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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稀罕物 文 / 水無暇(書坊)

    白棠知道自己的舉止有些叫人看不懂,她不能夠同阿梅解釋,什麼叫做將眼光放長遠些。

    哪怕是立時將家裡的欠債都還清,白家的困苦還是一樣不缺的放在眼前。

    娘和小弟的病時好時壞,還有兩畝匱乏得一塌糊塗的田地。

    想要揚眉吐氣,手裡頭沒有銀錢是肯定不行的。

    所以,白棠才冒險答應了阿梅,她完全可以拿了石永言主動要借的銀錢來抵債,而且對方根本不會催著她還。

    這次到余府來幫工,風險要比她想得更大。

    她見到了裘管事的眼神,還有阿梅那個乾娘,貪婪又怯懦的樣。

    白棠不想以後會變成這樣的人,一點都不想。

    心裡頭掖著一股氣,爬上福明山的勁頭,卻是比平日要大了許多。

    本來一個半時辰才能到達的山坡,今天只花了一個時辰。

    代價是雙手的掌心很疼,動作粗魯了些,皮膚最表層被磨去薄薄的一層。

    白棠爬山爬出經驗,回去擦些自製的藥膏,睡一晚上就會沒事。

    不過就是疼,她低聲念叨,不過就是苦,她又費力往上攀登,不過就是累,雙腳站穩在半山腰的平台。

    總好過,一直一直要看別人的臉色過日。

    老松樹凌空展開枝椏,彷彿撐開一柄巨大的墨綠大傘。

    白棠小心翼翼的將密實的松針撥開,都說松樹底下往往藏著好東西。

    這一處,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七八株鐵線草,還有才冒出淺褐色小傘的菌,白棠認得這是松樹菌,不但沒有毒素,滋味還異常鮮美,特別是這樣年的老樹底下。

    她將小竹筐都快裝滿,低下頭看看,徒手爬上來的山道,這樣垂直著往下看,真是有幾分險峻,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也就是一分險,才有一分利。

    都是寬闊通暢的大,哪裡還有她來撿拾的份。

    白棠將手中的泥土都拍乾淨,將袖口重新挽一挽,天色不早,她還要趕著回去上工,預備要下山了。

    正轉過身要下山,吹來一陣迴旋的山風。

    白棠停下腳,她聞到很清淡的一股香氣,簡直算得上沁人心扉。

    是什麼植物這麼好聞,她的精神立時抖擻起來,她對這些藥材的氣味格外敏感,但是她更懂得一件事情。

    越是好的野生藥材,越是有靈氣。

    好比以前經常聽人說,要挖到好的人參,必須要先用紅繩將人參葉給拴住,再慢慢的,一點點往下挖掘,否則的話,人參會往土裡鑽,一個不留神,就沒了蹤影。

    等那一陣山風過去,白棠聞不到香氣,不過她的記性好,大致已經記住了風向,貓著腰摸過去。

    在那棵足有多年樹齡的大松樹背後,陰影底下,有一個不惹人注意的凸起。

    如果沒有先入為主的引導,白棠根本不會去注意。

    她蹲下去,雙手輕輕的將松針和落葉都撥開,底下還有一層細土,嘴角微微上挑,藏得可真好,難怪不容易發現。

    抖開松土,底下碗口大的菌傘彷彿嗅到了外頭的新鮮空氣,慢慢的伸直了細細的莖稈,變得亭亭玉立起來。

    白棠呆呆看著它,她想過會是的稀罕物,卻不曾想到,會是一株上好的靈芝。

    這樣的大小,這樣的成色,她的手慢慢伸過去,那棵靈芝好似知道是要被採摘的命運,居然輕輕晃動了下。

    明明指尖已經碰觸到了,白棠有些於心不忍,她想了想,家中的情況,狠下心來,將整株的靈芝折了下來,掏出自己的帕,將它包裹好,收在竹筐裡。

    如果一時心軟的話,將靈芝留在原地,萬一有人也順著這條道上來,順手牽羊,到時候,沒地方買後悔藥去。

    得了好東西,白棠沒敢多耽擱,腳步不停,直接步並作兩步,下山回家。

    阿悅替她開門,要替她背過竹筐,白棠惦記著那棵靈芝,沒敢鬆手,嘴裡說是不累,又說要給爹爹搗藥汁。

    「娘說咳嗽好些,在後院洗衣服,石娃在爹的屋裡頭睡了。」

    「我有些餓了,家裡可有吃的?」

    「給大姐留了紅薯稀飯,我去熱一熱。」

    白棠應了一聲,將竹筐背到灶房邊的隔間裡,自打她上山採藥開始,就與家中人說過,所有採來的,無論在放在家中的,還是晾在後院的,只能經由她手。

    不同的藥材,不同的藥性,有些甚至是有毒的,若是弟弟妹妹無意中碰到,就成出大事了。

    所以,儘管知道這些草藥都能換錢,阿悅卻連眼角餘光都沒有多瞟一眼。

    白棠拉開抽屜,將鐵線草稍作整理好,放進去。

    然後是櫥櫃的一個暗格,裡面鋪著上好的細麻布,還有一層其柔軟的棉紗。

    白棠早早準備下,就是想過萬一在山裡頭找到金貴的草藥,一時半會兒又不想出手,必須要有個合適的地方。

    放置在木頭櫥櫃的暗格中,陰涼透氣,加上棉紗吸潮,天氣又不熱,應

    該放上十天半個月都不會損傷。

    她盯著那株靈芝看了片刻,聽阿悅在外頭喊:「大姐,稀飯熱了,快來吃。」

    趕緊將五兩銀也塞進去,暗格扣上,抓起一株鐵線草,親自用清水洗淨,搗成藥汁,讓阿悅端去給爹爹服下。

    「這藥聞上去又苦又澀的。」阿悅吐了吐舌頭,「爹每天都要喝嗎?」

    「良藥苦口,爹的傷看著沒什麼,是他怕我們擔心,硬撐著,裡面的骨頭都斷了,否則你想想,依照爹的個性,整天整天窩在床上不下地,怎麼可能?」

    「大姐,我聽到爹歎氣了。」

    「當做沒聽見就好。」

    阿悅將稀飯遞給白棠,拿著藥汁到大屋去。

    徐氏晾好衣服出來,正聽到兩個女兒的對話,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娘,你的咳嗽才好,不能受涼,衣服放著我來洗。」

    白棠將娘親的雙手拉過來,一同按在碗邊沿:「暖和不?」

    徐氏笑起來:「就屬大姐兒最懂事,娘不冷,你餓了大半天,快吃才是。」

    「娘,我這幾天晚上要出去,不用給我等門。」白棠端起碗來,若無其事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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