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019 德爾,再見 文 / 附子草
實際上這兩天的日子李妍過得並不好,一直被迫吃下那些被下了藥的飯菜,已經讓她的體力大不如以前,現如今又跟德爾這樣對峙著,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讓李妍腦子中繃緊了那根弦。
這樣的狀態,李妍感覺自己隨時都有支撐不住倒下去的可能。但是她不能倒下,她必須要堅持。
面對這樣一個狡詐凶狠如狼的男人,她不能掉以輕心,不能有絲毫的鬆懈。
德爾對肯尼幾人的請求同樣的無動於衷,彷彿在他的眼中看得見的只有李妍一人。
他現在全身心都被李妍佔據,眼睛裡也只能看得到她一個人。
「咚!」
先是一陣膝蓋磕地的聲音,緊接著又是齊刷刷的一陣。
背對著眾人,李妍不清楚後面發生了什麼,但她隱約可以猜到什麼。
然而即使面對著眾人下跪請求自己的畫面,德爾仍是無動於衷。在他這個方位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仍然眼神片刻都不移開李妍的臉上。
視線膠著在場中唯一一人的臉上,似乎再也挪不開。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這群血性的漢子從未向誰低過頭,彎過腰,屈過膝。在洛國整個弱肉強食的環境中,作為民眾,他們無疑地位算不得低,作為個人,身為戰士的他們更是在同一階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他們現在向和自己同一身份的人下跪了。即使德爾是個強者,但調任令沒有下來之前他仍然是一個和他們擁有相同身份隊長的人。
他們下跪,只是因為他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昔日親手訓練出來的下屬一個個因為這場偷襲而慘死。
德爾可以有那麼狠的心,為了一人而棄千百人的性命,但他們做不到,他們沒有他的心狠。
「隊長,求你了。回去指揮作戰吧!」金利收起了往日裡玩世不恭的模樣,神色帶著嚴肅,帶著懇求。
繁森終於意識到以前的自己是多麼的愚蠢,他以前還妄想著褻瀆那個少年的美貌,甚至妄想著讓尼爾遠離他們隊長的身邊,現在看來,他真是錯的離譜。
「德爾,回去吧。」長時間的維持著一個動作早就讓李妍的手臂發酸,但是對著德爾,只要稍有鬆懈她便可能輸得一塌糊塗。
德爾左肩上被李妍短箭射出的傷口,鮮血似乎沒有停止的流過,加上手臂上亞隱開出的那一槍,他幾乎渾身都被自己身體內流出的血液浸透,整個人如同浴血一般。
而同樣被德爾鉗制住的李妍也無法倖免於難,她的整個上身也都沾上了德爾身上流出的血。
寬鬆舒適的棉質的白色衣服,被染成了一片血紅。
李妍感受到衣服因為被血液打濕而身體傳來的陣陣陰冷,又處於寒冷時刻的深夜,讓李妍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哆嗦。
看著這般執拗的德爾,李妍忍不住心疼,然而現在的德爾無疑是不成熟的,尚且幼稚的。
他的佔有慾太過強烈,也太過單純,這樣的德爾並不能給寶寶一個健康的成長環境。
他不會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李妍忍不住音腔裡帶上哀求,「德爾,放過我,也放過我們的孩子······回去吧,他們需要你。」
「那些人,那些士兵,那些與你同甘共苦的戰士,他們都需要你。回去吧,不要再讓我恨你,也別讓其他人對你失望。」
李妍苦苦哀勸。
她又何嘗不是痛苦的,原以為她在這個舉目無親的時代找到了愛護自己的人,找到了自己可以依靠的人,但是他強烈的佔有慾只帶給了她和寶寶痛苦,她必須離開,才能讓兩人逼仄的之間有了新鮮的空氣。
他是偏執狂。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偏執狂。
李妍此前的人生中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她覺得相愛的兩個人不應該是她和德爾這樣的。彼此之間只帶給對方痛苦,或許她仍然還不懂得怎麼愛一個人,但是至少她知道德爾這樣愛人的方式是不對的。
他們都需要成熟,或許時間會教會她和德爾怎麼去愛對方。
至少不是現在。
德爾正如李妍所認為的一樣,偏執執拗。
他說道:「但我需要你。」
他知道有千百個人,或者更多的人需要他,但那又如何?他只關心他需要的,他只知道他從來都只需要一個人。
從他看見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的那一刻開始,便注定了他此後的人生怎樣度過。
如果缺少了她,他的人生將不再圓滿。
從他將寶貝兒帶到身邊的那一刻開始,他的人生便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因為她,他有了不一樣的人生體驗。
從建立特訓開始,他第一次厭煩從小親自教導他的威爾長官的命令,那是他第一次覺得權利也是個不錯的東西,至少他可以自由支配自己,能夠一直守著寶貝兒。
之後是第一次違抗軍令,從基地偷跑出來只是因為想念寶貝兒。一個月,卻於他來說已經是一輩子那麼久了。
他想將寶貝兒藏在他的懷裡,寶貝兒的美,寶貝兒的好只有他一個人可以看見,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欣賞,然而總有人來破壞這種美好。讓寶貝兒去在網絡上面對著眾人解說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的容忍,只是後來他越來越不能接受這種將寶貝兒置於眾人視線下的事情。
他看上的從來不是寶貝兒自然女性的身份,打動他的便是初見時那一雙靈動的眼睛。
越接觸便是越深愛,他不能接受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就像是一個生了病的病人,執念越深,他心中的魔便越來越強勢,開始從靈魂上侵蝕他。
他現在帶領著戰士瘋狂的戰爭,不過是因為這是獲得權勢的最快的辦法。他早已明白,寶貝兒不是他能夠控制住的人,她有自己的秘密。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寶貝兒對他是抗拒的,不只是對他,還有希爾。然而她面對自己強作歡笑,背地裡卻在不動聲色的尋找著時機讓自己能夠逃離他的掌控。
他原以為自己足夠強大,足可以任她在自己的掌控中成長,但無論如何,他自信她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但他小看了她,也高看了自己。
這樣越來越優秀的寶貝兒給了他極大的不安全感,他不能坐以待斃,他要在寶貝兒成長之前變得更為強大。
所以他需要權利,更大的權利。
他知道希爾也對他的寶貝兒虎視眈眈,但他怎麼可能給他機會。他感謝希爾在他遇到寶貝兒之前十多年的陪伴,他們是惺惺相惜的知己,是戰場上默契無比的夥伴,更是親密無間的兄弟。
他感謝希爾,只不過寶貝兒是他一個人的。他願意幫希爾打下天下,然後用天下換取一個她。算是還了希爾的兄弟之情,之後,他再也不欠他。
只是,現在寶貝兒要離開他了,那些人的生命於他來說又有何干係?
天下又與他有何干係?
在他眼中,天下,也敵不過她那雙漆黑如墨的雙眼。
時間在僵持中一分一秒的流逝,不遠處那些廝殺的背景襯托著這裡愈發詭異安靜的壞境。
肯尼幾人仍是直挺挺的跪著,眼裡卻是有了絕望。
罪人和托尼只能一會看看李妍,又看看他們曾經的隊長。兩人之間流淌著的,是他們無法插入其中的無法言明的氛圍。
扎克一直對這樣的狀況摸不著頭腦,但至少他知道一件事:尼爾要走,德爾在留。
唯獨亞隱,全神貫注的盯著德爾,不放過他身上每一絲變化。
終於,他對李妍說道:「我們走吧。」
李妍有些僵硬的扭過脖子看向亞隱,眼裡是疑惑。
「他現在阻擋不了你,我們走。」
他們不知道,他之前開的那一槍,是帶有重型麻醉的子彈。尋常人撐不過一刻鐘的時間便會倒地不起,陷入深度睡眠。
而這個男人,他卻已經支撐到現在,甚至還可以紋絲不動。
亞隱都要懷疑是他的子彈出了問題,但經他仔細的觀察之後,他只能歎道:好驚人的毅力!
若不是他身形呈現詭異的安靜,他甚至都要被騙過去。
李妍有些不解亞隱的話,試探著將手腕放下,卻見德爾並沒有絲毫的反應。
亞隱再度朝眾人解釋道:「他中了重型麻醉藥。」
托尼和罪人長呼出一口氣,他們已經快要撐不住了。
德爾的身體每一處都是麻痺的,但他的手臂仍然緊緊禁錮在李妍腰間。李妍甚至掰不開那隻手臂,而是罪人和托尼合力才將德爾的手臂掰開,將李妍解放出來。
德爾的面部肌肉已然失去控制,他甚至不能說出一句話。
然而在李妍離開他的身體的時候,他的眼眶暴突,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他勉強而又費力的從喉嚨裡吐出幾個字,「不要······走!」
李妍被德爾手臂勒過的腰間還隱隱作痛,揉了好幾下那種被強烈禁錮的感覺依然還在。
罪人和托尼,亞隱,還有扎克早就收拾好了東西,各自背上了自己的背包在等待著李妍。
肯尼,金利幾人也從地上起身,準備將他們的隊長帶回去。
德爾的一直緊緊盯著李妍,他的眼睛裡甚至沒有了一貫的強勢和偏執,而是帶上了幾許祈求。
他在無聲的祈求李妍不要走,不要離開他的身邊。
李妍抬起酸軟手臂揉捏著德爾已經麻痺到毫無知覺的手臂,而後是雙腿。德爾左肩上的血已經不怎麼流了,傷口甚至開始結痂,但這是另一輪的痛苦,因為子彈還深深嵌在他的骨肉中。
李妍最後雙手滑到德爾的臉上,輕輕的幫他搓揉著麻木的肌肉。
德爾低頭看著李妍,眼裡仍然有強勢,有命令,有祈求。
麻醉早讓他的神經末梢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然而有一個地方卻無端端的疼起來。
疼之入骨。
緩緩搓揉著德爾身上的肌肉,李妍最後踮腳在德爾唇上輕輕留下一吻。
最後她說,「德爾,再見。」
------題外話------
我一直記得有姑娘留言說不喜歡德爾,更喜歡希爾
我有心解釋,但覺得語言無比蒼白,我一直覺得文章比我的解釋會更有說服力
直到現在,我恐怕才為德爾正了名
沒辦法,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德爾
單純只想愛卻傻傻不懂愛
這是附子的處女作,剛開始寫文的時候附子只是想把這樣的男主寫出來
筆力不夠,但我一直在努力
我甚至沒有想到會寫多少字出來
編輯說至少五十萬
我當時被嚇呆了,這怎麼可能
然而,是可能的。因為已經快要三十萬了故事才稍微表達了我的一點初衷
嗯,我必須要感謝能夠一路追文到現在的姑娘
可能好多姑娘不喜歡附子的男主,但我不願隨姑娘的愛好更改
因為我一直在努力表達我想要表達的意思
我很高興,終於可以有點眉目了。
謝謝我的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