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種子 文 / 即墨涼
少紅軍是眉江影的鐵哥們兒，出生就在一起的，當然是跟眉江影一個小團隊裡了。
眉江影在放學的時候把君以輕叫出教室說：「別背書包了，出來。」
因為是眉江影第一次主動跟她說話，她想也沒想，很高興的出去了。
「妹妹，有事嗎？」
眉江影還是一副嫌棄的模樣，說：「誰是你妹妹啊？爸爸昨天給了你多少零花錢？」
君以輕說：「兩塊錢。」
眉江影伸手，說：「給我吧。」
「哦，好的。錢在書包裡，你等下，我拿給你。」
眉江影趕緊拉住她，說：「今，今天就算了。你……不過，你以後都要記得，給我一塊錢。」
君以輕猶豫了，眉江影就很生氣，說：「怎麼，不行嗎？那是我爸爸的錢，給我也是應該的！」
君以輕被她的突然大聲嚇到了，乖乖點頭：「哦，好的。」
教室裡的少紅軍偷偷摸摸的出來，晃晃拿到的書包。眉江影得到了訊息，說：「好了，我走了。」
君以輕回到教室，她的書包沒了。
眉江影和少紅軍坐在公園裡的池水邊，翻開君以輕的書包。看了看君以輕有的眉江影也有，她心裡總算平衡了點。也沒什麼好東西，就是君以輕的筆記寫的很好，少紅軍翻開看，說：「哇，寫的真好。」
眉江影搶過來，直接扔進水裡了，說：「好什麼？！她是壞蛋！」
少紅軍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眉江影找到那兩塊錢，去買了兩支雪糕，請少紅軍吃了。
少紅軍說：「她要是告訴老師怎麼辦？」
「放心，不還有我嗎？」
「你真講義氣！」
「那是！」
其實眉江影心裡也沒有底。有點心虛，很害怕，但是想到時夏節搶了她媽媽的位置，她就不服氣——她媽媽才是最漂亮的！
眉江影回到家，時夏節對她笑著說：「小影回來了。」
眉江影哼了一聲，就回自己房間了。因為眉長勝還沒有回來，也就沒有了調和劑。時夏節跟著她去房間，問：「小影餓不餓？飯已經做好了，你要是餓了，就先吃吧。」
眉江影不陰不陽的盯著她，然後把門關上了還說了一句：「討厭。」
時夏節歎口氣，然後回房忙自己的工作。
晚上八點眉長勝回來了。
「今天夠晚的。」
「嗯，單位又要接單子，要忙上一陣子了。」眉長勝脫了外套，時夏節進廚房拿飯菜出來，眉長勝說：「小影和輕輕都回來了嗎？」
菜盤子掉在地上打碎了。
「怎麼了？」
「輕輕！」時夏節推開君以輕的房門，裡面沒有人。
「天吶，輕輕沒有回來！」
「什麼？你這個媽當的！」眉長勝推開眉江影的房門，眉江影正在用彩筆畫畫，看到他進來趕緊用作業本擋住。
「小影，輕輕沒跟你一起回來嗎？」眉長勝急著問。
「不知道。我沒跟她一起走。」害怕被看出什麼，眉江影低頭邊寫子邊說。
「怎麼可能？我不是說了要你們一起回家的嗎？」眉長勝一著急，就衝著眉江影吼。
「誰要跟她一起走啊！」眉江影不服氣的喊回去。
「你！」眉長勝氣的說不出來話。
時夏節已經穿了外套，說：「我去學校找找。」
眉長勝追出去，眉江影只聽見一聲「砰」的關門聲。眉江影也生氣的把門摔上。
時夏節和眉長勝在學校找到君以輕，君以輕蹲在教室門口。那個時候，學校的教學樓還是平房。
時夏節打了她下，說：「你放學不回家幹什麼？！」
眉長勝把孩子帶到身前護著，說：「你幹什麼，怎麼不問清楚？」
君以輕已經哭了好長時間，她把書包弄丟了，怎麼都找不到她不敢回家，怕她媽媽會罵她。
眉長勝給她擦乾淨眼淚，問：「輕輕，你在學校幹什麼？怎麼不回家？」
君以輕偷偷的看著時夏節的臉色，不敢說話。眉長勝搖搖頭，然說說：「沒關係，有叔叔在。」
「書包，沒有了。」
「什麼？」時夏節驚訝的問。
然後眉長勝和時夏節在學校裡摸黑找，也找不到。
眉長勝問：「什麼時候不見的？」
君以輕說：「小影叫我出來，等我回教室的時候就找不到了。」
眉長勝一聽，這不就是眉江影干的了嗎？！
時夏節說：「沒有證據，你可不能隨便埋怨孩子。」
「還有什麼可說的。」眉長勝氣的能燒著了。
眉長勝回家就推眉江影的房門，但是門鎖上了。眉長勝
說：「小影，你說你把你姐姐的書包弄哪裡去了？」
眉江影就是不出聲不說話。
眉長勝踹門，吼道：「說話！」
時夏節拉住他說：「算了算了，你怎麼就確定是小影做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
眉江影在屋子裡用彩筆狠狠的劃在本上，又委屈又倔強的不出聲。
眉長勝找東西要把門給砸開，時夏節拉住他，說：「算了算了。」
第二天時夏節給老師打電話說了一下情況，君以輕跟在眉江影後面出門的，看到眉江影把她媽媽做的飯菜都倒掉了，還把飯盒給扔了。眉長勝懲罰眉江影，也沒有給她零花錢。
中午的時候，眉江影只能去蹭少紅軍的飯。君以輕用她的零花錢給眉江影買了一個麵包，眉江影扯過來就扔到地上踩了，衝她叫道：「去死吧！」
君以輕再不敢接近眉江影了。
眉長勝的媽媽過生日，全家人都去了。眉江影記得奶奶以前就不太喜歡她，現在好像更是這樣了。眉長勝的媽媽跟時夏節說了很多好話，基本都是圍繞著再生個孩子的話題。時夏節覺得現在兩個孩子自己都忙不過來，再生一個自己就更沒經歷工作了。眉長勝的媽媽說：「沒關係，你要是覺得累，可以把小影送我到這裡，我幫你看著。這樣你們也輕鬆很多吧。」
時夏節說：「這不太好吧，小影這個年齡應該留在父母身邊。」
「小孩子哪懂那麼多，誰帶大的都一樣。以前我們都沒讓父母管著，不都長的好好的嘛。就這麼定了。」
因為拗不過長輩，眉長勝和時夏節就只帶著君以輕回去了。眉江影知道之後，追出去，哭著喊眉長勝，可是眉長勝早就坐車走了。
君以輕坐上車之後往後看，好像看到眉江影。天太黑了，又好像沒看到人。
眉江影又開始欺負君以輕了，偷了她的紅領巾然後剪碎了。還有故意把墨水潑在君以輕的校服上，新買的課本上畫滿了看不懂的畫……太多了。
而且班級裡的跟眉江影好的孩子還多，這樣君以輕基本就是被欺負的角色，還不告狀。
眉江影放學後也不能跟少紅軍一起走了，她單獨一路去奶奶家裡。因為不想回去，眉江影在路上磨蹭，走到河壩旁邊，那個時候河壩還沒有修好，都是泥土路，荒草雜生，眉江影看到荒草種長著一朵花，她好奇走進去，結果鞋全濕了，褲子腳也髒了。
眉江影更不想回奶奶家，一直磨蹭到八點半才到家。
奶奶開門，就把她拽進屋子裡，奶奶拿著掃帚，抽她的屁股說：「好的不學！跟你那個媽一樣，成天不在家！以後就跟你媽一樣賤！看你後還敢不敢了！」
眉江影被打也不敢躲，說：「不敢了不敢了！」眉江影往角落裡縮的時候用手擋了擋，但後胳膊也被抽了。
眉江影那天晚上也沒有飯吃，衣服奶奶也沒有給洗，眉江影寫完作業還在抽泣。最後也就那樣睡過去了。
第二天，君以輕看見眉江影的鞋和褲子都很髒，然後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問：「妹妹，你的衣服……」
還沒說完，就被眉江影等了一眼，說：「走開！煩死了！」
眉江影和少紅軍他們玩的時候，不小心被碰了大腿，眉江影嘶的抽氣。但是眉江影也沒有放在心上，玩瘋的時候捲起了袖子，君以輕看到她胳膊上的淤青。
時夏節最近總是睡不好，她擔心眉江影，跟眉長勝提過幾次，眉長勝都沒放在心上。他覺得兩個孩子分開一段時間也好，省的眉江影總是找他們的麻煩，再說他媽還能虧待了眉江影嗎？那可是她的親孫女。
君以輕放學回來，拉著時夏節躲進廚房，說：「媽媽，我今天看到妹妹胳膊上有青塊。好像是被打的。」
「你能確定嗎？」
君以輕點頭。
時夏節睡覺的時候跟眉長勝說了，眉長勝還是不放在心上，說：「孩子總有皮的時候，就算挨打了也是為她好。你就別瞎想了。」
時夏節覺得不能聽他的，第二天下班的時候去接眉江影。但是想了想就躲起來了，看看眉江影放學去哪。
果然，放學後，君以輕磨蹭到人都走光了，才出來，可是眉江影更晚。學校鎖門了，她才從小門出來。
眉江影還小，她看到門口小攤子的好吃東西，站了一會兒，然後捨不得的走了。時夏節看她的衣服有些髒了，小臉好像也瘦了不少。
時夏節走上前叫道：「小影。」
眉江影看到是她，瞥了她一眼就跑了。時夏節穿著高跟鞋，跑起來不方便，到路口的時候，眉江影就沒了。
時夏節掐準時間，等到了七點多才去婆婆家。結果到了，眉江影還沒回來。
眉長勝的媽媽說：「小孩子玩野了，不用管的。」
時夏節皺了一下眉，然後笑了笑說：「媽，是這樣的。我和長勝商量了一下，我們現在都有孩子，而且小影和輕輕的年紀一樣大，這個時候再要孩子，我們實在忙不過來，而且，我們的工作都在上升期，現在要孩子不是時候。再等小影和輕輕大一些，她們都懂事了，再要孩子也來得及的。」
「長勝是這個意思？」
「媽，長勝最近忙的回家就睡覺，我們確實沒有這個時間。我們要孝敬您，
還要養兩個上學的孩子，還得給將來的那個孩子攢一些不是嗎？」時夏節笑著說。
婆婆也聽眉長勝說最近很忙了，而且時夏節也沒說不生，要不緩緩也行。她也就同意了。
然後時夏節終於可以說重點了，「媽，既然我們暫時不要孩子，那小影我就接回了啊。您自己住著也清淨一些。」
「行吧。」
時夏節在這裡吃的飯，等到將近九點了，眉江影才回來。面對長輩時夏節實在不好說什麼，然後拿起早就收拾好的東西，帶眉江影走了。
眉江影走在前面，時夏節拎著行李包，跟在後面。
「小影，這麼晚了，你去哪裡玩了？」
眉江影也不回話，悶聲走著。
回到家，已經快到十點了，眉長勝很生氣，衝著時夏節嚷嚷說：「你去哪裡了？輕輕回來都沒有飯吃！」
時夏節讓眉江影回房間，眉長勝攔下來，說：「她怎麼回來了？」
眉江影當時拿著行李，突然有要衝出家門的想法。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你說你媽能看好小影，她看好什麼了？小影的衣服幾天都沒洗過了！我七點多到的你媽家，你媽自己吃完飯了，都沒有給小影留一口！這叫能照顧孩子嗎？！」
「還有，小影晚上八點才到家，你媽都不著急，也不知道去找找！」
眉長勝一聽就來氣，拽過來眉江影吼道：「你這麼晚不回家，幹什麼去了？！」
時夏節要護著，眉長勝都給攔下。
時夏節說：「你吼孩子幹什麼？還不都是因為照顧的不好，小影才不願意回家的。」
眉長勝說：「你懂什麼！這麼小就知道不回家，」氣急了用手拍打眉江影的屁股，「說！還敢不敢了！」
時夏節這是第一次跟眉長勝吵架，但終歸是女人，力氣不如眉長勝，眉江影被打哭了。
「我不敢了爸爸，我錯了。我以後都按時回家，別打我了別打了。爸爸爸爸……」眉江影哭著說。
一旁的時夏節被說哭了，上前用力推開眉長勝，吼道：「你夠了！這怪孩子幹什麼？你要是做的稱職，孩子至於不回家嗎！」
眉長勝指著眉江影說：「你再有一次試試看！」
時夏節抱著眉江影，對他說：「你滾蛋！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
眉江影哭的什麼都不知道，被拉去洗澡的時候還在哭，眉長勝聽著心煩，吼：「閉嘴！」
眉江影嚇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上，時夏節擦了擦眼淚，反吼道：「你滾出去！」
時夏節脫了眉江影的衣服，然後看到她屁股大腿胳膊上的淤青，再看看還在哭的眉江影，一把抱住。也忍不住哭了。
那天除了眉長勝，君以輕也在哭。她不知道是被嚇到的還是怎麼樣。
晚上君以輕寫了兩份作業，其中一份放到了眉江影的書包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