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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棋子 文 / 鎮山道人

    陳二舅子給我跪下了,後邊兒的鄉親們齊刷刷的都跪了。

    我退後兩步,陳二舅子又爬我跟前,他眼淚珠兒流了一大堆兒,一把扯著我褲腿兒就說:「哨子爺,您可得給咱們做主,您可得給鄉親們做主啊!」

    我呆愣著不知所措,陳二舅子說的話裡有話兒,我還不知道他說的啥事兒,起碼他們對我的態度又發生了一百八十度,這讓我吃驚!

    玲兒只是在一旁看著。

    我眉頭皺皺,示意陳二舅子繼續說,我心裡在想著,依著這些鄉親們反覆無常的舉動,讓我更加確信了,九家窯,出事兒了!

    他還沒答我,自己的表情開始痛苦,他好像很難受,一把掌著自個兒喉嚨拼了命的掐,整個人跟抽了癲癇一般,顫抖不停,嘴裡開始吐白沫兒,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天。

    我見勢不好,慌了神兒,正想過去幫他,後邊兒的鄉親們全部變成這副德行了,一個個兀自倒地抽搐不止,臉上變得潰爛,口裡流著各色各樣的液體,更讓我感到噁心的是,在好幾個村民嘴裡,挪動著幾隻蜈蚣般的爬蟲,它們張牙舞爪,正朝外爬了出來!

    我嚇一跳,瞪大了眼睛,倒是玲兒見多識廣,她從口袋掏一張符紙,嘴裡先自唸唸有詞,慢慢兒的一字一句,念出咒語來:「靈之所極,魄為所向,逐形化體,永世無雙!」

    玲兒念完,把符紙攤開,嘴裡啐一口,往上一噴,登時一片火焰,裹著符紙四散開來,她手把空中一拋,那符紙擴大變成傘狀,停在空中旋轉,待火焰燃盡,登時爆炸,劇烈的震響,帶著火星飄飄灑灑,覆蓋在鄉親們身上。

    我看得不解,正想問她,玲兒沒時間理我,她又作起法來,手中中指與無名指齊出,指著眼前眾人喝聲道:「疾!」

    下面是讓我驚心動魄的一刻……所有的九家窯村民,聚集在這裡的鄉親們,隨著玲兒手指處,頃刻間,一一爆炸,灰飛煙滅!

    玲兒手指向誰,誰就會立馬魂飛魄散,我看得心驚,趕緊過去制止她!

    可我還沒近得她身,玲兒回頭用眼睛瞪我,我看到她眼睛一紅,一股強烈的力量將我震開,我還沒反應過來,身子飛出老遠,撞到門上,只感覺疼,後面的,啥也記不得了……

    再次醒來,我是在床上,旁邊是玲兒。

    想起之前的事兒,心中悲愴,我沒穿衣就下了床,玲兒想攔我,我撞開她,踉踉蹌蹌跑到門外。

    窟窿,一個個莫大的窟窿!就在我眼前,就在我門前,地上坑坑窪窪,地皮兒好似被削了一寸,天空儘是黑煙,飄飄灑灑,帶著些殘碎布和濃郁的血腥味兒,充斥著我的眼睛和口鼻!四周,再看不見一個人影,哪怕是一個!

    玲兒跟了出來,她就倚在門邊兒。

    看著我掉淚兒,玲兒走過來,拿手帕想給我擦,被我推開,我沒使勁兒,她倒被推的後退了好幾步。

    我不想理她。

    好好的一個九家窯子,如此和平安寧的村兒,就這麼,斷送在我這個沒用的小哨子手裡!好恨,心裡都是恨!

    我扭頭看,玲兒也在掉淚兒,我擦眼角,冷笑一聲,衝過去就把她整個人提了起來!

    此刻的玲兒渾身沒勁兒,一點兒沒掙扎,她小小的身子被我提起,我咬著牙,牙齒一個勁兒的響,心裡恨不得摔死她!

    我狠狠掐她脖子,自個兒都覺著聲音喪心病狂,我問她:「臭婆娘,你幹嘛毀了我九家窯,我們和你有甚冤仇,要趕盡殺絕!」

    玲兒被我掐的做不得聲,兩隻手撲騰沒停,我沒鬆手,狠命的掐。

    她眼皮子垂下來,暈死過去。

    我把她扔下來,沒再管,這婆娘死了也沒事兒,現在我想去看看,村兒裡還有沒有活口兒!

    一個活口兒都沒有!

    我走遍了整個村落,走遍了家家戶戶兒,直到累得蹲在地上,在我真正確認了沒人之後,心情,寂寞到低谷!

    我頹廢的走回屋。

    老遠就看到,玲兒那婆娘快起來了,她還在門口兒,身子抖了抖,掙扎了幾下,想立起身。

    我直接衝過去,揪著她衣領,惡狠狠的瞪著她。

    玲兒的臉上還是濕濕的,她好像有話兒說,我鬆了鬆手上的勁兒,問她:「臭婆娘,你是不是有啥話兒說?」

    她咳嗽幾聲,喉嚨一口痰咕嚕嚕作響,我放了手,站起身。

    剛使勁兒過大,玲兒的外衣被我扯得破了不少,她胡亂整理一下,蹣跚著向裡屋走去,一邊走一邊招呼我,那意思我明白,是叫我也進去。

    我沒好氣兒的哼一聲,也跟了進去。

    玲兒看我進來,她朝外東張西望幾眼,把門兒關好,叫我先去臥室。

    我坐床上,看她瞎糊弄,她終是進來了,我直接問:「你有啥話兒就說,難道怕別人知道?」

    玲兒點頭,她抹抹眼角,走我身邊坐下,跟我說:「黑娃子哥,這事兒我確實對不住你,不過,你那些村民,已經救不得了,他們徹底淪陷成棋子兒了,會害你的!」

    我怒了,罵她:「放你娘的狗屁!你這套話兒我不會信的,你先說,你是不是水窩子那老狗放過來害我的!」一邊兒說,我作勢要打她。

    玲兒趕緊辯解說:「黑娃子哥,你真誤會了,我是

    為你好,你相信我,你那些鄉親們的血賬,總有一天,我會還給他們的!」

    我只是「呵呵」冷笑。

    我就問她:「你說的總有一天,誰知道那到底是幾天,就說幾年,十幾年,或者幾十年,有啥區別麼,你滅我族人,害我鄉親,這種深仇大恨,你指望我得忘?」

    玲兒終究是個女孩兒,她見我這般說,委屈的不行,兩行淚又從她眼眶裡抖落出來,她沒擦,就那樣跟我說:「黑娃子哥,你以為就你一個人體會過滅族的傷痛嗎,難道我就不是,難道我就比你好過,我的滅族之禍,是拜我水窩子師伯所賜,我不照樣兒沒恨他!」

    我楞了。

    玲兒咬牙繼續說:「我忍辱負重,勤學苦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得復大仇,重振我族,你以為我就容易嗎,水窩子師伯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你我二人身上,你黑娃子,就這麼意氣用事,還怎麼成長和進步!」

    一番話,說的我啞口無言。

    我問她:「玲兒……你,你們村兒,也被滅了?」

    玲兒點頭,她還是在哭,但語氣依舊堅毅:「我是親眼看著奶奶,母親和全體族人在我眼前被殺,而且,還是水窩子師伯下的手!」

    聽到這兒,我恨得不行,這老狗果然有問題,但是,與此同時,我又不解了,就問她:「水窩子老狗這麼可惡,你幹嘛還和他關係如此之好?」

    玲兒勉強笑笑,她說:「水窩子師伯,是玲兒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個親人,是他要我來投奔你,我們一起成長與加油,以後,我們倆的擔子,會特別重!」

    她越說,我反而越不懂,我一拳捶床上,整個床面都咯吱的響了起來。

    我問玲兒:「這老狗這麼可惡,他與我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們一起去殺了他,為我們的親人報仇!」

    我起身,玲兒止住我,她把我重新扯到床上說:「水窩子師伯,他並不是我們的仇人,相反的,還是我們的恩人!」

    我驚得張大嘴。

    心裡好恨,我的仇恨都來自於水窩子,一切怒氣都在他身上,而玲兒也與他有著血海深仇,可是她偏偏維護起他來,我心裡,說不出的感覺。

    玲兒垂淚不止,她也累,但還是一字一句跟我說:「黑娃子哥,我現在也不明白,但是總有一天,我們會知道,其實我們最大的仇人,另有其人!」

    我正想說話,玲兒突然來了精神,她手把我嘴捂緊,叫我別說話,同時豎起耳朵,眼睛朝屋頂上面盯著,似乎在觀察著什麼。

    她見我沒啥反應,用手撫心,同時摀住我眼睛,我知道,她要我用心聽。

    我閉上眼睛。

    果然,有一種東西在靠近,我感覺到了,那是在屋頂的正中心,一塊缺角瓦片的那地兒,有一坨黑乎乎的東西伏在那裡,它在窺視著我們。

    玲兒好像動了起來,我沒睜眼,只聽她唸了一聲:「天地予奇,玄黃無極,魅鬼妖形,且作飛灰!」

    她剛念完,我就完完全全感覺到了,那坨黑東西,隨著一聲淒厲的嘶嚎,炸了,屋上的瓦片紛亂亂在飛,四周的空氣也變得陰沉,屋上吹起了一陣黑風,其中夾雜著烏鴉和怪狗的叫聲……

    玲兒拍拍我的肩膀,我睜開眼。

    她看著我笑,這時的笑很清澈,很靦腆,我心裡也好受了許多,她問我:「你剛看到了,對吧!」

    我點頭。

    玲兒跟我說:「黑娃子哥,這種,它還只是小鬼,憑我現在的功力,也還能制服得住,要是我們遇到個厲害的,後果不堪設想!」

    我很佩服玲兒的見識和道行,我覺著,比起我來,強多了!

    玲兒不再那麼嚴肅,她有點開心的跟我說:「黑娃子哥,看來你真的福緣不淺,幽幻鏡子的第一層境界,你已經領悟成功了!」

    我不解。

    我心裡在想著,玲兒是在說幽幻鏡譜的事兒嗎,可是,那不是本無字天書嗎?

    我的心思,又被看穿了,玲兒眼睛盯著我,她仔細的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同時很鄭重的說:「黑娃子哥,請記住一句話,玲兒以悲,你倚恨!」

    我明白了,突然明白了,但我心裡有點兒想法,就問她:「玲兒,你說我們,能不能也設置一個棋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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