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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3章 歸途 文 / 牛小掰

    回程的火車與來時大為不同,速度格外緩慢,我心急得火燒火燎,恨不得立刻生了翅膀飛回到母親的身邊。車子上的人也很多,連過道上也都是人,我和白月漪坐在座椅上,其他人都站在一旁。白月漪看了白洛彬幾眼,「六哥,你來坐一會兒吧。」

    白洛彬淡然地搖搖頭,「不用,我不累。」

    天也很快就黑了,景畫把之前白洛彬買的零食找了出來,「大家都站了這麼久,一定餓了,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胃吧。」

    白月漪小心地看著我,「蓉萱姐,你也吃一點吧?」

    我怔怔地搖了搖頭,「我不想吃。」

    她歎了口氣,握緊了我的手。天很快就黑了,火車在夜色裡緩慢行進,原本吵鬧的車廂也逐漸安靜了起來。白月漪累壞了,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我卻沒有一點睡意。差不多要到午夜的時候,一抬頭,竟然看到白洛彬睜著眼睛看著窗外的景色。

    那一片沒有任何亮點的漆黑……

    「六哥,你來坐會兒吧。」剛一說完,我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嘶啞得相當嚴重。白洛彬看我的眼神充滿了憐惜,「你坐吧,我還行。」他生為白家的六子,雖說不是最受寵愛的,但自小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似乎從未受過這樣的苦。再看琉青與景畫,兩個人坐在窄小的過道裡,靠著肩膀睡著了。而富貴,小可,潮生和栓子四個人竟然就那麼站著睡了過去。我不禁有些感動,抽了抽鼻子,「謝謝你六哥,要是沒有你,我現在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白洛彬衝我笑了笑,「你我之間,不必說謝謝。誰讓我擔了你六哥這個名呢!」他目光直直地落在我的臉上,「不過……你要答應我,無論今後要面對什麼事,都要堅強的活下去。」

    我點點頭,鼻子又酸了。

    「好了,別哭了。」他輕柔地拍了拍我的頭,就像是少年時的模樣。他對我從來沒有芥蒂,沒有介意過我的身份,甚至為了我,犧牲了許多。

    我歎了口氣,緩緩低下了頭。

    ◇◆◇

    火車又前行了一陣,忽然停了下來,伴隨著那聲尖銳的鳴笛,車身也猛然晃動了一下。睡夢中的旅客各自驚醒,擔心地打量著四周。白月漪抓著我的手臂,「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嗓子火燒一般的難受,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對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富貴也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仔細打量了下車窗外的景致,皺著眉頭問,「栓子,你也是長走這條路的,幫我看看,外面是什麼地方?」栓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像是李堡?太黑了,看不真切啊。」

    「這地方應該是沒有站的,怎麼會停車呢?」富貴很是疑惑地說道。他話音剛落,忽然聽到一聲轟隆的巨響,就像是新年時放過的鞭炮,突然在耳邊響起一般。白月漪嚇了一跳,花容失色地尖叫出聲。我抬頭看著白洛彬,見他也死死皺著眉頭。他等了半晌,聽再沒有響動後,才對富貴道,「你們在這裡等著,不要亂走,我去找個明白的人問問。潮生,你跟我走。」

    「好。」潮生緊忙跟上了他的腳步。

    白月漪看著他從擁擠的人流中慢慢地走遠了,十分擔心地說道,「六哥是要去哪兒?這時候還是不要走散了,大家都在一起吧。」

    琉青道,「九小姐放心,六少爺做事穩重,不會莽撞的。他去,肯定是有道理的。」

    等了片刻,白洛彬領著潮生走了回來,他低聲對我們說,「前面兩個軍隊打起來了,火車不敢過,怕殃及魚池,只好在這裡等消息,看什麼時候前面放行了,才敢過呢。」

    我嘶啞著嗓子問道,「那什麼時候有消息?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白洛彬為難地搖了搖頭,「還不知道。」

    富貴和栓子小聲嘀咕道,「敢情剛才是大炮的聲音?我還以為是哪個小混蛋在車廂裡點了個炮仗呢!」

    就這麼一直等到天快亮時,火車才又行進了起來,我看著同樣一夜未合眼的白洛彬,總算鬆了口氣。之前聽人說,因為突發的戰事,火車停個三天五天乃是正常事,就是政府也無權干涉。好在我們已經可以正常通行了……

    黎明的曙光總是給人以無限希望的美感,即便此刻車廂裡充斥著難聞的味道和各式各樣的聲音,我依然忍不住閉上眼,虔誠地祈禱起來。請保佑我的母親吧,她這一生已經十分可憐,請不要再折磨她。任何的苦難,我都願意背負,都願意承受。只是希望,讓我的母親平安喜樂就好。

    ◇◆◇

    大概是累極了,我終於還是迷迷糊糊的靠著白月漪的肩膀睡下。伴隨著火車行進時的震盪,我彷彿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過去,回到了母親溫暖的懷抱之中。

    那大概是某一個夏日的傍晚,黃昏的夕陽燦爛似錦,我受了氣,抹著眼淚去找她。她當時正坐在小院裡休息,聽我的腳步聲,立刻睜開眼,柔軟地看著我,「蓉萱,你怎麼了?快到我這裡來。」

    我抽泣著走過去,委屈極了,「母親,白月珊她們又罵我了。」

    母親微微一怔,隨後笑了起來,「哎喲,我的蓉萱受委屈了。」她那時就已經沒有力氣抱住我,只能心疼地拍著我的手背,「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蓉萱長得這麼好看,像極了我,如果變醜了怎麼嫁人呢?」她一邊說,一邊抹去我眼角的眼淚,「蓉萱不難過,還有我陪著你呀,以後別人不跟你玩,你來找我,我最喜歡和蓉萱說話了。」

    我這才破涕為笑,「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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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當然了。」母親溫柔地笑著,「因為蓉萱是老天爺賜給我最好的禮物呀!」

    最好的,禮物嗎?

    得了母親這樣的稱讚,我果然不怎麼難過了。遲暮的夕陽暖洋洋地籠罩在我們的身上,又將我們的影子投注在身後的土地上。那畫面珍貴的像是一幅圖畫,定格在腦海裡,怎樣都揮之不去。

    母親,你千萬不能有事。

    千萬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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