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定親 文 / 水無暇(書坊)
「白家嬸,我本來打算明天再來的,這會兒天都黑了,可是這件事兒今天不說,我快睡不著覺。」
這熱情,都能把爐灶給點燃了。
白棠嘴角彎彎向上翹,想著娘的臉色,這會兒,大概就像打翻了調色盤。
奼紫嫣紅,什麼顏色都齊全了。
「我先來的,白家嬸在同我說要緊事情。」胡氏不甘示弱的喊道。
「我還沒開口呢,你怎麼就知道我說的不是要緊事情。」
「什麼事情都有個先來後到!」
「白家嬸都沒說話,你一個外頭人,在白家嚷嚷什麼,整個村就屬你嗓門大,來別人家顯擺了嗎。」
「你,你!」胡氏大概鼻都氣歪了,畢竟羅氏是保長家的,她嘴裡還留了分寸。
打狗還要看主人,不能隨便把保長給得罪了。
「白家嬸,我是要來給你家大姐兒說親的,這是一門好親事,我想想都覺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白棠都聽不到徐氏的聲音了,這兩位不速之客,在那裡比嗓,比親事,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舌燦蓮花。
反正胡氏說一句她的娘家侄有多好,羅氏馬上就高她一級,這家有十來畝良田,那一家就有進出的院,這家上過私塾,那家已經在考秀才了。
優秀的男人原來不是靠勤奮,靠努力的,是靠某些人用嘴巴念叨出來的。
等她們嘴裡的那些條件已經好到沒得比,白棠想走到井台邊,照著井水看看自己的長相。
一個村姑,值得兩家如此優秀傑出的媒人,在自家門口已經快要打起來了嘛?
她目光一轉,見到阿悅輕手輕腳的過來了。
阿悅走到她身邊,才小聲開口道:「大姐,大姐,娘被夾在中間,說不了話了。」
「她們在說什麼?」
「在給你說媒。」
「你覺得有她們說的那麼好嗎?」
「有好的,她們不留給自己家的閨女,白白便宜了我們?」
阿悅無聲的啐了一口:「大姐,你別擔心,我看娘才不會理她們。」
「我聽著不像是要說媒,倒是想要打雷了。」
生怕鄰居們聽不見,生怕被另一個給比下去了。
白巖躺在屋裡頭也聽了良久,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這一通咳得嗆心嗆肺,把外頭兩個給鎮住了。
「白叔不是說摔傷了腿,怎麼咳得這麼厲害?」
胡氏懷疑的問道,恨不能跑進屋看個究竟。
「別是還得了其他的病。」
呸呸呸,白棠和阿悅連啐了口,保長李叔的人不錯,這個媳婦實在是沒法看。
「孩他娘,讓兩位保媒的進來,我有話要說。」白巖畢竟是當家人,聲音不大,卻鎮得住女人。
「阿悅,去聽聽爹說什麼?」白棠推了一把,「快去。」
爹的嗓門可不大,要是遺漏了兩句要緊的話,就不好了。
阿悅直接往前屋的窗台底下一窩身,那是個好位置,聽得清楚,又不會被發現。
剛才比拚的大嗓門沒有了,白家安靜的有些古怪。
白棠知道爹在屋裡頭說了什麼要緊的話,很低,很有份量,但是她聽不見,只能乾著急,等著阿悅待會兒回來告訴。
再過了會兒,徐氏出來送兩位媒人了。
「白叔說的都是真的?」羅氏到了門口,還多嘴問了一句。
徐氏輕聲答道:「這事情哪裡能渾說呢?」
「也是了,那真是不巧了。」胡氏接嘴道。
爹到底說了什麼!白棠越發的好奇了。
徐氏將兩個人送走了,院門拴好,進屋去和白巖說話了。
阿悅趕緊的又跑回來,小臉孔紅撲撲的,分明是聽到了要緊的事情。
「爹說什麼了!」白棠緊聲問道。
「爹說,大姐早就許了人家的,不勞她們兩位費心了。」
阿悅好像也不能夠相信,遲疑的問道:「大姐,你已經許了人家的嗎,怎麼爹娘從來沒有提起過,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啊!」出乎白棠的意料之外了。
爹是為了敷衍她們才故意這樣說的嗎?
可是,爹這個人向來都是有一說一的,應該不會拿這種事情胡亂找借口。
「我看著娘的臉色也怪怪的。」阿悅摸了下自己的臉,「難道連娘都不知道?」
白棠嚥了口口水:「爹還說什麼了?」
「爹就說了這一句要緊的,還有都是客氣話,反正她們倆都不好再說什麼,聲音就小了,再後來,爹就讓娘送客了。」
也是的,既然已經訂了親,就是有條件再好的,也不能去想了。
先不去說胡氏兩個人說的那些條件是真是假,爹的這句話卻一定是真的。
她已經定親了,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
訂給誰了,誰!
白棠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裡,習慣了遇到什麼事情都很鎮定,但是關係到自己的婚姻大事,她淡定不下來啊,就算是爹說,不想她嫁人,要她留在家裡頭照顧家人,也不至於這麼叫人吃驚的。
「大姐,要不你去問問爹,到底定給哪一家了,你心裡頭也好有個底。」
這個要怎麼開口才好?白棠為難了,伶伶俐俐的一個人也有沒主張的時候,不能直接衝到屋裡,直接問吧,要是沒這回事也就算了。
要是真的有呢,要是真的訂了親呢!
白棠越想越怕,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下半輩有主了?
都不知道眼睛鼻長在哪裡,就等著及笄以後,準備嫁人了……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細思恐啊!
「大姐,大姐。」阿悅心裡頭也不舒服,好像自己最重要最心愛的所有物,忽然被別人定走了,這個別人以後要喊姐夫,但是根本沒聽說過。
見白棠不動腳,阿悅更難受了。
「大姐,爹最好說話了,我們一起去問問爹?」
白棠思來想去的,不問不行,不問吃不下飯,不問睡不著覺。
估計今晚都能做噩夢。
「好,我去問,你還小,就別攪合了。」
「大姐,你才說,我不是小孩了。」
阿悅看了看白棠可疑的臉色,試探著問道:「大姐,你是害羞了嗎?」
這種心情,明明是叫做惱羞成怒,白棠哼了一聲,昂挺胸,朝著爹娘的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