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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68章 王爺是柯南(八) 文 / 夭九

    季貴妃走了沒多久,便令宮人送被褥進來。

    陸華濃冷眼看著宮人收拾,淡聲道:「備下晚膳罷,本王還未進食。」

    宮人們互相看了一眼,都低聲應是。雖然季貴妃沒有吩咐準備晚膳,但她有命宮人聽候陸華濃的差遣,陸華濃架子又擺得足,宮人豈有不應的。

    酒足飯飽之後,陸華濃上了小榻,擁著棉被,這才有心思想另一件事。

    須家大老爺的案子雖然陸華濃也覺得另有蹊蹺,但他並非火眼精金,又沒有仔細查證,所以並不知曉此事竟是須家二老爺須羌一手策劃的。先前他進偏殿的時候,有個引路的小太監忽然趔趄了一下,往他身邊挨了一下。他心中起疑,待宮人全都退出去之後,搜了自己的身,最後在袖袋裡發現了一張紙條,上寫「須二借貸無數,籌謀家產」。這便與陸華濃心中的那點疑惑不謀而合了,須羌若是真想為兄長報仇,便不會只盯著要殺了小蓮,而阻止官府中人查案了。因此,紙條上的內容只在陸華濃心中過了一遍,陸華濃便未懷疑是假。

    此時,陸華濃思考的是,到底是誰在幫他?時間緊迫,無依無靠的奉陽王府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找著一個在宮中都有人的幫手。若是宮中的貴人,比如老皇帝,比如孫太后,自有光明正大的法子護住陸華濃,不會用這等不入流的招數。能在宮中安排人手,此人與皇室關係極近,莫非是哪位皇子?亦或是老皇帝異常寵愛的王潤?

    帶著這些疑問,擁緊了棉被,累極的陸華濃沉沉睡去。

    一覺睡醒,之後的發展簡直可以用峰迴路轉來形容。

    宮人們剛送上早膳,孫太后又命人送了一份過來,然後老皇帝大約在飯桌上想起了陸華濃,指了兩道自己吃剩下的菜命人送給陸華濃。

    陸華濃處變不驚地用完早膳,又閉目養神去了。老皇帝沒提到讓他上朝,他便也不提上朝的事,安安穩穩的等老皇帝下朝後回來處理此事,順便養精蓄銳。

    過了一會兒,季貴妃帶了一大幫子鶯鶯燕燕殺到。

    陸華濃眼觀鼻鼻觀心,沒有搭理季貴妃的意思,季貴妃也沒有搭理他的意思,二人就這麼乾坐著,等老皇帝下朝。有機靈的妃嬪說笑了幾句,見二人都神色冷淡,便都噤了聲。而昨兒個口齒伶俐的麗嬪,今日卻是一言不發,面色有些凝重。

    過了一會兒,外頭有了動靜,卻不是老皇帝下朝了,而是孫太后。孫太后一進來就親切地問陸華濃昨晚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又問戲排得怎麼樣了,還問陸華濃有沒有新的戲本子。陸華濃淺笑著說了個小故事,逗得太后歡顏大笑。

    季貴妃顯然也把陸華濃的故事聽到了耳朵裡,還笑著誇了幾句。

    不過小半個時辰,老皇帝便下了朝。

    老皇帝還未跨入偏殿的大門便聽到裡面的笑聲,他快走幾步,見是孫太后在大笑,便也笑了,「何事令母后如此開懷?」

    「是奉陽王說了個故事給哀家聽……」孫太后還在笑,說話都有些喘不過氣,便讓宮人把故事說給老皇帝聽。

    老皇帝聽了也罕見地大笑幾聲,誇了陸華濃幾句,然後又問季貴妃:「蝶香的案子查得怎麼了?」

    季貴妃抿了抿嘴,肅色道:「臣妾昨日聽信麗嬪所言,輕信奉陽王就是兇手,可回宮之後卻是越想越忐忑。奉陽王既然深得陛下和太后娘娘的信任,想來不會做出此等傷風敗俗之事,麗嬪咬著奉陽王不放,必定另有所圖。」說罷,她利眼掃向一直裝啞巴的麗嬪。

    麗嬪聞言立即跪道:「陛下,娘娘,妾身並無陷害奉陽王的意思,妾身只是想為蝶香找出殺她的兇手,行事急切了些,但妾身並非有意陷害奉陽王的!」

    「大膽!此時此刻你竟還滿口謊話!」季貴妃狠狠地拍上茶几。

    陸華濃不合時宜的想,這季貴妃嬌皮嫩肉的,這一拍肯定疼得很。

    隨後,季貴妃便搬出各種人證物證,像昨日誣陷陸華濃一樣,繼續誣陷麗嬪。

    麗嬪先還大喊冤枉,後來在「真憑實據」的指證下,只得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說她幾次招攬蝶香,蝶香都不肯去服侍她,她心中不滿,便想殺了蝶香,而陸華濃高高在上,對她不敬,她便想出了一石二鳥之計云云。然後她就不停地磕頭求饒。

    老皇帝自然是裝模作樣的發了把火,說麗嬪謀害朝廷命官,天理不容,應該滿門抄斬。

    麗嬪聞言大驚,磕得更厲害了,幾個頭下去額頭上就青紫了一片。

    季貴妃便又做好人,說麗嬪進宮多年,所作所為全因她私心作祟,與家中並無干係,然後便勸著老皇帝饒了她的家人,只治她一人的罪。

    老皇帝深覺有理,便點頭說一切都交給季貴妃處置。

    至此,這件宮女被殺案完美地落幕了。

    老皇帝安撫了陸華濃幾句,孫太后也跟著安撫了幾句,季貴妃輕飄飄地賠了句不是。

    陸華濃神色自若地客氣了幾句。自聽到季貴妃把「大逆不道」改成了「傷風敗俗」,陸華濃就完全把心放下了,只安心看戲。他不去猜想季貴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在一夜之間查出須羌的不對勁之處,只安靜的看完一齣戲,然後趁機向老皇帝告假回去歇息。

    老皇帝豈有不允的道理,直道奉陽王受驚了,奉陽王受累了,便允了他三天假,讓他回去好生歇息。

    季貴妃緊跟著賜了些珍貴藥材,說是讓陸華濃進補。

    老皇帝便噁心巴拉地誇季貴妃越來越賢惠,做事越來越周到,直把季貴妃誇得笑花了臉。

    陸華濃等著他們演完,不帶走一片雲彩地出宮回府。

    剛出了宮門,馬車便迎了上來。

    小刀從車裡探出頭來,一臉擔憂之色,眼下的青黑非常明顯,可見昨夜並未休息好。就連陸湛長年累月的面癱臉也露出些許緊張之色,看樣子也是擔心了一夜。

    陸華濃一言不發地上了車,待車駛得遠了些,才低聲問道:「府中如何?」

    「成叔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若不是奴婢勸他坐鎮王府,他怕是要跟來的。」小刀回道。

    「你們可曾向誰求救?」陸華濃心裡始終惦記著小紙條的事。

    「成叔也無法可想,只求了兩家,一是太師府的王二少爺,一是舅老爺胡家。」

    「都怎麼說?」參湯入口,陸華濃勉強有了些精神。

    「太師府回應說王二少爺不在家,前些日子出了遠門,因此成叔並未見著王二少爺的面兒。」

    陸華濃點點頭,「怪不得有好些日子沒見過他了,原來是離京了。」

    「舅老爺胡家……至今還沒有消息送來……」小刀吞吞吐吐。

    「陸成沒見到舅老爺本人?」

    小刀點點頭,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唇,艱難的說道:「昨晚成叔去胡府的時候,胡府下人說舅老爺出去應酬了。成叔等到半夜,既沒等到舅老爺回府,又沒等到胡府下人喚他進去,只得回去。今晨成叔又去胡府,胡府下人卻說舅老爺已經上朝了。成叔無法,只得尋思著別的門路,現下估計還在府裡絞盡腦汁呢。」

    小刀小心地看了陸華濃一眼,別說陸華濃會怎麼想,便是她一個丫鬟也覺得胡家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怎麼說也是自家的親外甥,還是堂堂一朝王爺,以往不在京城倒也罷了,如今舅老爺在京城也算身居高位,總該照拂無依無靠的外甥幾分。王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這一路走得太不容易了。

    陸華濃似乎看出了小刀的心思,只輕笑道:「這世上從來都是這個道理,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是難上加難。本王如今就是一尊泥菩薩,雖然表面光鮮亮麗,但這京城只要是有幾分見地的都知道本王若是一不小心落了水,就會變成一灘爛泥。在朝中為官的,除了少許的寒門小戶,哪個不是世家大族,又豈會願意被本王濺上一身泥?舅老爺身後還有整個胡家,胡家在雍州也是一方大族,世代書香,根基可要比本王這個出了幾代奉陽王的單薄王府穩當多了。」

    這一番話若是說給侍劍聽,她必然難懂。但說給小刀聽,她卻是不用點撥就懂了。

    小刀心中歎氣,面上卻笑著說道:「王爺,在宮裡勞神勞心的,歇一會兒罷,還要好一會兒才到家呢。」

    陸華濃點點頭,靠著車上的軟枕閉了眼。

    一進王府大門,陸華濃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陸成,而是明王衛承曦。

    少年跟個小老頭似的在奉陽王府的正廳蒙頭轉圈子,正過來轉,反過來轉。聽人說陸華濃回來了,他連忙往外看,見的確是陸華濃,立即跑出來相迎。

    也許是今天的陽光太好,也許是劫後餘生的心情太好,也許是少年的青春逼人,陸華濃看著翩然而至的少年,只覺得他像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美麗的盛放的來到自己身邊,沒有一處不是美好的。

    明王還在急迫地問:「我今日早朝沒有見到你,還以為你身子不舒服,到了府上才知道你昨晚被留宿宮中。你是外臣,豈能留宿宮中?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還是季貴妃對付你了?」

    陸華濃聞言便知陸成並未把實情告訴明王。他出宮的時候還曾遇到敏王,被敏王好一番冷嘲熱諷,可見其他幾位皇子大抵都知道昨日的事了。明王勢力單薄,竟到今日還不知詳情,比起他的幾位兄弟委實差了不止一點兩點。

    明王見陸華濃不說話,更是著急,說話有些語無倫次:「難道被季貴妃得了手?她用了什麼法子害你?不對啊,她若是害你,又豈能放你回來?父皇呢?父皇怎麼說?太后呢?太后不是很喜歡聽你的戲麼?四皇兄他……」

    陸華濃見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自己想插嘴都插不上,只得握住他的肩膀使他冷靜下來。

    「本王沒事,宮裡的事已經解決了,你別擔心了。」

    明王一愣,提起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他回過神來,見陸華濃正看著自己,雙手又握住自己的肩膀,便想到了自己的那點綺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到底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聽下人說陸總管昨日到我家找我,還說是有急事?」

    這麼大的嗓門,除了王潤,不作他想。

    陸華濃便鬆了手,朝來人看去。

    明王心下有點小小的失落,隨即跟著陸華濃朝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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