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不分家 文 / 顏新
風氏這話一說出口，整個飯桌上一下子靜默了下來，蕭老漢那一張臉拉得和馬臉似的，一時間倒是沒人說話，過了好一會之後才見剛剛一直安慰著孩子老三家的媳婦方氏開了口。
「二嫂，這話怎能說的。」
方氏性子耿直素來又是個敦厚的，嫁到蕭家也已經有三年了，但這肚子卻是一直都沒有動靜過，因為這事兒平日裡頭也沒少被婆婆王氏嫌棄，所以平常也不怎麼出頭，對於家裡頭的三個孩子那也是十分看重，只覺得看著都是歡喜的，剛剛丫頭一哭她就忙著哄去了。
風氏掃了方氏一眼，在她眼中方氏就和老三似的是個木頭，老三隻會蒙頭幹活，老三家的又是個不會下蛋的，她的視線落到了大嫂安氏的身上，別看大嫂裝作敦厚無比的模樣，其實比誰都聰明著呢，而且又是個慣會裝腔作勢，別以為她不曉得大嫂的心中肯定也沒少想過分家的事情，就剛剛她提了分家這事兒，老三家的還和個傻的一樣，大嫂可精明的很，只怕現在就在等看二老的反應呢。
「老二家的！」王氏將自己的碗狠狠地在桌上一摜，凶神惡煞地道，「你提什麼分家不分家的，老二，你就這麼由著一個女人騎到你的頭上去了不成！」
蕭守義看了自己媳婦一眼，又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母親王氏，那一張瘦長的臉乍一眼看過去有幾分的刻薄，他低下了頭道：「我聽阿爹的，但要是一大家子過的不順心也吃不好的話，分家也成的，現在四弟也成家了，我這個當哥哥的做的也不算少。」
這話的意思那就是也不反對分家了。
王氏氣得整張臉都白了，恨不得把桌上的這些個鍋碗瓢盆全都朝著風氏和老二的頭上砸了去，她怎麼可能同意分家，現在一大家子吃住在一起雖是不少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可錢都是上交她的手上的，不管是這幾個兒媳婦編的絡子還是旁的，花的錢也基本上都是要交到她這手上來的，哪怕老大和老二媳婦有幾分的心眼偷偷摸摸地藏著幾個錢大頭卻也還得乖乖地交了來，還有兒子外頭做工的錢，這些錢王氏可都攢著，就是為了給老四考學用的，要是能夠一下子考上舉人那還好點，要是不能，這錢可得存著呢，她家老四看著就是個能做官的人！
王氏將面前的碗一推，抹著眼淚就站了起來道：「還吃個什麼吃的，餓死我這個老婆子得了，省的你們一個一個都覺得我這個當娘的私吞了錢，要是我手上有錢，天天叫你們吃香喝辣的，哪裡還用得著在土裡刨食，都讓你們上鎮上上城裡當大爺去。」
王氏說著一邊老淚縱橫：「我這老婆子命苦啊，辛苦了大半輩子也就算了，現在還是這樣半點不落好，都覺得老婆子我藏了多少銀子，也不想想看鄉下人家哪裡有那麼多的錢，都說了養兒防老，現在可好，娶了媳婦忘了娘，嗚嗚，我這老婆子還是找根繩子吊死得了……」
「阿娘你說什麼呢！」蕭家的小女兒蕭如娟急忙上前一步抱著王氏的手臂道，「阿娘你說這種話幹啥呢！」
蕭如娟說起的時候就跟著一起嗚嗚地哭著：「阿娘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這個當女兒的也不要活了。」
風氏冷眼看著那王氏，說到銀子的時候她這個婆婆永遠都是會用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這麼些年了這偏心這手段也是半點也沒改變的，到現在也還是這樣的手段，雖是老套點卻也還是有用的很，畢竟真要是把這老太婆給逼死了，到時候這「不孝」的大罪名扣在身上那可是半點也不是開玩笑的。
蕭老漢也吃不下飯了，他知道這些年孩子心裡面未嘗沒點想法，或許老三還好些，原本就是個敦厚老實的，但老大和老二兩個人性子活絡，所以心裡面肯定是有想法的，只是現在說到這分家的事情，蕭老漢是怎麼也不會同意的。
他將手上的飯碗也一放，憂心忡忡地瞧了四個兒子和兒媳婦一眼，道：「咱們都是一家人，村上這麼多年父母在的分家的人家那都是少的很，說出去都是被人戳脊樑骨的。咱們家剛剛鬧出那些個事兒，我曉得你們心中未嘗是沒有別的想法過，但這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兒，一家人可不興鬧騰著事兒的，總之我和你們阿娘都還在，分家這事兒往後也就不要再提了，等到風頭過去了之後，咱們還是和以前一樣過日子，這些年老四唸書也都是你們三個當哥哥的供著的，可老四風光了往後也不會忘記你們幾個當哥哥的好。老四，你給吱個聲！」
蕭守業早就已經被飯桌上這一鬧騰的沒了半點的興頭，想他成婚到現在就沒個安生日子的，先是崔家鬧騰也就算了現在就連自己家裡頭也鬧騰，剛剛他哪裡不曉得自家二嫂是在借題發揮呢，不過蕭守業想要硬氣地說點什麼那也說不出來，雖說銀子都在他阿娘手上控著，可自己往後要用銀子的時候少不得要這幾個哥哥幫襯著。
強忍著心中的不耐，蕭守業將碗筷規規矩矩地往著旁邊一放道：「哥哥嫂子們，我也曉得這些年你們辛苦了，我也不是個沒良心的人，等到我靠上舉人就能夠輪著空當官，到時候也不會委屈了哥哥和嫂子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們的。」
蕭守業那態度是溫潤的很，說起話來也是彬彬有禮的，但對於風氏來說，這種話就和放屁似的，這些年王氏把老四看的和眼珠子似的，除了看書之外那是半點也不讓動彈的，別說下地了，端個菜都沒的，這要是能一舉考上舉人那還輕巧點，要是沒考上的話，那他們還得供到什麼時候去，等到他報答，那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老四這話也在理，我們也不是這樣計較的人，」安氏微微一笑，「只是家裡面事兒有些多現在農閒還好些，若是等到農忙的時候只怕都忙的抽不出空來，既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說別的了，四弟妹是在鎮上的，不曉得我們農家人家的日子，往後要多學著點才成。」
安氏這話的意思那就是她們這些個當媳婦要干的，汪碧蓮這個新媳婦也是應當要學會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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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碧蓮一聽安氏這話，立馬紅了眼眶，想她在家從來沒做過這種事情，現在竟是要幹農活，一想到要餵豬什麼的，她是只覺得渾身都不對。
「是呀阿爹阿娘，別的就不說什麼了，我和大嫂三弟妹都是兒媳婦，做飯洗衣都是一天輪著一天的，現在四弟妹進了門，這規矩也應當一樣輪著來吧？」風氏道。
蕭老漢看了一眼汪碧蓮，又看了一眼眼巴巴地朝著他看著的兩個兒媳婦，點了點頭道：「等老四家回門之後，老四家的，你就跟著你三個嫂嫂學著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