尋著實太引人矚目,他邊走邊拋媚眼的功夫瀟瀟是領教過的。
「三公子遇到何事了?」
「瀟瀟,過來看看這幅畫。」君塵溫柔地擺擺手道。瀟瀟立刻推脫:「公子,我一向不懂琴棋書畫,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如我去收拾吧。」她既不懂,也不喜,他難道是忘記了嗎?在咒罵君塵的心聲中卻忽略了話語的撒嬌語氣。
「只是看看罷了,過來。」瀟瀟明瞭,分明是以她是手下命令啊。於是走了過去,低頭裝作仔仔細細的看,那是君塵親手畫的——血公子的墨寶自是眾口垂涎之作,縱使瀟瀟再不懂,卻也是有欣賞心的。畫上一株扶桑嬌艷欲滴,如少女般亭亭玉立,引來無數蝶擁,瀟瀟覺得鮮活得好似能聞到那淡淡花香。抬首欲胡亂一讚賞,卻見君塵的臉近在咫尺,那淡淡的呼吸使得瀟瀟自己呼吸紊亂。
「如何?我畫的是你房中那株扶桑。」君塵高深莫測道。
房中那株?瀟瀟回神。
「那株扶桑沒有這般鮮艷,但是公子畫得躍然紙上,瀟瀟敬佩。唔,我代扶桑多謝公子。」果然,何止呼吸紊亂,連腦袋都紊亂了。瀟瀟心中暗罵。
「瀟瀟,是不是常在心中罵我。」
果斷搖頭。
「瀟瀟,是不是常在心中狂躁不安,但是卻面無表情。」
繼續搖頭。
「瀟瀟,你不必壓抑自己,我們相處可以如初。」
點頭了。原來君塵這樣,只是希望解除兩人之間的隔閡,瀟瀟明瞭,自己確實怪異得緊。瞇眼一掃君塵,不客氣道:「公子,你簡直堪比蛔蟲。」
君塵滿意的笑笑。那天,瀟瀟都不知道自己後來是如何跑到君塵懷中去的,似是君塵後來要教她作畫,然後迫於淫威,她從了。她實在不回畫,然後君塵言著語著離她愈來愈近,最後乾脆把她圈在懷中手把手教。
次日,日上三竿,馬車正在駛於皇城路上,君塵側躺閉目養神,瀟瀟端坐看君塵養神,他似乎很疲憊,蹙起的眉頭一直未消,望著出塵之顏,瀟瀟突然覺得燥熱,思及那日之事,愈發燥熱,莫非春藥還有殘毒?
輕歎一口氣,瞟向車外,沒注意到那雙玉眸瞬間睜開,看著瀟瀟側臉,勾唇淺笑,就像是狐狸盯著小雞那種笑。
東陽與皇城相隔不遠,無需一日行程便到,此時已是酉時,天色將晚。西邊一片艷紅,好像那株扶桑花,好像無影的臉龐,好像還是很熱……
皇城,棲國的皇城,繁華如斯,天下唯有沂國皇城及東陽可及,遙望皇城,那高高暗黃城牆驚心動魄,望而生畏,這便是皇城,受盡無數人覬覦,卻只能王者稱霸。
瀟瀟眼中恨意由生,這便是浩浩皇城,這便是埋沒了多少殘骨的皇城,她恨這裡,恨這裡面的人,卻必須踏進去。
君塵側首,只看那個涼薄少女月眸冰涼刺骨,這皇城中人,可是改變那個靈動少女之人?
普通的馬車緩緩駛進皇城,絲毫不引人注目,瀟瀟及君塵都換了便衣,依舊藍紅搭配,只是樸素了許多。
那片巍峨城牆在皇城中心,便是世上最華麗的牢籠——皇宮!
皇宮外嘈雜紛亂,而那片皇宮卻死寂陰冷,如一塊棺木,牢牢困住其中的人。瀟瀟想,覃遙,住在這裡,真的快樂嗎?
瀟瀟頓時發冷,她,卻正在把君塵往這裡面送。
原本凍得如冰的心,微微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