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7章 從此以後 文 / 漓心蠱
他的嗓音，帶著不可抑制的顫抖和沙啞，一別數月，再次相遇和再次聽到真實的嗓音，有種時過境遷的滄桑感。
風在耳邊呼呼作響，程諾凝視著眼前的譚克遠。她看著他掐滅了手裡的煙，看著他修長削瘦的指骨，心裡幽幽的歎了口氣。
「譚克遠。」
「諾諾，我還是喜歡聽你喊我阿遠。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總喜歡挽著我的胳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喊我阿遠。我背書的時候你就在一旁打擾我，說什麼愛迪生還特地跑到鬧市區讀書。」譚克遠伸手想要揉揉她的發，她卻後退著挪了一步避開。
馬尾甩得太高，程諾揉了一下臉，真疼。
「走之前，你的頭髮好像還沒有這麼短。」譚克遠看著自己僵在空中的手，木然的抽了回來，目光卻一直在放她臉上。
「嗯，我剪頭髮了。不過現在盡量留長，不剪了。」程諾吐了一口氣，她直愣愣的盯著譚克遠的眼睛，想要看清他眼睛裡的自己，看清自己的心。
「諾諾，離開後我想了很多。在南京雖然工作的很好，一切都是那麼順利。可是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那裡沒有你，沒有回憶。於是，我學會了吸煙，甚至依賴上吸煙。只有這樣才能撫平焦慮。」譚克遠苦澀的咧著嘴角，他看著眼前的程諾，看著她眼裡未達眼底的笑意，有片刻的發懵。
「諾諾，我愛你，從前是，現在也是。我決定回c市發展，哪怕是從小職員做起。諾諾，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抱歉。」
程諾抽了抽鼻子，輕咳了一聲，脆生生的回復他：「我們回不去了。譚克遠。」
她努力撐起嘴角，小梨渦漾上淺淺的笑：「呼，謝謝你，看來我是真的應該來見你一面，才讓我明白，我是真正的放下了。也許我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喜歡你，但已經不是把你當男票看待了。你也沒有必要因為我而放棄你所擁有的一切來這裡。因為一切都沒有必要，都太遲了。」
她其實好想說，是你先不要我的，可覺得對於現在的譚克遠來說，還是有點太殘忍了，畢竟他在這裡等了她好久好久。
「有必要，有必要的。分開之後我才明白原來遺忘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諾諾，我們重新開始，我會讓你再一次愛上我。諾諾，你知道我的。」譚克遠伸手捧著她的臉，痛心疾首。
程諾抿著唇，這一次她沒有後退。如果這是一場告別，那麼他們就好好的告別。這是她欠給他的，原本在去年他離開c市就應該有的告別。
她鼓起勇氣，握著譚克遠的手，「阿遠，此生我有兩件最幸運的事，一件是終於忘記你，另一件是曾經遇到你。從你開始，我才懂愛情，而且在一起的兩年裡，真的很謝謝你。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
聞言，譚克遠惶然，他握著程諾的手，溫度一點一點流失。燈光下，臉色也變得慘白。
「之前把你拉黑了，後來又拉了出來。你知道我備註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譚克遠的眸光裡，連期待都少得可憐。
「我給你的備註是從此以後，因為我知道我們沒有以後。」
……
從此以後……
我們沒有以後……
阿遠，我們不能在一起。
暴雨忽然就下了起來，程諾撐起手中的傘打給譚克遠，譚克遠卻後退一步，躲避她的傘。
頹然失色的譚克遠握拳捶在車門上，他的聲音沙啞的跟厲害了。黑色的襯衣很快就被雨水打濕，碎發趴在額上，水珠順著眼臉滑落。
他苦笑：「諾諾，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在樓下等你嗎？我以為我們可以回到從前，只要有一個人邁動步子倒回去，另一個人就能追隨他的步伐。」
「諾諾，我每天晚上一定會出現在這裡等你，因為我覺得，只有這樣才是在守護你。」
「諾諾，我放不下，我放不下。」
程諾回去的時候渾身已經濕透了，婁鈺見她如此趕緊拿毛巾擦她身上的雨水，「傻子，給你的傘呢，怎麼讓自己淋雨。這雨下了有半個小時吧，你淋了多久了，嗯？」
程諾搖頭，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她伸出雙手，看著婁鈺的睡衣，委屈道：「阿鈺，我想抱抱你，可是我身上都濕了。」
婁鈺二話不說就抱著程諾，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傻話，濕了換乾淨衣服就好了。」
「嗯。」程諾哽咽，趴在她的肩膀上，小聲的啜泣著。
她在樓下面對譚克遠的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很堅強的，可是分別的擁抱，那份熟悉的溫度和安心，勾起了她的回憶。她不是冷漠之人，過往回憶哪裡是說忘就忘的。
她也難過，但更明白，留在過去只會傷人傷己。她現在不喜歡譚克遠了，如果說眷戀懷抱，那麼就是她習慣擁抱他。
習慣，卻早已不是愛。
當晚，程諾雖然泡了熱水澡喝了婁鈺煮的薑湯，卻還是感冒了。
被一團被子圍著的程諾不住的打著噴嚏，擦擦兩張紙巾再一次用來擤鼻子，團成團，無比熟練的手法呈拋物線入了垃圾桶。
安然在一旁，目光閃爍不定。
「諾諾，對不起。」
「沒關……阿嚏——」程諾揉了揉鼻子，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哎，是不是好久沒見我生病了，有沒有感覺特別新鮮？」
「你個逗比，感冒有什麼好新鮮的，受罪。」婁鈺拿來感冒藥，倒在受傷兩粒準備給程諾，看到她伸過來的手之後嫌棄的吐槽她：「別用你揉過鼻子的手來碰藥。」
程諾抽了抽鼻子，笑瞇瞇的張嘴：「小鈺子，喂朕吃藥，啊——」
「皇上，你還能更幼稚點嗎？」婁鈺笑著把藥送入程諾嘴裡，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水杯，程諾接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滿足的舒了口氣。
「這酸爽~」
程諾吃完藥後覺得有點熱，剛把被子掀開了一個角，身邊躺著的婁鈺便立刻壓住了那個背角，冷聲道：「皇上，你好大的膽子啊，感冒還想不想好了？」
程諾頭上頓時三道黑線，「有我這麼憋屈的皇上麼？我這是感冒不是發燒。」
「怎麼不燒啊，都三十七度四。」安然插了一句。
「艾瑪，不是說病號最大嗎？你們生病的時候我都是好生伺候，怎麼到我這裡就成了嚴加看管了？不成啊，我要上訴。」程諾不服。
「上訴無效，不服來辯。」婁鈺哼哼兩聲。
心塞的程諾抱著被子往床邊挪，視線狂掃她的手機：「你們誰見我手機了沒啊，秦老師明天就回來了，我要給他發個短信。」
「不准，手機輻射大，你今天好好養病，不然秦大神的課你還想不想上了，嗯？」婁鈺挑著尾音悠悠的說。
真是一針見血戳痛處啊。男神的課怎麼能缺席呢，這可不是她風格。
「就是，後天可是秦大神的課，諾諾你不想缺席吧？」
再次被調戲的程諾傲嬌臉：「拿水，朕渴了，感冒了就是要喝水才好得快。」
「得令，水桶。」安然屁顛屁顛去倒水了。
程諾：「……」
這畫風不對啊，通常被調戲到無語的，不該是她啊！
——
秦崢回來的悄無聲息卻又是滿城風雨。
十天的出差，他很想一回來就看到心心唸唸的梨渦姑娘，只是沒想到看到的是她的照片。
哦，照片上還有一個人，是傳說中的前男友。
c大貼吧上有這麼一個加了精華又置頂的熱門帖子——財經學院學霸男神求復合，昔日神仙眷侶佳話再次飆新高。
他一向不關注這些動態，若不是昨晚打電話發短信給程諾沒人接也沒回應，他也不會親自去問齊子軒。
辦公室裡，是唯一清淨的地方。
「這幫熊孩子真會鬧騰，我那可憐的的小姨子喲。」齊子軒看著風塵僕僕而歸的秦崢，免不了一頓揶揄戲弄。
「安然今天來上課時托我給小諾諾請假，她生病了，就是昨天那雨夜擁抱惹的禍。不過依我對小諾諾的瞭解，她應該是不會和譚克遠復合的，畢竟她眼裡只有她的男神。」尾音還被齊子軒捏著嗓子喊出來。
秦崢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將手中的件拿給齊子軒，「下午的會議我不去了，你替我。」
「怎麼，心疼我們家小諾諾，迫不及待的想去看她了？這會兒遇見情敵了，不得不出手了？一向運籌帷幄的秦老師，也有你搞不定的事情啊……」某賤賤幸災樂禍道。
很顯然，看戲的姿態十足。
齊子軒扒拉這那排樓都拍到一千多層眨眼要奔兩千的帖子，吹了聲口哨，「小年輕們的速度，分分鐘啊。秦崢，還不趕緊的拿出你的實力黑了這個帖子。」
秦崢走回自己的辦公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u盤，扔給齊子軒，「密碼你知道的。」
「哎我去，讓我來啊，真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
「……」秦崢直接打開行李箱，拿出給程諾帶的禮物，抬頭問齊子軒。「程諾住幾樓，東戶還是西戶？」
「一百零一樓，暴發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