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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章 聞道 文 / **

    長老會允許並隱瞞了白無的逆天,還對此進行了計劃於利用,怎麼看都說明其實巫族是把當作了一件利器,只能用一次的利器,而如今用在了雲央身上,足見有人不惜代價的想要她自此消失,而這一切只有一個人可以告訴她答案。

    看看身邊的人類,他還真是沉得住氣,自始至終一句都沒有問過,似乎沒有好奇心一樣。」青明公子?」雲央滿是調笑的語氣,因為他的沉默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捉弄他一下。」叫我名字就好。」他竟像早知道她的鬼主意般淡然答道。

    雲央無言,只得默然的點頭道:」您也看見了,我身後一大堆等著拿我性命的追兵,和我在一起太危險了,我看……」她以為他一定會藉機開溜,這個可是他一直想做的事啊。

    沒想到他竟像沒聽明白般的,非常無辜的問道:」那又怎樣?」

    雲央一愣,真看不出來他竟是傻的!只得直言道:」您就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危?」

    青明看她一眼,淡然道:」是想用我引開追兵分散壓力吧?」

    雲央愕然,這傢伙不僅不傻,還有點算計,一時好奇心起,笑道:」你知道了?*」在入口處沒除掉我,只好打算親自押我回封地將功折罪,只是因為想要去查訪疑團,怕自己引來的追兵傷害到他人,耽誤了時間,便打算利用我混淆視聽,起碼減少麻煩對嗎?」

    幾年來不斷有派出嵬山執行任務的人重傷而回,從傷情來看均是一人所為,從沒人告訴過她那些族人為何出山,以及目標是誰,之所以留心,是因為當時一心想要立下功勞,抵消自己找不出長老被殺真正原因的罪責,好免於刑罰,那日在山口處見青明出手後的蛇屍上竟是那麼熟悉的傷痕,她便以為自己找到了贖罪的機會。可遇到白無後,她清楚的知道,即便自己兩年內已將包括刀王在內的所有當事人都抓了回去,她也避免不了被抹去的命運,既然自己已經不被人所容,她不得不拚死一搏,去查問一切的根源,只是他怎麼知道自己的想法?」話都讓你說盡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你還可以問我的來歷與目的的。」」你肯如實相告嗎?」」我只能重複一遍我不是進山害你的,反而可能相反……」後半句幾乎細不可聞,可見他也有著很大的疑惑。

    雲央看著他兀自出神,捉弄他道:」你覺得這理由就足夠了?」

    他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們看見的蛇王只是蛇王魂靈的寄體,真正的蛇王早在四百多年前便被打敗封印在了寒峰山底,後來被劃進了家的封地內,而正是家的二公子在三百年前成了他的寄體,被他奴役折磨三百年,被嵬山生靈鄙夷唾棄了三百年。」

    看著雲央驚異的眼神,他緩緩的解釋道:」因為他一時的糊塗,引發了嵬山的浩劫,這麼做只是在贖罪,而他選擇離開,只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完成了使命,接下來的事情可以交給別人來完成了。」」他憑什麼肯定?」雲央清楚的記起了蛇王的那句」我保護了她的王女」,一時氣息不暢,聲音諳啞。

    青明看看她,又是一聲輕歎,繼而輕柔的問道:」這還不足以讓你改變主意?」

    雲央剎時醒了過來,笑道:」我剛剛只是說笑的,公子怎麼當真了?」看著青明對自己的無賴搖頭歎氣卻不知該說什麼辯解的糾結,雲央心情大好。

    不知是篝火的明暗變化,還是今晚他的話多了些,此時的青明看起來竟少了以往的古板,俊朗的側臉竟泛著柔和的光,親切的讓雲央直想把手覆上去。

    時值暮春,正是嵬山一年景色最盛,空氣最清新的時節,是以幾乎所有的族群都有著這個時候的節日,臨溪龍家的節日便叫暮春,簡單應時。

    繼承了祖先熱情好客的習慣,即便人類一樣會得到熱情的招待,不僅酒水食物味美精緻,而且知道青明是遠行之人,還備足了幾天的口糧。坐在篝火邊看著人們載歌載舞熱鬧歡慶,雲央頭一次覺得所謂的悲憫是多麼的可笑與毫無必要。

    嵬山自古苦寒,除卻之類只要有天地靈氣便可以存活的生靈外,所有的生靈都在苦苦求存,開荒墾植、獵物殺生,春播夏耘、秋收冬藏,即便他們沒有一時不為生計勞心費力,嵬山的人類依然清貧困厄,所以才會得到靈的同情,甚至是鄙夷,因為與有著與自己相同外形的靈族相比,人類在任何方面都不如靈族自在高貴。

    可是看著龍家人臉上那幸福滿足的笑容,聽著他們感恩熱情的歌聲,雲央忽然覺得其實苦難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人類很好的接納了它,消化了它,將它當作了生活的一部分,而或許也正是這一部分的融入,使得人類擁有著靈所沒有的感恩之心,他們會對每一顆種子敬畏,會對每一株幼苗鞠躬,這個神奇的種族將悲歡相混,釀成了一杯醇酒,津津有味的感受生活,珍惜生命,並且將他們的感恩融進了樂舞,敬神獻天的同時也在歌唱生命的偉大。這是他們的生活,是他們生命的亮度,是他們區別於其他相似形體生命的特徵,無需誰懷著同情或是憐憫,以他們高高在上的姿態發表著他們對那從不真正體會過的百味生活高談闊論,更不需要誰通過這種方式來表現他們的慈悲,在嵬山,天生萬物無等級,各有各的悲苦喜樂,高姿態不是同樣受惠於天地之滋養、同樣在這片土地上謀生扎根的生靈擺得出的。

    想得太認真,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來到龍家的封地這麼久,都沒見到自己最應該見到的人,忽然間就知道了為什麼龍家人的目光是閃爍躲避的了。

    離開龍家有一會了,那後面的尾隨之人

    人竟一直沒有露面的意思,雲央幾次停下等他出現,卻什麼都沒發生,直到來到了封地的邊境,雲央無奈的喊道:」你再不出來,以後恐怕就沒有見我的機會了!」這倒不是在威脅,此後她真的是在逃命了。

    磨蹭了一會,他才裝作理直氣壯的走到火光中,掩蓋不住一臉的羞澀與警惕,是以前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情緒。

    龍鬼在她身邊落坐,遲疑著開口問道:」他們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時日無多了?」

    十六七的樣貌,沙啞的嗓音,卻因為是自己的伴生靈童,而擔起了一族的重擔,在自己出逃犯規後,一直懷疑為什麼長老們會放過他,畢竟利用他與自己相同的心念,可以輕而易舉的知道自己在哪,可今天見到他才知道,為什麼他沒被族裡帶走,為什麼十年多來自己在也感受不到他的心念,因為他的心念被封閉了,自己感受遍了他的週身都沒有封束的金針,就是說不是外力的作用隔絕了二人的聯繫,那就只有一種解釋,是他自己封結了心念,只因為他不想被人利用傷害雲央,可又不敢公開與巫族做對,他還有一族人的性命要考慮,所以只好在自我封束之後接受被巫族勉去族長的責罰,雖失去了地位與權力,卻始終銘記自己的歸屬,徘徊在封地周邊,盤查每一個陌生可疑之人,守衛自己的族人,如若不是暮春節,他也不會跟了這麼久,想必當時他就在篝火與熱鬧的邊緣,與自己一同離開了封地。」如果我不能趕在大長老出關之前解開封印他們的話就是真的。」

    看著他關切的眼神以及消瘦的身形,雲央一陣心酸,尤記得當年那個胖呼呼、大大眼的小男孩,不顧大人叮嚀,看著封冊大典上難堪的自己,脆生生的堅定的喊道:」我聽見姐姐的心念了。」那份歡快,那份找到了與自己心念相同的欣喜,讓雲央一剎那以為當時的一切只不過是為了找到自己的通念之人,而不是找一個控制自己的工具。

    看著他清俊的臉上一派的沉重與無奈,畢竟十幾年沒見,雲央試探著開口道:「鬼鬼可曾後悔當年對我心念的回應?」

    龍鬼抬起頭直視著雲央的眼睛,清澈的眼神中包含著堅定回到道:「沒有,從來沒有,我們是伴生靈,是這嵬山之內最親近的兩個人。」說完他笑了起來,一如當年那麼真摯。

    雲央耳邊立時響起了當時他那童稚的保證」好姐姐,據說心念相通的人前世是一個人呢,看來我們有相同的靈源呢,以後你就是我姐姐了,我不會讓那些老太婆或是別人欺負你的」。

    此時天已微明,有人開始出沒在這片山林裡,不想連累他更多,雲央直接問道:「那鬼鬼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開心嗎?」

    龍鬼的臉色立刻就晦暗了,糾結了好一會才回答道:」龍家一直是靈,可是不知從何時起,我已分不清走過眼前的族人是靈還是人了;所有的歌謠與年畫中,家族都是和睦歡鬧的,見面招呼一聲,有難相助一下,可你看看現在的龍家人,早已比前人們安逸,卻沒了歡笑,失去了同情之心,蔑視靈力漸消的族人,卻也瞧不起同樣處境的自身;羨慕真正的靈,卻要一面臣服一面詆毀其強權。對於想要成為或是能成為的兩種生靈都充滿了不滿與鄙視,那就應該是現在的狀態最好,既可以蔑視人類又可以指摘靈族,可偏偏又對自身也同樣的百般厭棄。」隨之而來的那聲仰天長歎,完全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沉重。」我五歲便是族長,七歲便已習得了全部的心訣,十歲已對族中大事定音,我以為我可以讓族人改變,最起碼多點笑容,可時至今日,我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清,想不通,到底方向在哪裡,如何選擇才是正確的?巫族代行王權三百多年,你在巫族生活了一百多年,又做了十幾年的族長,有嵬山最優秀的人輔佐,你告訴我弱小如龍家一樣的族群該如何自處?到底怎樣處理我們與各種生靈的關係才是正確的?」

    雲央握緊了玉笛,多想衝口而出是他們自甘墮落,不想守住自己靈之身的同時又控制不住自己人類般對於權力與地位的渴望,在不知自我反省的同時只知道去怪罪他人,將自己的無能歸咎於你的失職,想要你這個族長來實現他們對一切不必要之物的渴望與慾念,而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只要付出尊重與臣服的誠意即可,是他們的奴性與惰性讓他們處於現今的困境,與你何干?!這完全是他們不上進自找的!

    青明見她冷笑一聲,玉面生寒,便搶先開口道:」求強爭勝是每個生靈都在做著的事,如若沒有了內在的動力,而又一味的想要得到別人的高看一眼,無異於癡人說夢,而三百年來嵬山似乎一直處於一種迷茫而混亂的狀態,不是誰可以朝夕之間改變的。」他頓了一頓繼續道,」至於靈與人的關係,我覺得不用刻意去強調,人類之於靈族並沒有其它物種之於靈族有多大的不同,只是因為人靈形體相近,而人類長於用智慧或是心機詭計謀生存而招至其他生靈的恐懼與警惕,嵬山巍峨幾千年,靈與人和諧相處了也差不多的時間,只是近年來嫌隙明顯罷了,這也可歸桔於嵬山這幾百年來的動盪,所以一切的癥結均在於嵬山現狀的改善,而這需要大家共同商榷,探討嵬山的走向,商論嵬山的秩序,建立源於生靈渴求、基於大眾意願基礎上的規則。」

    龍鬼只是一剎那的欣喜,隨即那光芒便消失了,大眼睛盯著篝火喃喃道:」以家族現今的地位與實力,是沒有資格參與這種大事的。」」臨溪龍家雖上不可通神,卻可以問鬼招魂,探已逝之人不了之願,減山內怨氣惡念;現生者心心相念之人,增天地間自愛之力,助慧根者感悟醒悔,自古便與可以通神問仙的上谷龍家同為嵬山三大巫族之一,是王族的重要佐臣之一,享受著堪比守護三大族的敬仰與榮光,是嵬山內真正的有實力的古老家族,那光耀千年的血統與能力還在你們的身體裡,這才是你們真正的資本。」

    龍鬼與雲央皆直愣愣的看著青明,雲央是被他的深藏不漏震驚,同時也有很大程度的讚賞,而龍鬼則是完全的震驚,因為青明在他眼裡只是一個山外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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