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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百零六)醒來 文 / 江畔青蛙

    應紅兒摟著林風,任由追風獨自走著,一路山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應紅兒的雙眼除了流淚,還是流淚。山道兩邊,林蔭茂密,遮陽蔽日,不時的聽見清明的鳥啼,但是在應紅兒的眼裡,什麼也看不見,到了那裡也不知道。一天一夜,應紅兒聽到了一聲空寂的鐘聲,抬眼望去,見半山腰裡有一座寺廟。應紅兒擦了擦眼淚,感覺懷裡的林風,呼吸更加的微弱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山道上,追風且不再前行。

    應紅兒獨自喃喃,「你不想走了,是啊!我也不想走了。」

    抬眼望去,見不遠處有一條小路,伸進了林子。應紅兒拍了拍追風的脖子,「去那邊,看有沒有落腳的地方,天色已經不早了。」

    追風像有靈性一樣,直往小道而去,穿過一條幽深的林子,見道一碧波池塘,水清如玉,在池塘的南邊有一小片竹林,竹林邊有兩間竹屋,追風在竹屋前停了下來。

    應紅兒往屋裡叫了三聲,見無人回應,就從馬背下來,並把林風摻在懷裡,往一間大的竹屋走去,掀門而入,滿是蛛絲。應紅兒知道這裡已經荒棄很久,見西南角有一竹床,應紅兒將呼吸微弱的林風放在床上。細細的將整個竹屋一番打掃,掌燈時分,方才理順,並把茯苓與自己父親應明的靈位,擺放在靠牆的貢案之上。

    應紅兒也好生的梳洗,換了一身素衣,才回到林風的身邊,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且不覺飢餓。抓起林風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看著這個殺了自己父親的男人,應紅兒不明白,心裡根本就不希望他死去,多麼的想讓他睜開眼,看看自己。應紅兒探查了一下林風的脈弦,已經氣若游絲了,油盡燈枯。

    聲音,是琴聲。

    應紅兒突然張開了耳朵,盡情的聽這著天籟之音,春暖花開,草長鷹飛,和風暖陽,流水潺潺。動人女子,依樓托腮,美目憂思,時而歎息,時而淺淺一笑,更是千嬌百媚。

    應紅兒順著琴聲的方向望了過去,幾點繁星,一彎細月。

    琴聲是從半山腰的廟裡傳來,在憂美的琴聲裡還不時的夾著幾聲禪鐘,敲醒著如墨的群山,應紅兒低頭看著林風,暗想要是他也聽見這琴聲,該是多好,只怕世界沒有如此的琴聲了。

    突然,應紅兒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林風的一個手指動了一下,眼瞼也微微的動了一下,感覺林風的呼吸加重了一些。應紅兒感覺這一定是剛才的琴聲被林風聽進,林風對這琴聲有了反應,可現在琴聲沒有了,林風也安靜下來。又如同死屍,在床上一動不動。應紅兒且站了起來,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衝出了竹屋,一隻手指放在嘴裡,一聲指哨,追風頃刻就到了眼前,應紅兒跨上追風,直往寺廟而去。

    靈隱寺,應紅兒看見寺門,才發現自己盡然來到了靈隱寺外,在門環上急急的敲了三下,見從裡走出一小沙彌。

    還未等小沙彌開口,應紅兒就問道:「剛才是誰在撫琴?」

    小沙彌看了眼應紅兒說道:「是本寺主持,只是······」

    應紅兒插話道:「快帶我去見主持。」

    小沙彌為難的說道:「現在夜深,女施主還是明日再來,主持剛剛休息。」

    應紅兒央求道:「小師父就幫幫忙!明日就遲了,今夜一定要見到你們主持。佛雲,救人一命,勝似七級佛陀。」

    應紅兒的眼裡流著淚。

    小沙彌歎息說道:「女施主在此等等,看看家師能否見你,要是不見,您就明日再來。」

    小沙彌又關好寺門。

    應紅兒靠在寺門之上,心裡像懸著一塊石頭,相信林風不會這樣就死去,一定可以醒來的。

    寺門再次的打開,走出一面慈顏善的老和尚。

    應紅兒一迎上去,就拉著老和尚急急說道:「剛才是大師在撫琴嗎?大師能幫奴家再彈一次嗎?求求您,現在只有大師才可以救他。」

    老和尚和顏說道:「你慢慢說,老衲不明白,第一聽說你要用老衲的琴聲救人。」

    應紅兒哭著說道:「大師求求您了,您就跟我去一次!」

    老和尚點了點頭,說道:「好!老衲拿琴就來。」

    等老和尚出來時,應紅兒已經騎在馬上。應紅兒說道:「大師快些上來。」

    老和尚一笑,說道:「你能聽到老衲的琴聲,想必不遠,你上前帶路,老衲可以跟上。」

    應紅兒一聽,在追風的頸上輕拍一下,追風小跑而去,老和尚果然背著琴跟在馬後。應紅兒不敢太快,並不時的會頭後望,老和尚看出了應紅兒的擔心,「你要的心急,就再快一點,老衲還跟的上。」

    應紅兒聽之一喜,在追風的頸上又拍了一下,追風比剛才又快了一倍,應紅兒回頭一看,見老和尚好好的跟在後面,還衝自己一笑。

    子夜時分,應紅兒領著老和尚回到了竹屋。老和尚一路奔來,氣色平穩,應紅兒心中生奇,看出此人並不是泛泛之輩。

    老和尚跟著應紅兒走進竹屋,見一張竹床上躺著一人,藉著微弱的燭光,老和尚看清了那人,正是林風。

    「林風!」老和尚的嘴裡念了出來。

    應紅兒一驚,問道:「大師認得他?」

    老和尚點頭說道:「他怎麼了?你要老衲怎麼做?」

    應紅兒見老和尚許諾,急道:

    「林風要是今夜還不能醒來,就再也不會醒來,但是今天聽到大師彈的曲子後,林風的呼吸變的有力起來,手指也似乎動了。」

    老和尚笑道:「老衲知道了,看來一切都是天意,這小子命不該絕。老衲就來試試,成不成就不怪老和尚了。」

    老和尚說完,在一張竹桌上擺琴彈奏起來,應紅兒一聽,也沉迷其中,非高山流水,伯牙重生,恐怕世間再也沒有人可以彈奏如此美妙的琴音。一曲終了,餘音未散。

    應紅兒心中一驚,急忙往床上望去,見一雙眼睛正看著自己,應紅兒心中一喜,淚水奪眶而出,衝著林風撲了過去,將林風死死的抱在懷裡。老和尚看了眼林風,淡淡一笑,收好琴,獨自走了,應紅兒也忘了還有這樣的一位客人,林風且看的清楚,見苦悲大師衝自己擺了擺手,終究沒有開口,也沒法開口,整張臉都被應紅兒捂了個嚴實。

    應紅兒哭了個氣醒,才將林風鬆開。

    林風小聲說道:「你總算鬆開了,要不給你捂死。」

    應紅兒破涕為笑,看著林風,只是不語。

    林風小聲說道:「你是怎麼找到苦悲大師的,為什麼要救我?死了也不就可以了你的心願嗎?」

    應紅兒搖頭說道:「我都知道了,對不起,林風!我知道了什麼是身不由己,可你為什麼就不給我說明了?」

    林風一笑,說道:「當時說了,你就相信嗎?茯苓呢?」

    應紅兒身子一顫,看著林風,眼裡又流下了淚水。

    林風明白,問道:「誰殺了她?」

    應紅兒將在破屋裡發生的事,都給林風說了個詳盡。林風聽後,也發出一聲歎息。

    應紅兒問道:「你餓嗎?」

    林風點了點頭,應紅兒隨即出去,將白天自己煮好的清粥端了進來,坐在竹床邊,一小口,一小口的餵著,林風吃完,整個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像雨淋一般。

    應紅兒看在眼裡,緊忙打來一盆清水幫林風擦洗。

    林風看著忙碌完的應紅兒,將她拉到竹床邊坐下,叫道:「紅兒,對不起。」

    應紅兒淡淡一笑,說道:「你說什麼?說對不起的應當是我,要不你也不會受這多的苦,害的你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的習武了,再也不可遊戲江湖,你恨我嗎?」

    林風搖了搖頭說道:「有什麼恨的,這樣也好,至少不會過那種刀口甜血的日子,其實做一個普通人也好,這是什麼地方,知道的人多嗎?」

    應紅兒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那裡,不過離靈隱寺不遠,對了那主持去那了?還沒有謝他呢?」

    林風笑道:「早走了,等我能下地了再去靈隱寺裡親自謝他。」

    應紅兒問道:「你們早就認識,忘了問大師這琴曲的名字,想必你也知道,告訴我好嗎?」

    林風說道:「苦悲大師也算是我的一位恩師!這琴曲叫『青溪呤』。」

    「『青溪呤』,好好聽的曲子,要是我也可以學會就好了。」應紅兒說道。

    林風一笑,握了握應紅兒的小手,說道:「要是由奪愛來彈,只怕你這輩子都不會再用琴了。」

    「為什麼?奪愛又是誰?」應紅兒問道。

    「我的小師妹,這『青溪呤』就是她作的曲子,只是可惜······」

    應紅兒接過話來,「只是可惜剛才彈曲的不是她,你一定很在意她,是嗎?要不你真不會醒來,看來你心中真正愛的人也是她,是嗎?」

    應紅兒說完,從林風的手裡把手抽了出來。

    林風點頭說道:「可我再也配不上她了,現在一個廢人,還是一個醜八怪,怎麼能拖累她們,再說我師父說過,奪愛只能嫁給橫刀,可我,再也做不了橫刀。」

    應紅兒似乎看出了林風的心思,說道:「我們就住在這裡,那兒也不去好嗎?」

    林風笑道:「好!那兒也不去了,外面的世界再也與我沒有關係了,好想喝酒。」

    應紅兒說道:「等你把傷養好了,就給你酒喝,現在好好休息,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

    林風點了點頭,看著應紅兒眼裡的情意,明白她已經放下了對自己的仇恨,自己還有什麼放不下的,要是自己早放下了,也不會死這麼多的人了,也許隱居一處田園真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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