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2章 往事 文 / 牛小掰

    琉青見我臉色凝重，有些擔憂地問道，「姑娘，沒什麼事兒吧？我看你的臉色不大對，有什麼情況嗎？」

    我搖搖頭，順勢拆開了第二封信。依舊是那般行雲流水的字跡，寫的是：

    之言：

    展信平安，此刻北平已經入冬，寒風陡峭，昨夜還下了一場大雪，想到你我第一次在雪中初遇的情景，竟是喜不自勝，在外面整整站了兩個小時，腦海中翻來覆去，竟全是你的身影。事後還因此有些發燒的症狀，幸好室友給了藥，否則怕是要有一場大病。如今局勢越發緊張，北平這邊因是要地，更顯得尤為不太平，許多有身份的人已經開始撤離，同院住的房客也走了大半。我本也有退卻之心，但一想到你還在等我出人頭地，就不敢再有這樣的念頭了。之言，俗話說時勢造英雄，我定要努力奮進，爭取早日和你團聚。

    後面還寫了許多他生活上的細節，例如不會洗衣做飯，常常為此鬧出笑話，還講了一些房客之間的趣事，但有幾頁被水漬所污，已經看不清楚，我翻到最後一頁，見他沒有寫日期，落款卻還是正懷兩個字。

    我片刻不停地展開了第三封信。

    之言：

    見字如面。

    你托人送來的錢與東西我已平安收到，如今我在政府已經謀了一個職，雖然地位不高，但也有一些微薄的收入，你不必擔心，更不用再送錢給我。如今世道不如從前，信件也未必能封封到手，若是半途給歹人截走，豈不是浪費了你一番苦心？

    北平春遲，如今雖到了二月，但還是時常下雪，晝夜溫差起伏極大，你送來的棉衣倒是解了燃眉之急。你也知道，我向來粗心慣了，不會照顧自己，若非有你惦記，怕是又要生一場病了。另外，我已經從之前的四合院搬走，住進了政府提供的宿舍居住，條件雖然很差，但卻不必再另付房費，於我來說，卻是一種福利了。之言，你信中所說的事情，我已經銘記在心，時刻不敢忘記，請你務必相信我。

    正懷。

    我將信紙折好放回，又打開了第四封信。

    之言：

    上次與你只匆匆見了一面，許多話來不及出口，分別的時間竟已到了。我從前聽別人說起北平的夏日燥熱，還以為是玩笑話，全沒放在心上，如今經歷了一遭，真是熱得人發悶，腦子都不清醒了。政府部門的工作還算穩定，我因為認真，還被調了崗位，也算是穩中有升，薪酬也比之前多了一些，我如今正在努力攢錢，希望早日買一所簡單的公寓，能夠將你接過來。這般兩地分居的日子，我真是再也不想過了。對了，前幾日在街上看到了你大姐，她似乎也認出了我，只是沒有說話，就坐進車子走了。

    之言，相聚的日子近在眼前，你一定要耐心等我。

    諾言不敢忘，定將銘記一生。

    正懷。

    我放下信，仔細一想，看來在第三封信和第四封信之間，這個叫正懷的人和母親見了一面，而且從他話裡的意思來看，他是認識我大姨母的……一想到大姨母那冷若冰霜的樣子，我忽然覺得這件事遠要比我想像中更為複雜一點。

    輕輕一歎，我展開了第五封信。

    之言：

    你的來信已經收到，得知你懷孕的消息我即興奮又忐忑，如今北平亂作一團，政府最是緊缺人手的時候，我連升三級，如今手中少有一些權力。之言，一想到自己將為人父，竟是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這比之前任何的成就都要偉大。之言，謝謝你。但我也知道，你即將面臨前所未有的困境與局面，我與你相隔千里，不知該怎麼和你分擔，盼速回信，將你的想法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

    正懷。

    我越看越是奇怪，按日子推算，看來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就與母親發生了關係，分別之後，母親發現懷孕，於是立刻寫信給他，他不知母親的打算，所以急忙回信，想與母親商量，看此事如何解決。那麼……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我想也不想的拆開了第六封信。

    之言：

    你久未回信，難道沒有收到我的信嗎？無法得知你的近況，我十分心急。另外，北平工作的事情已經穩定下來，我也買了一間公寓，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積蓄。之言，收到信之後，請立刻回信，我在北平時刻等著。

    正懷。

    我想了想，又緊忙展開了第七封。

    之言：

    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真是心急如焚，已經訂好車票，將於下月回江城接你，你收到信後，請提前收拾好東西，與我一同北上，從此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正懷。

    依照時間來推斷，這個時候母親應該已經懷我五月有餘，肚子顯懷，外公也應該知道了。依照我對外公的瞭解，他雖然做事墨守成規，但也並非不開明的人，若母親和他坦白，他是不會阻攔的，只是不明白後來又發生了什麼變故，導致母親懷著身孕嫁進了陸家？

    想到這裡，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第八封信。

    之言：

    驚聞你已結婚的消息，我一夜未眠。此事是我不對，終究是我負了你。不要恨我，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之言……我沒臉再見你的面，只能懇請你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提筆之前，尚覺得有一肚子的話要對你傾訴，但寫至此處，卻又話可說。之言，你最是懂我，既然能懂，就能瞭解，那也不必說更多的話。之言，對不起。

    &n

    bsp;正懷。

    看來這時候應該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母親已經嫁入陸府。而這個變故到底是什麼呢？我把目光放到了最後一封信上。

    展信一看，竟是一呆，上面娟秀的字跡竟是出自母親的手筆。

    正懷：

    不必覺得抱歉，命運如此，無法抗爭。

    我在江城日夜誠心禱告，願你所願，終能實現。

    此生已過，無需再見。

    一朝起，一朝落，一朝揮墨一朝過錯；

    一念佛，一念魔，一念心痛一念折磨；

    一顆心，一盞燈，一念清靜一念解脫。

    之言。

    這最後一封信，竟然是母親來不及寄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