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順路 文 / 牛小掰

    聚會是從上學時留下來的習慣，當初在聖約翰大學讀書時，他們幾個曾經是最親密的同學，每個月的最後一天都要聚在一起。最初是研究學業上的事情，後來畢業了，就演變成了談天說地的場所。

    有些友誼不會隨著時光而淡化，反而會像是發酵了的酒，越發純粹醉人。

    時間漸晚，聚會也到了尾聲。幾個人站起來要走，何書銘道，「芳容，你和我同路，咱們一起走吧。」江芳容嗯了一聲，又偷偷瞄了白洛彬幾眼。

    白洛彬將杯中的茶一飲而盡，對戴克道，「你和我同路，要不要我捎你一段？」

    戴克喜出望外地叫道，「那敢情好，有白六爺當護花使者，我自然是極樂意的。車子停在哪了？」一副急不可耐唯恐他反悔的模樣。

    白洛彬斜了他一眼，「這點出息，你算什麼花了？要我去護你？」

    宋星郁在一旁掩著嘴笑道，「仙人掌難道就不是花了？」

    她這話一出，一群人頓時又捧腹大笑起來。戴克咬牙切齒地瞪著她，「咱們中系的大才女，就別說話寒磣我了？我錯了成不成？」作勢就要向宋星郁作揖求饒。

    宋星郁笑著側過身，「你這人不安好心，就算是認栽都要搬出身份來說話，我不是你的對手，可不敢受你的禮。」

    蕭靖風一直將他們送到門口，笑說道，「下次聚會不許人再遲到了，不然可就沒有好茶，只有烈酒了。」

    「只要朋友能相會，好茶烈酒還不都一樣？」何書銘順口答道。

    江芳容看了宋星郁兩眼，「星郁，你一會兒怎麼走？」

    戴克連忙跳出來道，「芳容，你本來是個挺精明的人，怎麼問出這樣的傻話？她能怎麼走，當然有靖風送她咯，總不能讓她摸著黑自己回去吧？」

    宋星郁臉色一紅，躲到了蕭靖風身後。蕭靖風倒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直承了此事。

    江芳容敲了下自己的腦門，「也是我糊塗了，原本就不該多嘴問這個。」

    幾個人說了幾句話，就分頭走了。戴克黏在白洛彬的身邊，笑嘻嘻地問道，「老白，眼下沒別人了，你和我說實話，你到底幹什麼去了？不是真會相好的去了嗎？」

    「你還惦記著這事呢？」白洛彬好笑地看著他，「自從做了記者之後，你明顯不相信人了，我幹嘛想借口騙你？真是在店裡幫忙了。」

    戴克笑著說道，「倒不是信不過你，只不過你對店裡的事情從來都不上心，忽然去了，總讓人有點匪夷所思的感覺。」他說到這裡，忽然歎了口氣，「怎麼辦？看來你只能跟我一同當老光棍了。」

    「光棍就算了，你自己當得高興吧！」白洛彬悠悠一笑。兩個人說說笑笑穿過一條街，就到了街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路邊，車子裡的人看到他們過來，急忙迎了出來，「六爺，戴公子！」

    戴克衝他揮了揮手，「潮生，許久不見，你小子又高了不少。不過我可不是什麼公子，窮苦百姓一個而已，擔不起這個名號啊！」

    潮生客氣地衝他行禮，又問，「六爺，是回府上嗎？」

    白洛彬嗯了一聲，「和司機說，稍繞一下，先送戴克回去。」側過臉對著戴克問，「你還住之前的宿舍嗎？」

    「是，不是之前，約莫著之後也只能住在那了！」戴刻苦著臉道，「欸，可惜是我個爺們，我若是個女人，現在早對你死心塌地了。」

    「得了。」白洛彬推開他，「送你一程就死心塌地，我若送你到北平，你還不帶著我飛上天了？」

    戴克摸著鼻子一笑，「好了，別站在風口說話，上車，上車。」一邊往車廂裡鑽一邊嘀咕，「總算也能享受一次富家公子的待遇了……」

    白洛彬無奈地笑了一聲，對著潮生道，「走吧。」

    潮生嗯了一聲，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

    夜色雖然深了，但麗都會此刻卻燈紅酒綠，霓虹閃爍中，人影綽綽，似乎正是最好的時光。車子開過的時候，戴克忽然叫道，「靠路邊停一下。」

    他這一嗓子來得突然，司機被嚇了一跳，急忙踩了剎車，一臉驚愕地問道，「戴公子，怎麼了？」

    戴克指著麗都會正門口興奮地叫道，「老白，你自己看，到底是不是我說謊騙人，你看那是誰？」

    白洛彬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見是林潤成與市長管碧卿兩個人並肩走入了大門。戴克得意至極，冷笑著說道，「我撒謊了沒有？」

    白洛彬笑了一聲，低聲吩咐道，「開車吧。」車子這才又慢慢行駛了起來。

    白洛彬道，「老戴，作為朋友，我必須得提醒你一下，做事認真固然好，但要有一個度，別太較真，不然你會失去很多的。潤成是我們的朋友，我們是從學校裡一同走向這個社會的，這是很難得的關係，你只要相信他，知道他無論做什麼，都必然有他的理由就對了。」

    戴克愣了片刻，忽然笑著道，「也是，到底不是自己的事，何必這麼認真呢？有時候我也煩死了這個性子，遇到這樣的場面，第一反應就是這群混蛋又拿著老百姓的血汗錢出來揮霍……至於潤成……」他失語地笑了笑，不再往下說了。

    車廂裡陷入了安靜，直到報社提供的臨時宿舍到了，戴克才道，「好了，我到了。老白，多謝你了。」

    「舉手之勞，何必這麼客氣呢？」白洛彬

    衝他挑了挑眉，「都不像你的性格了。」

    「嘿嘿，我謝得不是這個，你知道的。」戴克打開車門下了車，「行了，我上樓了，明兒還得起早跟個新聞，你也早點回去吧。」

    「好。」白洛彬衝他揮了揮手，看他怪模怪樣的走掉了。潮生笑道，「六爺，戴公子還是老樣子，這些年都沒怎麼變呢！」

    白洛彬吐了口氣，「大概是變不了了。」

    依稀還能記起從前，那時候他還不叫戴克，而是叫戴守才。似乎是夏日明媚的黃昏，聖約翰大學某間房子的房頂上，他一副憤青的模樣，手指蒼天叫道，「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一個厲害的人，你們都等著吧！」

    江芳容不客氣的丟過去一本書，「等什麼？怎麼等？過來把作業寫完……」戴守才灰溜溜的滾過去了。

    想到過往，白洛彬忍不住一笑，有些疲憊地靠在了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