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枝芽 文 / 即墨涼
君以輕想也沒想跟進去了。
「喂！」
林永然笑了，說：「成，一起去吧。」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眉江影看外面的景色，君以輕則端坐著看向前方。林永然從鏡子裡看到這對姐妹的樣子，不由的失笑說：「這種鬧彆扭的方式還真少見。」
「誰鬧彆扭了？」「沒有！」
兩個人異口同聲，林永然愣了一下，隨後笑出來了說：「好好好，沒有。」
眉江影咕嚕一句：「多事。」
去吃飯的時候，氣氛有點僵，君以輕那一時的勇氣也消耗光了，現在跟這些陌生人坐在一起吃飯自己也侷促。
林永然說：「來，多吃點。我們拿小影當妹妹，你也是我們的妹妹了。」
君以輕有些防備心，因為桌上只有她和眉江影不喝酒，雖然也有女人，但是看起來也不像什麼好對付的。
看君以輕那防備的樣子，眉江影瞥了她一眼，然後就開吃。氣氛也活絡起來了。坐在君以輕旁邊的男人幫她搶了好多肉來，說：「哎你這麼吃飯一定會餓死的，趕緊多搶點。」
眉江影的老師拍了他的腦袋說：「就屬你最能搶！哎哎哎，把蘑菇留給我徒弟！林永然說的就是你！」然後他就去追林永然用湯勺舀走的蘑菇。
眉江影從別的地方去堵他。林永然被前後夾擊，說：「你們師徒欺負人！」
眉江影的老師說：「你嫉妒你也去收一個啊。」
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林永然的碗被眉江影搶走了。眉江影的師傅從後面抱住林永然，林永然說：「耍詐！不服！我為火鍋流過汗，我為火鍋加過水，我要吃蘑菇，蘑菇！」
另一個男人笑著端來一碗豆腐皮，一條一條的塞進林永然的嘴裡，說：「來，嘗嘗你買的已經酸掉的豆腐皮吧。」
君以輕驚訝的看著他們，她旁邊的男人說：「別光看啊，邊吃邊看，等下就真的沒了啊。」
眉江影坐在沙發上得意的吃著蘑菇，還朝林永然顯擺。林永然張牙舞爪的就要衝過去，眉江影一跳閃開，反正吃完了，你能拿我怎麼樣。
一頓飯吃的雞飛狗跳的，倒也是很開心。君以輕知道眉江影為什麼不喜歡回家了，但是這樣總跟這些人流連在一起也不是個事啊。
他們吃飯完，君以輕幫忙收拾桌子，林永然說：「看看，這才叫女人呢。」
「人家還是女孩兒好麼！」有人抽他說。
其他人去看電視了，就君以輕和林永然在廚房收拾殘局，君以輕說：「小影呢？剛才就沒看見她了。」
林永然站在窗邊，說：「我可以抽煙嗎？」
「啊？哦，可以的。」
林永然坐在窗台上，打火說：「她在樓上。」
「在樓上幹什麼？」剛說完，手上的盤子光當的掉在池子裡，臉色都變了。
林永然真的愣住了，煙灰掉在褲子上的都沒注意，說：「誒？你想什麼呢？」
眉江影的神色依舊很精彩，林永然掐了煙笑的差點從窗戶掉下去，說：「媽呀，你的想像力會不會太豐富了一點啊！你以為我家是幹什麼的啊？我不嫌髒嗎？」
「小影不髒！」君以輕嚴肅反駁道。
「人都不髒，但是人辦的事髒啊。」林永然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說：「你放心好了，你以為我朋友是那麼飢渴的人啊？小影太小了，他才不會下手呢。」
君以輕抓住他話中的漏洞了，只是眉江影太小所以不下手，如果再過幾年是不是就敢了？
林永然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麼了，說：「哎呀，你們女孩子就是太挑刺。你放一萬個心吧，我朋友對小影只是出於可憐。」
「小影也不可憐。」
「你確定？」林永然走過來，倒了杯水喝，說，「你知道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君以輕搖頭，林永然說：「那年小影還上初中的吧，週五的時候你們去了你姥姥家。半夜家裡遭了賊，把小影驚醒了，那人用刀逼著小影把家裡的錢拿出來。小影不知道錢放在哪裡，被那人打了一頓，最後那小偷自己翻到了。搶了錢走了，小影怕驚擾到別人，自己叫了110。」
君以輕記得這件事，當時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他們回家的時候眉長勝又罵了眉江影，要不是當時有人在場，眉長勝又要打她了。
「你們看到了那天那個小姑娘，穿著睡衣站在樓下，不敢不回家又不敢在外面，彷徨無助的樣子嗎？」林永然又點起煙，說：「那天晚上我朋友就偶然看到了。結果第二天又看見那個小姑娘了。」
那天晚上眉長勝的手機沒電了，時夏節的手機落在家裡了。第二天趕回家，眉長勝罵了眉江影幾句後，眉江影就跑出去了。
林永然抽完煙了，說：「你知道小影為什麼不願意理你嗎？」
君以輕真的不知道。
「你真的是為了小影好呢，還是為了你那個家呢？」林永然從冰箱裡拿出飲料，要上樓了，說：「不要以為什麼事情都能瞞得了人，用心和不用心一眼就被看出來了。」
君以輕沉默了很長時間來檢討自己。
林永然還說他朋友看到眉江影就
就感覺特別的心疼。可能也是離異家庭出身的原因，特別能體會眉江影的心情。後來他發現眉江影很喜歡畫畫，又有點小天賦就教她畫畫了。
「畫畫啊？」君以輕訝異。
「是啊，免費的老師啊。」
怪不得小影每天都回來那麼晚，週六週日還都不在家裡。
「不過，用具會比較貴吧？」君以輕問。
「還好吧，我朋友有補給給她的。」
那天晚上，君以輕看到了完全不一樣的眉江影，愛笑愛鬧活潑可愛的眉江影。君以輕想起以前小學的時候，眉江影就是這樣子的，什麼時候開始她只會對家人冷臉的呢？
林永然說：「我開車送你們回家。」
可能是聽到回家，眉江影的興致全沒了，背起書包說：「不用了，走回去就可以了。也不是很晚。」
君以輕也跟著一起走了。走的時候林永然對她笑的很真摯。
兩個人並肩走的，眉江影想甩開她，君以輕就緊跟上去。眉江影再拉開距離，君以輕再跟上去……反覆三次，眉江影終於怒了，說：「你要幹什麼？」
君以輕的腦袋撇向一邊，說：「跟著你，怎麼了？」
眉江影哼了一聲，徹底不搭理她了。
後來君以輕好像抓到了眉江影的弱點了似的，君以輕晚上要在她房間裡寫作業，眉江影要不是看在時夏節生病的狀況上，她就直接把君以輕的東西給扔出去了。
君以輕也壯起膽子了，不像以前那麼怕她，說：「你扔啊！大不了我再去撿回來。」
眉江影真的就把她的書從窗戶扔出去了，君以輕不氣不惱，出門給撿回來。再回來的時候眉江影把門鎖上了，君以輕說：「媽，小影要吃水果。」
時夏節就洗了一盤，說：「小影，給你。」
眉江影咬牙切齒的開門，君以輕大搖大擺的進去。
眉江影關上門，黑著臉問：「你要幹什麼？」
君以輕說：「寫作業！」
眉江影覺得不能讓她再跟林永然那些人見面了。從那天之後眉江影跟林永然他們見面的時候，君以輕也會跟著去，時間長了，那群沒節操的人也接受了君以輕，更何況君以輕長的漂亮成績那麼好。
而君以輕發現這些人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壞，最多就是泡個網吧勾搭個小姑娘之類的。他們也不會出去無事生非的打架。人都不錯的，君以輕也願意跟他們來往了。
林永然笑道：「打什麼架，我們又不是閒大了。」
不過君以輕總覺得林永然有點特別，他自己做生意，生意做的還不錯，買了個躍層了，算是有車有房了。可是君以輕從來沒見過他的女朋友，每回大家在一起的時候他都是單身。倒是眉江影的老師，換女朋友跟翻書似的。
林永然喜歡抽煙，他特別喜歡坐在陽台上抽煙。君以輕那個時候還小，不知道原因。
後來眉江影的老師找到真愛了，真愛到沒辦法那麼頻繁的教眉江影畫畫了。
時夏節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多大的事，修養就好了。但是這一段時間因為她的病眉長勝也耽誤了很多的工作，時夏節回家之後眉長勝就開始補之前的工作了。
而時夏節的身體也不算好，就徹底的辭職，專職在家了。家裡只靠著眉長勝，雖然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君以輕也看出時夏節的憂慮，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家裡要錢讓小影去美術班。
她私底下問過林永然，林永然用手擺出個數，那是她這個年紀還不敢想像的。
眉江影沒有去學畫畫就泡在網吧裡，君以輕也說不動她。再過了一段時間，眉江影的老師說要結婚，他要努力工作，真的沒時間教眉江影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穿著一身西裝，眉江影驚訝的看著他。
他還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怎麼說也找到了個愛人，為了我們的將來也要好好的努力，讓她過好日子。」
林永然在外面抽了三根煙才進來的，開玩笑的說：「嘖嘖，還真是人模狗樣的呢。」
君以輕在一邊看著，就覺得不對勁，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
眉江影知道，林永然喜歡她的老師。她曾經聽別人提起過，這兩個人也是發小，關係特別好，後來大學林永然選擇出國，也因為家庭條件比較好，遠走了幾年。再次回來，他們就是這個樣子。林永然買的這個躍層房子，單獨給眉江影的老師留出了一間房子，供他畫畫。但是他周圍的朋友只覺得林永然這個人很講義氣，沒有發現他的秘密。但是眉江影看出來了，林永然一直都沒有跨出這條線，而眉江影的老師就傻乎乎的。
他們的事眉江影管不了，而君以輕也慢慢的感覺出來了。因為眉江影的老師要結婚了。
所有人知道這件事都驚訝的不行，準新娘的臉通紅通紅。君以輕也高興，但是她看到林永然在說了兩句恭喜的話之後就起身去衛生間了，一個多小時人都沒回來。君以輕去衛生間敲門，門是反鎖著的，君以輕聽到裡面流水的聲音。
過了兩個月，眉江影他們放寒假了，她的老師也結婚了。他們去看了，很溫馨的婚禮。她的老師也只說了一句話：「以後我會更加努力，讓我自己變好，讓我老婆過好日子。」
敬酒的時候走到他們這桌，對眉江影說：「以後自己一定要好好的，老
師我可沒多少時間管你了啊。」
那個時候眉江影還沒聽懂什麼意思。她現在就是好好的，還要怎麼好呢？
晚上走回家，正好消食。君以輕買來兩支雪糕，說：「吃吧。」
眉江影看了她一眼，說：「現在這天氣吃這個？」
「不好嗎？我覺得不錯啊。」君以輕幫她撕開包裝袋，遞給她。
眉江影無奈，吃吧，反正不是她花錢買的。
君以輕一邊吃一邊說：「什麼時候下雪就好了。」
眉江影不搭話，好冷啊。為什麼她要在這麼冷的天氣吃雪糕啊？白癡……
開學了，開學那天的第一節課是自習課，簡直就是抄作業的好機會。眉江影翻著自己的練習冊，發現有一半都已經做過了，可是她明明沒有動過筆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眉江影看了站在她對面的君以輕，她不想坐下去，但是君以輕就盯著她看，最後眉江影投降，坐下去了。
眉江影覺得自己不對勁了，她什麼時候開始遷就起來君以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