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章 轉變 文 / 即墨涼
眉長勝是沒有罵她,但是說了一些比罵她還讓人難受的事。
沒幾天時夏節就發了條短信來,君以輕打開來看,是一個男人的照片,男人長的不錯,照面下面還有關於男人的簡介。
君以輕哭笑不得,遞給眉江影看,說:「跟招聘似的,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麼。」
眉江影第一反映也是跟著笑,看了人家的「簡歷」,眉江影又沒辦法笑出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股很煩躁的邪火在跳。
眉江影連漫畫也畫不出來了,休息了幾天後又去老師家了,老師也在休息。畢竟年紀大了,折騰這麼一陣子,也夠受的了。眉江影沒有事做,只能跟著姜老師一樣過著「退休」的生活。
有同學說眉江影的運氣也太好了,不用像他們一樣拚死拚活的工作,擠破腦袋為了一點小利。眉江影無法反駁,因為他們說的是事實,可是目前的生活卻不是眉江影心裡想要的,她……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路。
同齡人在忙碌的時候,她在退休,那人家退休了,她呢?
君以輕在學校裡遇到了李墨周。君以輕吃驚的以為自己看錯人了。
李墨周激動的抱住她,說:「沒想到,你也在這裡!」
「你……你怎麼回事?怎麼會來這邊的?」他鄉遇故知,總讓人激動。
李墨周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我是來進修的。」
「好厲害啊!」君以輕說。
李墨周的臉紅了,說:「還好啦。」
他們說話的時候,有人看到是君以輕,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李墨周很奇怪,君以輕無所謂的笑了一下。
那個男生告白失敗了,周圍的人都知道了。這進一步證明君以輕的同性戀身份,君以輕也沒打算要解釋,向晴最近很少來找她,估計是怕她的壓力大吧。
李墨周皺眉說:「眉江影知道嗎?」
「幹嘛要讓她知道?這件事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李墨周看了看她,問:「這樣說不對啊,你們是情侶,你的事不就是她的事?她都不管你?」
提到這君以輕情緒明顯的沉下去了,說:「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忙,這種小事就別讓她知道了。」
李墨周及時閉上嘴,不說話了。他的退出是當初看到君以輕真的高興過,那樣的笑從來都不是為了他。所以他心甘情願,但是現在君以輕的消沉讓李墨周有些氣憤。憑什麼有人有用了別人無法得到的東西後,還不知道呵護珍惜?!
李墨周說:「我剛來這邊,還不是很熟悉,你有沒有時間,帶我去轉轉吧。」
君以輕回神,滿口答應說:「好啊。」
正好向晴今天來找朋友聊天,就碰上他們了,三個人就一起出去了。
君以輕三個人在外面玩的時候,眉江影在姜老師家裡發呆,她連畫畫理由都找不到了。林瀟湘在來老師家的路上,看到了君以輕三個人,到了姜老師家,看著閒的快要發霉的眉江影,都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了。
林瀟湘曾經有意想要提拔眉江影,因為她認為她們都沒辦法成為老師那樣的人,那就只能上也化,去賺錢。但是眉江影的迷茫成為了路上最大的阻礙,林瀟湘也沒辦法,她沒有勢力能保得住眉江影,那只能任眉江影去留。
後來得知眉江影成為老師的助手,心裡有點酸。有些嫉妒眉江影,她自己在老師身邊這麼多年老師也沒有收留她。
可以目前的狀況來看,眉江影就算是做了公司總裁,也走不遠,她自己的迷茫期跟本沒有過,什麼都做不長的。林瀟湘此事竟為她著急了,這樣下去,誰能知道這個人是不是就廢了呢?
林瀟湘以為,眉江影的狀況應該不算太差,起碼身邊還有個君以輕,說不定會有些幫助。可是似乎就是這個君以輕的存在,讓眉江影更加找不到自己的方向了吧。自己存在的價值和自己的目標都沒有找到,身上還有來自另一個人的一輩子,這種沉重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了吧。
林瀟湘沒有多留,只是跟老師討論了一些技術上的問就離開了。走的時候,眉江影送她,到了門口,眉江影對她笑了一下,說:「路上小心。」
林瀟湘莫名的被感動了,差點哭了出來。林瀟湘自嘲自己太脆弱了……
晚上回到欒芮夕家,君以輕說:「李墨周來我們學校進修了,好厲害啊。他才教學一年左右吧,學校就這麼重視了。」
眉江影愣了一下,一時間想不起來李墨周是誰來著。然後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的樣子?」君以輕問道。
眉江影搖了搖頭,說:「沒事。」
李墨周的到來無疑是把眉江影向懸崖邊上又推了一步,再一步她就會落入深淵。
眉江影晚上睡不著覺,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看天發呆。看到流星的時候還是很高興的,小小的激動了一把,然後期待著能看的更多。不知不覺得就睡著了。
欒芮夕請的阿姨早晨來做飯,看到睡在院子裡的眉江影嚇了一跳,趕緊把人叫醒。
眉江影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就被阿姨拽回房間裡了。觸碰到溫暖柔軟的床,眉江影迅速陷入夢鄉。
然後……人就病了。
清晨的露水很傷人的。
眉江影病了三天,才漸漸好轉。
眉江影半夜接到王緘的電話,王緘說:「你要收留我!」
「啊?」
「我要住你家!」
「為什麼?」
「我跟唐宋元吵架了。」
「……」眉江影想掛電話。
「喂,你必須收留我。」王緘任性的說。
眉江影從床上起來,好像也不是那麼暈了。下床說:「好,你等著我。」
眉江影換了衣服,出門打車走了。急匆匆的回道自己的租的房子,果然王緘在樓下等她,身邊還有一個行李箱。
眉江影看了她一眼說:「來吧。」
開了門家裡沒有人,眉江影說:「好在人家還沒回來呢。」
王緘說:「好在還有你,否則我都不知都要去哪了。」
「也是奇怪啊,那房子是你的,怎麼輪到你離家出走了?」
王緘不甘心的說:「所以說,一定別找個商人做情人!」
純粹的智商被壓制的後果。
眉江影黑線,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王緘在收拾自己的東西,就聽到眉江影說:「唐宋元,我是眉江影,王緘在我租的房子裡。嗯,是的。好,再見。」
王緘吃驚的看著她說:「你……你,你就這樣把我給賣了?!」
眉江影乾笑一聲,說:「你都玩不過她,她要是為這件事記恨我的話,誰替我收屍呢?」
王緘張了張嘴半天也沒憋出一句話來,說:「……算你狠。」
王緘這次跟唐宋元吵的很凶,她是下定決心短時間內不回家的。得知眉江影住在她媽媽那裡,王緘就把自己的東西都整理到房間裡了。出來的時候看到眉江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王緘輕輕叫她:「小影?小影?」
眉江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又昏睡過去。
王緘本能覺得不對勁,摸了她的額頭,好燙!又發燒了!
王緘沒有存過欒芮夕和君以輕的電話,這時候也只能打電話求助唐宋元了。
唐宋元接到眉江影的電話後安心了點,處理了一些事才往那邊走,半路上接到王緘的電話,會心一笑,電話一接通就聽到王緘急促的聲音:「你快過來!小影發燒了!快來!」
唐宋元雙眉一蹙,沉著聲音說:「好。」就掛了電話,踩油門,掛檔。
二十分鐘後,唐宋元趕過來,也不知道明天會收到多少張單子。
安排好眉江影,唐宋元才給欒芮夕打了個電話。欒芮夕也第一時間通知了君以輕,君以輕當時快要睡下,接到消息穿了衣服要出學校,可是學校的大門早就關了。君以輕打電話給李墨周,李墨周接到電話,聽到君以輕是這樣說的:「你快來,幫我翻牆。」
「啊?」
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眉江影,李墨周心裡還是不免泛苦。李墨周坐在牆頭上,看著不應該發生在這個年紀的事情,不由的感歎,真愛的力量啊。君以輕從來不曾為他奔跑過。
本以為沒什麼事,燒退了她也清醒了不少。可是那天太晚了,大夫也不建議她回家,最好能在醫院住上個三五天的觀察一下。眉江影覺得大夫小題大做了,欒芮夕和君以輕都同意。君以輕留在醫院陪床。
君以輕皺眉,說:「病沒好利索,到處瘋跑什麼。怎麼樣,又進醫院了吧。」
眉江影這高燒剛退,身體還虛著,沒什麼力氣說話,只能對討好君以輕,笑了笑說:「誰還沒個病痛的,等我好了,一樣可以翻牆。」
君以輕撲哧笑了。病剛見好就知道笑話人了。
本以為這樣就沒事了,第二天早晨護士查房的時候發覺眉江影的情況不對,果然,沒多長時間眉江影又燒了起來。
欒芮夕來了,催促著君以輕去上學,可是君以輕不放心,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的。
欒芮夕知道,這樣的感情是得來不易的。哪怕不是愛情,只是單純的親情也讓人格外珍惜。
君以輕上課的時候接到欒芮夕的短信,說眉江影的燒已經退了。
眉江影的病房來了一波又一波的探病的,先是王緘,而後唐宋元跑來抓人,遲了一步。林瀟湘也來了,不一會兒姜老師也過來了,姜老師和欒芮夕難得一見就出去說話了。林瀟湘在病房裡給眉江影擺切水果,沒多久,下了課的君以輕就來了,還帶來了向晴和李墨周。
林瀟湘一看到向晴,臉色就變了。是很難以表述的神色,那種糾結複雜的神情眉江影從來沒見過。然後林瀟湘就走了,向晴對眉江影客套了一句,緊隨其後的跟出去。
眉江影君以輕和李墨周有點八卦的看著房門,很默契的沉默了一會兒。
眉江影說:「都不覺得我這是病房了,好像是在演舞台劇一樣。」
君以輕接手了林瀟湘的工作,擺水果,切好了後餵給眉江影吃。眉江影其實沒什麼胃口,點滴掛的她嘴裡全是藥味兒。君以輕就從包裡拿出糖,剝了包裝,送到她嘴邊。
李墨周是羨慕,不過他已經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了,或者說,君以輕在一點點淡出他的生命。這世界上真沒誰離不開誰的,認真愛過的李墨周也不
不知道愛情究竟是個什麼。
曾經他真以為,離開了君以輕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幸福了。可是現在想想,君以輕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這才多長時間而已。
但李墨周和眉江影之間終究還是尷尬的,李墨周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李墨周走了,眉江影還是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你幹嘛?」君以輕問。
「沒什麼。」眉江影不覺得李墨周會是個威脅,但是再看到李墨周,眉江影好像突然之間就知道,自己面對君以輕總覺得很壓抑了。
李墨周這幾年之間蛻變了不少,或者說,他確實按照眉江影想像的樣子出現了。成熟了很多,讓李墨周變得更有魅力,渾身散發沉穩安然的氣質,估計會有不少姑娘傾心於他吧。
再看看自己,這幾年一點長進沒有不說,好像還退步了不少。工作不行,專業不行,這樣的她站在李墨週身邊,誰好誰劣一眼明瞭。
不錯,這就是自卑。
君以輕雖然沒有工作,但是學校裡的成績一直是很好的,雖然不是第一也是前幾名了,人長的也不錯,性格也好,這樣的人,眉江影覺得自己配不上。
眉江影在陰影裡,看到了一束陽光,這束陽光會照在她身上也會轉移照在別人身上,她沒有能力讓陽光留在她這裡。
「怎麼,累了嗎?」君以輕問。
眉江影看了看她,然後撒嬌倚在她懷裡,說:「還好。」
眉江影第一次主動面對欒芮夕,欒芮夕呆了一下,受寵若驚。
眉江影還是皺著眉,欒芮夕不遺憾,很積極的面對。
「有事嗎?」
眉江影想了一下,鄭重的點頭,說:「是。」
「我希望我能幫得到你。」
眉江影還是謹慎的想了一會兒,說:「我……我想……」話到嘴邊,眉江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欒芮夕溫和的說:「雖然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但是我也得說一句,你確實不如君以輕優秀。」
一句中的。
眉江影略低著頭,說:「是,我確實各方面都不如君以輕。比我好的人還有那麼多。」
「其實有一句話我一直覺得挺可笑的。」
「什麼話?」
「這話的大概意思是,你說你自己很差勁,但是依然有人喜歡你,說明你並不是一無是處。每個人確實都有優點的存在,但不能說你渾身只有這麼一個優點,就說明你也是個不錯的人。綜合來看,這種人還是很差勁的。」
眉江影沒話了。
「不過,你來找我,不是只為了這件事吧?」
「我……我想要變得很好。」眉江影說的很笨拙。「起碼……要比現在好。」
欒芮夕說:「這很難,我自己都不知要怎麼做?」
「有這麼難?」
「改變一個人的性格難不難?」欒芮夕反問道,「你需要的不是改變自己,而是給自己一點勇氣,跨出去那步。無論結果是好是壞,走過了才知道的。小影,不要總是縮在自己的世界裡,那裡除了你,沒有任何人。」
可是這一步,要怎麼跨出去呢?
沒有人會告訴你下一步要怎麼走,但是,走下去就對了。
眉江影向姜老師辭職了。
那天林瀟湘也在,她驚訝的看著眉江影,這人又抽了什麼瘋?
姜老師笑了笑,說:「如果還想拿畫筆,就別砸了我的招牌。」
「知道的。」
林瀟湘也莫名的傷感,心裡的某一處好像被觸動了。她安靜的過了這麼多年,好像做錯了一樣。
眉江影打電話給王緘,王緘還賴在她家呢。
「我要退房了啊,你要住的話,自己交房租。」
「你不住這兒了?」王緘放下畫筆。
「嗯,我蹭我媽的房子住了。」眉江影說。
「哦,這樣很好的啊!那我幫你打印招租廣告。」反正王緘沒事。
眉江影把自己的東西搬進欒芮夕那裡的時候,還是很不自在,臉紅著說:「那……我就要蹭房子住了。」
欒芮夕笑得很開心,說:「歡迎。」
眉江影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對的,但是她想拼一下。她還是沒有明確的目標,以後要做什麼。她只能摸索著來,起碼現在她還是很喜歡畫漫畫的,並且她的漫畫反響還一直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