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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文 / 君寒月

    蒼天今日分外陰沉,如墨摻入了太多水,灰黑壓抑得讓人厭惡。

    瀟瀟拖著受傷左臂艱難前行,將要變天,繁華如東陽也人煙稀少。似有避雨之人匆匆離去,看都不看瀟瀟一眼,瀟瀟無奈地想到她似乎沒錢求醫,這大雨天的也沒好心人出來閒逛。

    手中的碧佩染了血,愈發美麗,鮮艷欲滴,絲絲鮮紅淺淺如紅線。多少人夢寐以求碧佩卻求之不得,碧佩可控碧宮——碧宮於東陽已兩年,碧宮三千殺手皆是世上孤苦之人,自小育為殺人工具,無牽無掛,殺人如麻,比征戰沙場之將更為英勇。

    碧宮此兩年五次易主,最後一次是凌肅公子得碧佩。瀟瀟獨闖凌府得到碧佩,卻在奪碧配時被凌肅公子及侍從傷了左臂。

    倒是不虧,只是很痛。

    「來人,這邊搜!」暴怒聲音傳來,瀟瀟一怔,沒想到跑得如此之快還是被凌肅追上了,低頭瞧碧配碧佩,這般關頭仍感歎一句:不愧是你的前主人,不過此後你是別想易主了。

    瀟瀟只記得朝那個方向奔去——東陽君府,東陽之所以位居天下三城之一,皆因君府。

    十七年前棲國雲皇族隕滅,四方勢力大起——東陽君言、連城覃遙、斐鈺庭逸、雲城伏若歌。

    後來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覃遙得伏若歌及君言之助,為帝,改國號安元。

    庭逸同伏若歌自覃帝治天下便消失無蹤,緣由不明,不過自此君氏便是除覃氏外天下最大勢力,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公子,到了。」小廝拉開馬車簾子簾,車內之人淡然平靜,面若冠玉,輕輕踏下,目光看一眼前方而後緊鎖。

    那裡,瀟瀟捂著左臂喘息,蒼白的面容如月。

    她如同清霜,再不復當年俏皮靈動;她淡淡地看著他,再不復當年點點愛戀;她是他多少夢魘之中的流水,她是他多少夜裡難忘的溫柔。明明只是兩年,卻生出滄桑之意。血染公子是何等天人之姿,殘月笛翻雲覆雨,那刻卻如同木人,失了淡然,失了平靜。

    雨水傾瀉而下,打濕了那紅衣,打濕了那眼眶。雨伴血滑落流淌,一切恍若初見,塵世浮華中幾番相聚離別太傷人心,曾以為此生再見紅衣勝血之時她不會激動,瀟瀟心中苦笑,她終是沒忍住。有些人,無論跨過幾程風雪亦難忘卻,他紅衣濕透,墨發散落,那雙眼睛漂亮得好像玉石,他太美,美得像寒雪中只能遙望的紅梅,不會為任何人折腰,她幾度欲折,最終傷心傷情,倒在寒雪裡。

    瀟瀟不自覺地緊緊握著碧佩,把所有心緒發洩,面上卻毫無波瀾。

    雨水中她看不清他的深情,只看得到那雙白皙的手向她伸過來。那年你不曾給我一次回眸,我卻始終在對你微笑,此時我不會微笑了,你又伸手來作甚。瀟瀟心潮澎湃憤怒,想罵:「壞蛋,怎麼都不來找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但是變了就是變了,那些話再也說不出口。

    「小煙,是你嗎?」君塵難以置信地問。那刻恍惚,念了無數日夜之人此刻突然出現眼前,驚詫之後卻是如墜雲霧。

    「不是,我叫瀟瀟,君塵公子,別來無恙。」瀟瀟倔強地說完,語落,倒在雨水中。雨水滴滴答答,昨日往昔,一切如煙,我欲瀟瀟一笑忘卻前塵,奈何世事無常終要相會。

    後來那伴車小廝回君府後仍是不可置信與侍人道:「我可從未見過二公子那個樣子,簡直脆弱到讓人心碎,抱著那姑娘眼眶都紅了。」小廝自知沒有多少墨水,盡力描述得貼切一些。

    而後君府傳開了,自兩年前那個君府小侍女消失以後,清心寡慾地君二公子終於又動凡心了,且那姑娘真是叫人「望而生畏」啊!

    君家三位公子,絕世妙人,如若不知這三位公子,天下少女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人。君言將軍一生一妻一妾,得了三子,羨煞旁人。大公子君遷,驍勇無敵,繼位君言老將軍之職,手握棲國最重兵權,駐守連城。君二公子君塵,驚才絕艷,行事清冷孤傲,以殘月笛及萬年不變的紅衣束髮得名「血公子」。君三公子君尋,妖嬈萬千,被封東陽中卿侍,向來風流多情,稱霸妖孽界。

    「公子,我等找遍了東陽各個角落,也沒找到那人,屬下無能,還請公子處罰。」凌肅手下單膝跪地,戰戰兢兢道,好怕公子一氣之下滅了他。凌肅狠狠回頭,那秀氣的面孔扭曲在一起,分外恐怖。

    「滾!沒用的一群飯桶!」手下慶幸地滾了,凌肅卻沒了氣勢癱軟坐下,如若沒了碧佩,他凌肅簡直不堪一擊,得罪的人不日便會找上門來,即使無人找上門,他沒了利用價值也會被那人殺死。他倏地抬起頭,那人,定是不知碧宮之在,定是要來找他的,思及急匆匆地找高手去埋伏了。

    瀟瀟醒來已是一日之後,她怔怔地看著這裡,這裡,真真是她的「閨房」。已別兩年的「閨房」,沒有胭脂花鏡,金釵玉簪,甚至沒有鮮艷暖帳,好吧,也確實不可能有這些。

    椅凳桌依舊如故,那株扶桑竟未凋零,紅如鮮血。瀟瀟心中感覺難以言說,為何要收拾這裡?瀟瀟不明白。低頭見自己一身藍紗,不是自己的,她沒有女裝。半晌後覺頭昏眼花,只得大叫:「有人嗎,我餓扁了。」

    君塵翩翩踏來,紅影刺得瀟瀟看不清一切。當他站在身旁時瀟瀟依舊在恍惚,君塵手中端著一碗粥,他偏愛紅冠束髮,冠玉如砂般艷麗,修長挺拔身姿,腰間縛著紅得仿若能滴血的玉笛——殘月。眼睛如玉,溫潤而淡然,高而挺的鼻樑,薄唇平淡地微抿,天人之容超越世俗,這樣一個人,只能讓人仰望羨歎。

    他不說話,只是俯下身欲喂瀟瀟,瀟瀟輕輕躲開,在君塵的恍惚

    中拿起粥喝下,這樣一個人,怎能握著粥餵她,她受不起。

    「謝謝,我的玉珮呢,我方才沒有找到。」瀟瀟的聲音讓君塵一頓,把碧佩遞給瀟瀟。他猜到了,現在眼前之人再不是當年的小煙。

    欲言又止,不曾想再見時窘迫竟是他,「你為什麼要奪得碧宮?」

    瀟瀟抬首,面無表情地看著君塵,實則手幾乎顫抖,她說:「我幫你。」

    三個字,外人也許聽不明白,二人卻是心知肚明,他想做皇帝,她要幫他才會出現。君塵那刻不知想了什麼,只是脊背輕顫,千言萬語還沒開口,他沒猜到,她的出現僅僅只是為了幫他罷了。卡在口中那句「你還好嗎?」再說不出口。最後道:「好好養傷,來人,照顧好她。」

    君塵匆匆離去,而後是兩個侍女上前,見到瀟瀟皆一愣。天哪,那小廝還真是沒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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