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樹枝 文 / 即墨涼
女生圍著君以輕，推推搡搡的，惡語相向。君以輕不服氣，反駁了幾句，就被人推的更厲害。
「裝什麼純？看著就噁心。」
「快讓開！不准動我！」君以輕扯掉握在她肩膀上的手。
「打你怎麼了？」
君以輕居然沒忍耐，眉江影以為她會像之前那樣畏畏縮縮的……不對，記憶當中她只對自己畏縮過，初中那次也是一臉的正義凜然不屈服的樣子，所以才會被欺負的更厲害。
不知道為什麼又想到林永然的話了，有一個對自己好的人……
君以輕推倒了一個女生，其他的女生也生氣，要真的動手，眉江影才現身說：「君以輕，老師找你。」
女生們看著眉江影當然不相信，說：「你騙誰啊。」
「不信，你們去問問老師。」
當然誰也不敢去問。
君以輕跟在眉江影的身後，發現她這個妹妹好像跟眉長勝叔叔一樣了，很會保護人。君以輕多跨出一步，因為擔心眉江影還在生氣，她只能小心翼翼的拽住了她的衣角。眉江影感受到後面的拉力，也順勢停下來，但並沒有回頭。
眉江影看著前面，他們的學校建在一處偏僻的地方，從眉江影的這個角度看去，能看到一大片荒地，長著茂盛的長草，她曾經去比劃過，有些草都比她還高。
君以輕說：「小影，你別生氣了好麼？是姐姐錯了。」
錯了？她做錯什麼了？眉江影根本找不到她的錯處，都是眉江影找她的茬兒。
眉江影沒有脾氣了，說：「你不是我姐姐。」
「啊？」君以輕有些傷心。
只是，君以輕第一次看到眉江影對她笑。好漂亮。
君以輕魔怔了好幾天。她現在就像做夢一樣，多年的心願完成了，眉江影不僅不排斥她，還對她很好。前天在食堂再遇到的時候，她竟然主動的坐過來，還主動地跟她聊天。
君以輕真的做夢都會笑醒的。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夢，這樣的好事真的會發生嗎？
李墨周發現最近那對姐妹的心情都不錯，他上次湊過去聊天，她們都沒甩臉色。這是個好現象，不過她倆也太親密了，幾乎所有的課間看到君以輕都能看到眉江影。這也相對的影響到他了。
不過君以輕的心情很好，正是該拉攏的時候了。李墨周很狗腿的幫君以輕打飯，君以輕也不好意思，給錢錢不要，君以輕就只能給他買些喝的。李墨周跟君以輕是臨班，數學課代表，君以輕是語課代表，李墨周說他的語很差，總是借口來借個語筆記，要不就是借作業。大家起哄說：「你班是不是沒有語課代表啊？」
弄得君以輕滿臉通紅，又不好意思拒絕。李墨周很會運用這些助力，弄得君以輕都解釋不清楚了。
李墨周有一天在操場上很正式的對君以輕說：「我喜歡你。」
周圍沒有別的人，他們都去玩了，誰都沒想到李墨周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來，君以輕嚇了一跳，愣怔的看著他。李墨周已經料到他的反應了，然後很溫柔的笑，說：「沒關係，我不是讓你有什麼回應。我只是想說出我的心裡話。」說著又挺不好意思的，臉上有點薄紅，說：「之前不好意思也不敢說，讓別人說出來了，雖然有點生氣，可是心裡還是很期待的。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種心情也該應該當面說清楚的。」
君以輕尷尬的不知道該看哪兒好了。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沒有任何別的意思。」然後李墨周緊張的看著君以輕，手心裡出了一層汗。他昨晚想到半夜，今天也忐忑了一上午，看到君以輕就在幻想他告白之後君以輕會說些什麼，是同意，還是拒絕？
君以輕低著頭，很尷尬。她不討厭李墨周，這個男生很溫和，雖然周圍的人總是在起哄——而且上次因為他幫了眉江影，關鍵的時候一點也不膽怯，確實讓君以輕對他有些好感……但是也僅僅是這些。她不希望失去這樣的朋友，或許這就是喜歡？
君以輕不太清楚。她從小到大一直追著眉江影，還沒有對男生有過異性的感覺。
很懵懂的情感。
君以輕看著雙腳周圍的土地，有多少顆石頭都數出來了。
「君以輕？」
君以輕忍了半天，說：「我……我不討厭你。」小心翼翼的說。
李墨周的呼吸都停了，半分鐘後說：「太好了……」長呼一口氣，說：「我以為你會嫌我煩呢。」
君以輕搖頭，說：「怎麼會，你之前幫了小影，該謝謝你的。」
李墨周笑得更燦爛，說：「以後也會幫忙的。」
君以輕也笑出來，說：「小影不會再有事麻煩你的。」
李墨周撓了撓頭，說：「我……我更想幫你。」
君以輕的臉更紅了，李墨周看的也不自覺紅了臉，尷尬的只能笑著。眉江影上課溜號，看到操場上那對人，相對而笑，眼睛好像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放學的時候，眉江影出了校門就走，沒有要刻意等誰，但是腳下的步伐很慢。沒一會兒君以輕跑出來，看到眉江影的背影，就跑過來。
「也等等我嘛。」君以輕說。「你們今晚的作業多嗎？」
「還行吧。」
蹭著了一下鞋底。
「君以輕！」李墨周追上來，對眉江影笑了一下，然後對說：「君以輕，我聽說明天語老師又要考通假字，你的筆記借我用用唄。」
君以輕停下腳步，翻書包。眉江影也相應的停下來，眼睛看著別的地方，似有似無的等著他們。
「我找給你。」君以輕很認真的找。
其實每次李墨周都會在筆記本上留下點痕跡，這點小心思也不知道君以輕能不能看到。不過看君以輕的樣子是應該沒有看到的，李墨周小小的失落。
對上眉江影的目光，好像自己的想法都被透視了一樣。李墨周窘迫，拿了筆記本就走了。
君以輕對著眉江影咧嘴一笑，說：「我們走吧。」
眉江影暗忖，真是個沒有自覺的人。
眉江影發現自己不對的時候，也是那時。她表面是不在乎君以輕跟誰走的近，但是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一直都在追隨尋找君以輕的身影。
林永然的話對眉江影影響很大，眉江影需要一個對她好的人，君以輕正好就是這個人。君以輕為了保證眉江影的學業能順利的進行下去，每天晚上都會跟眉江影一起寫作業，如果眉江影有不會的題君以輕就正好可以做以解答。眉江影沒有說過好也沒有說過不好，君以輕就當她是同意的。
關於眉江影的默認連時夏節都感到意外，以前這個孩子是排斥她們，現在已經默認她們，以後說不定就能完全的接納她們，一家太太平平的，是她最大的心願了。
不過眉江影還是不說就是了。問她一句就說一句，多的話一點都不說。這點是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想想她的身世，這點也不難理解。慢慢軟化吧，時夏節也終於看到希望了。
君以輕自己沒有自覺，她沒有發現眉江影細微的變化，她不會知道眉江影不看她臉的原因是眉江影會臉紅，所以眉江影經常低著頭，是在觀察她其她的地方。比如君以輕的右手食指上有一條淺淺的傷疤，是小時候撿玻璃碎片被割傷的；君以輕手指很纖長，但是不是很白，微黃的顏色，指甲是可愛的原型，不像眉江影的指甲是橢圓形；比如君以輕說話的時候喜歡按筆，嘎登嘎登的，說明她的思路很順暢，如果一旦思路被堵死了她就喜歡捏筆，拇指在筆身上推來推去……
眉江影看了很多細節，以前都有機會可以讓她跟君以輕如膠似漆，但是因為自己的偏見而拒絕了，現在想要卻不能了。
躺在床上的眉江影也會想像君以輕的睡姿，然後很晚很晚眉江影才會睡著。
一旦對一個人上了心，原來所有的思緒會如潮水一樣的湧來，眉江影擋都擋不住。眉江影會注意到有關君以輕所有的事物，眉江影覺得自己像變態。
家裡的洗髮水用完了，時夏節換了一個牌子，眉江影自己用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上學的路上，她無意當中就聞到了君以輕的髮香，隨口說了一句：「洗髮水的味道不如之前的好聞了。」
君以輕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什麼？」
眉江影立馬就換了話題，說：「哦，沒什麼。不知道今天老師會不會檢查作業，昨天她就沒有檢查。」
君以輕說：「作業是給自己做的，可不是給老師做的。」
眉江影笑了一下。
後來君以輕也發現了，眉江影比以前更加沉默了，而且也很少很少接近自己。女生如果喜歡的話不是可以很親密的嗎？君以輕很羨慕其他有姐妹的人，可以那麼親密的在一起，而眉江影一直都是在躲避她。
李墨周看她有些消沉就去問她，君以輕把這件事說給了李墨周聽。李墨周也開始注意眉江影，發現這個人很有意思，她跟男生一起玩的很開，但是跟女生好像怎麼都很彆扭的樣子。而且李墨周還發現眉江影看女生的眼神都是用一種研究的狀態去看，似乎是想解開什麼疑問一樣。反正很奇特。
當眉江影第一次做春夢，對像還是君以輕的時候，她真的確定自己是變態了。那個時候訊息不發達，眉江影對同性戀的認知也僅限於變態。她驚醒過來，天還沒有大亮，微明的天，讓她心裡冰涼。
那年春寒料峭，上學的路上，櫻花桃花還有不認識的花開了一路，這是一年最美的景色了。有好多攝影愛好者都來這裡拍照，她們雖然看了好兩年，但是每次看到都會被美到。花瓣飄落間，走過一對一對的情侶，在人生的路上留下最美好的愛情。
君以輕用手接住了一朵落花，說：「真好看。」
「嗯。」
君以輕踮起腳小心的把花放在樹上，眉江影回頭看她，花瓣如雨，君以輕站在那裡好像是一幅畫。
眉江影屢屢提筆想要畫出這副畫，卻屢次失敗。或許有些美，真的只能存在心裡，無法表述吧。
君以輕見眉江影看自己看的入神，也不自覺的臉紅了。帶點羞怯的跟上去，手捏著眉江影的衣袖，不敢拽的太用力。
眉江影沒有任何的表示，就往前走。
如果有一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永遠都不到重點……眉江影這個時候很希望自己就走在這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