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纏,寶貝前妻》離婚重生 064離婚協議,護你周全 文 / 羅四火
李雨薇想明白了,既然那麼急切的非得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跟她提離婚,那麼好,她同意。
「你看是我在這裡等你叫律師過來,還是你後面有空了寄協議書給我,我沒有關係,都按你的意思去辦吧!」李雨薇望著林焱,他英俊的眉頭皺的很擰巴,薄唇緊抿,好看的臉冷的似乎放在冰箱的冷藏室儲存過,刮著零下二十幾度的陰風。
李雨薇於是釋懷的笑笑,終歸,他對她還是有一些不捨的吧?不然,何必擺著一張苦瓜臉?
罷了,一笑泯恩仇,好聚好散,這應該也是他迫切需要的。
「其實你應該高興,沒有誰重要過自己,選擇讓你更幸福的生活方式,這是對你自己的尊重!」李雨薇試著伸手,最後摸了摸林焱的俊臉,她輕輕在他臉頰兩側拉扯出一個笑臉的表情,原本,笑,才是生活最需要的,輕輕歎口氣,她又說道:「或許,我們的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只是這個錯誤,陷進去的卻只有她,如若不然,潔癖如她,為何直到現在這個時刻,心底依然有不捨。
林焱卻因為李雨薇最後一句話而暴怒,她如今有了新歡,直接定位過往的七年是一個錯誤,這是對他,對過往快樂和愛情的褻瀆!
愛情?
林焱呼吸突然有些吃力,胸口的位置似乎有人捏了一把,愛情,愛,情,無論任何一種,都只是他吧?
自己常用的手機昨晚上發火摔壞了,中午去公司讓周子軒重新給他換了一部,他忘記了說型號,所以周子軒給他換成了新上市的最新款。
他拿出手機打給自己的私人律師劉奇,讓他帶著離婚協議書過來家裡一趟。
李雨薇卻在這時,有些反常的看著林焱的新手機發呆,以前的那一部跟她是情侶款,雖然她從來沒在意過這種東西,可當他換成跟李羽西一模一樣的,她卻莫名的心痛了。
「換手機了?」她雲淡風輕的問。
有時候李雨薇其實挺佩服自己的,到了這種時候,她居然還有心情和理智關注到這些瑣碎。
林焱沒說以前的那部因為她不回家而發脾氣被他摔壞了,更沒有提因為周子軒疏忽換了現在的這一部,她都要執意跟他離婚了,說再多只會顯示自己更憋屈,更悲劇,他不能讓她看了笑話,那樣的事實像是對他自尊心的踐踏,他不能允許。
他輕鬆的把手機放在兩指間轉圈玩兒,頂惡劣的回答她:「舊了,就應該換掉!」
李雨薇咧唇無聲的笑笑,對啊,一段感情,也終於由新的變成了舊的,而當感情的美好變成天方夜譚,還有什麼值得留戀呢!
李雨薇於是釋懷,沒有再說話。
劉奇來的很快,因為聽出了林焱語氣當中的不耐煩,所以他不敢耽擱,車子當成是飛機在開,一路加油奔馳。
離婚協議的內容很簡單,因為李雨薇說,她什麼都不要,越簡單越好,所以對劉奇來說,兩個人只是簽一個名字的事情,並不會牽扯太多繁瑣的手續。
可就因為這樣,問題出現了,李雨薇什麼都不要,可林焱作死的非得給她,不管錢財,房子,車子還是公司的股權,只有她開口,他都可以給她。
但,這件事情上,李雨薇也很堅持,連最珍貴的感情她都不想要了,她要那麼多身外之物有何用?
她前兩天才給一家設計公司投過簡歷,昨天已經有消息了,但因為徐爺爺的突然過世,她錯過了,但這卻是對她來說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這意味著,她離開有錢有勢的林焱,一份賴以為生的工作,總還是不難找到的,她因此對未來生活充滿希望。
「我不要,那些都是你自己賺回來的,我不要你的東西!」李雨薇說著無心,可林焱聽著有意。
這話到了林焱耳邊,言下之意變成了她想要跟他斷絕一切的聯繫的意思。
林焱於是不爽,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年華是屬於他的,這一點她無法否認,所以,她休想跟他撇得乾乾淨淨。
有這種心思,林焱當時只當是因為自己被李雨薇當成甩不掉的香口膠而逆反心思湧起,並沒有往多的地方去想,所以說話,難免惡劣。
「銀貨兩訖,你也陪了我這麼多年,該給你的,我林三少絕不會眨一下眼睛!」這是林焱憋了老半天說出來的如此傷人至深的話。
李雨薇聞言,吃驚的揚著小臉兒望著林焱,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出他的真實意思,他怎麼想的,難道,這麼多年,她在他眼裡只是一個作陪的玩具?
心下染上無數種蒼涼淒惶的感覺,傳到雙手,冰冷的手掌成拳,小米牙緊咬唇瓣,壓抑自己,忍,許久,想明白了,罷了,都過去了,就當自己做了一場噩夢,今天以前的一切,都讓他隨風而逝吧。
「謝謝三少出手闊綽,但我真的不需要,一個人在這個城市生活,成本不會太高,我自己尚且可以應付的來。」
李雨薇的聲音很平靜,語氣沒有抑揚頓挫,種種的表現,似乎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沒有自己的主觀情緒在裡面。
可她此時此刻越是平靜,林焱的心越像是有一隻貓爪子在撓,又因為她的一聲三少,他滿滿都是凌亂找不到頭緒的抓狂感覺。
「你還想不想離了?」林焱翹著的長腿放下來,手掌成拳放在大腿位置。
李雨薇冷笑,這話怎麼說的,離婚的事情是她提出來的麼?怎麼事到如今,倒全是她的問題了?!
「給你兩個選擇,一,拿著你想要的離婚;二,這輩子待在這家裡耗著!」林焱被李雨薇冷嘲的表情閃到了眼睛,一錘定音告訴李雨薇自己的最終決定。
李雨薇腦海當中一瞬間閃過臥室凌亂的床單,洗手台那一灘污漬,李羽西胸口的草莓,包括浴缸裡的頭髮,一瞬間腹腔開始泛酸水,雙手不動聲色放在腹部強壓住。
他給的兩個選擇,任何一個都不是她想要的。
可事到如今,她也想明白了,離婚是對雙方都好的解決方式,其實如果他今天不提,從v市回來,說不準提離婚的就是她了。
而,關於離婚,她的想法單純,離了婚,即便心裡還有那麼一點點不捨,也不能夠再對他抱有幻想,那是對自己,對他,最正確,也是最公平的做法。
所以,她不能要他的東西,因為無論是錢還是物,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過往,還有他的存在,這樣對自己太過殘忍,今後的生活還得繼續,她不想自虐!
可是,現下的狀況,他是必然不會同意讓她淨身出戶的,那麼,象徵性的要一點吧,就是拿出去賣了也好過現在無謂的爭執呀…
「那輛紅色法拉利!」那輛車買回來就是送給她的,但是她只有開過一次,因為不分場合走神的怪毛病,那一次她開車出門差一點點撞上牆壁,所以後來車子被林焱丟在車庫,不允許她再碰車。
林焱摸下巴,冷冷一笑,「換!」就她那亂走神的奇怪毛病,誰跟她過不去才會讓她開車。
「我就要它!」三百多萬,不會太小氣,既可以迎合他愛面子的需求,也方便她及時脫手。
據她所知,那個型號的車子在國內很有市場,限量版,賣的話很容易,不像別的東西,不是價格太高就是處理起來很麻煩,不適合她。
林焱不耐嘖一聲,「讓你換你就換,哪兒那麼多一二三四!」
「不捨得算了!」扭臉面對劉奇,李雨薇說:「劉律師,麻煩你!」
林焱沒辦法,直接開出了自己的清單,強硬的,李雨薇必須接受的態度。
「給她『奇遇』百分之三的股權,還有咸寧路上那套房子和康明花園的公寓,每月二十萬贍養費…車子也給她,先這麼著!」這是林焱的話。
林焱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仁義的前夫了,都要離婚了還要考慮前妻是不是會餓死,上哪兒找他這麼好的老公,該死的卻要跟他離婚,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雨薇知道說不過林焱,而自己又趕著去v市,所以必須趕著跟他離婚,所以就這麼著吧,她當作沒有收到就是了。
「謝謝劉律師,麻煩你!」李雨薇的話。
劉奇很快便弄好了離婚協議書,按照林焱的意思分給李雨薇財產,而後一式兩份,分別交給李雨薇和林焱,說:「如果你們沒有別的意見,在上面簽上名字!」
李雨薇看也沒看協議書上的內容,直接低頭,伏案,在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焱本來還拿著三張白紙黑字尋思,心情突就有些混亂,可瞧著李雨薇毫不猶豫的簽了字,一種不甘示弱的心情促使他,漂亮的行書就這麼出現在左下角,響亮的名字,林焱。
兩個人交換,又分別在對方的那一份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完後,李雨薇將自己的一份揣在口袋裡,起身要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李雨薇突然轉身,望著林焱,笑臉盈盈,話卻是對一旁的劉奇說的,「劉律師,麻煩你到書房一趟,好嗎?」
劉奇當然說好,不過沒有選擇樓上的書房,而是客廳旁邊的陽台,那裡花花草草,更適合他裝路人,書房那地兒太**了,他怕林三少削他,不敢去。
李雨薇目送劉奇離開,開口認真的對林焱說,「你看見我跟江睿臣在一起時候的感覺,就是我看見你跟不同女人上報紙的那種感覺,不過,我的感覺要比你要濃烈無數倍,畢竟,情況分真假,相對的傷害程度也是不同的,況且,你又是那麼的高調,明目張膽把別人的臉面踩在腳底!」
李雨薇說完,不給林焱說話的機會要走,可忽然又想起什麼,接著繼續給林焱臉上潑涼水,「順便告訴你,我不是不能生,而是不願意!」至於為什麼不願意,留給他自己去想。或許,當他想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他會懂得尊重生活,體諒今後愛人的心情。
這次的話說完,不給林焱反應的機會,李雨薇轉身瀟灑的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林焱傻眼繼續,他媽的,她這是什麼意思,不願意生孩子,什麼意思?!
劉奇聽見關門的聲音,從花園陽台跑出來就瞧見望天抓狂的林三少,走過去,伸手欲拍拍林三少的肩膀恭喜他恢復單身。
可他手還沒落下,林三少陰著臉回頭,瞧見是他,一腳把他踹飛出去,瞪著眼睛怒斥:「丫的開飛機來的!」讓他快他就快,交警都跑去吃便便去了,怎麼不把這作死的傢伙關進去!
劉奇:「…。」這是哪兒跟哪兒,三少求解答,您老人家什麼意思能明說麼?好傢伙,他怎麼聽出了不想離婚的意思咩?哎呦,難道,天人一般無所不能的林三少,被女人甩了?
林焱斜他一眼,一把把他手裡的離婚協議書拽過來撕個粉碎,該死的,他太好青年,恢復單身他應該慶祝,應該高興,可是他此刻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這見鬼了是一個什麼狀況?!
統統給老子滾蛋,老子還是c市牛掰又響噹噹的三少,人見人愛眾星捧月的厲害角色,他娘的,他根本沒有不捨得,全部都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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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薇從那間快要讓自己窒息的豪華牢籠走出來,傍晚的氣溫不是很高,郊外的空氣很新鮮,深吸一口,好久沒有像如今這般輕鬆過了,看來,林焱推她一把提出離婚,果然是非常明智的決定,同時挽救了兩個垂死掙扎邊緣的他們,這是好事。
回家是江睿臣送的,她讓他先回去,徐爺爺的事情需要人幫忙,她只是一個外人,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無恥的佔據他太多的時間。
這會兒,叫出租車肯定是不現實的,等出租車來,估計她也該走到公交車的站台了。
掰扯清楚現狀,李雨薇認命的悶著頭往前走,她需要快一點,徐爺爺的骨灰晚上要送回v市的,最後一程,她一定要陪在他身邊。
但可惜的是,就有一些人,永遠都是那麼的不識相,李雨薇越是著急,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反而蹦達的愈發厲害。
這不,沒走幾步路自己就被突然蹦達出來的李羽西給攔住了。
李雨薇抬頭看著她,嘲諷的勾唇,她對她實在無語了,現在又是怎樣,攔她作死呢!
「給你說件事兒!」李羽西一副勝利者的姿態,抱臂環胸,模樣看著囂張極了。
李雨薇抬手推開她,「好狗不擋道兒!」她才懶的跟她有交集,懶的聽她說話,煩死了,跟臭蒼蠅似地,哪兒哪兒都有她。
李羽西從李雨薇身後使勁兒拉拽,一拉一扯當中,李雨薇放在身上的離婚協議書掉了出來。
李羽西要搶,被李雨薇搶了先,可李羽西依然眼尖的看見了抬頭那幾個大字兒。
眉眼微動,李羽西想出一絕妙整人的主意,她忽然笑的花枝亂顫,說:「知道昨晚我為什麼留下來?」
李雨薇真想學梵高切掉自己的耳朵算了,真他媽跟被人逼著吞了一把蒼蠅似地噁心,她都煩死她了,還不要臉的總在她面前蹦達。
她不耐回頭,語氣挺沖的說:「有本事把林焱塞口袋看牢,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但願他們天長地久,一個一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是別在單獨出來禍害別人了!
李羽西裝嬌羞捂嘴笑,「借你吉言!」而後瞬間轉換表情,速度快的讓李雨薇有種做夢旅行的奇妙感覺。
就見李羽西一秒之內忽的斜著眼睛挑釁李雨薇,道:「昨天三林把客廳的東西全砸了,因為你不回家,他心情真是差極了。不過呢,還好有我在,客廳呢,也是我今兒中午趁他不在,特意清理的,因為我知道,你會回來!」李羽西的意思,她就是故意讓他們產生誤會,左右他們已經離婚了,她的第二個目地也已經達成了,除了林焱,李雨薇害得她這輩子不能再生小孩,她決計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的。
離婚的事兒,全是她的錯,這就是李羽西想要表達的意思,她想要李雨薇自責,都是她夜不歸宿,才給了林焱和她滾床單的機會,這就是李羽西的如意盤算,以及故意放給李雨薇的煙霧彈。
李羽西邊說邊挑釁的靠近李雨薇耳側,聲音陰惻惻的挑逗著李雨薇的忍耐力。
「最後我還要明確的告訴你,我根本,就不愛林!焱!」李羽西一字一頓,目地就是刺激李雨薇,沒有別的意思。
李雨薇果然如李羽西所料,跟個傻子似地,望著她的目光,充滿不解。
李羽西冷笑,跟她鬥,她夠格麼?
「想知道為什麼嗎?」李羽西咬牙切齒,眉眼間滿是猙獰的恨意湊近李雨薇,「因為,他不配!」對她那麼不留情,他以為她非他不可?愛說笑,她從來喜歡的就不是他。
李雨薇沒猶豫,一巴掌照著李羽西的臉頰打了過去,可李羽西怎麼可能三番兩次被人打,她抬手抓著李雨薇的手臂,甩手一把推的李雨薇踉蹌後退。
「你…。」李雨薇氣的指著李羽西,「你怎麼能這麼壞!」她一直以為,她回來就是為了林焱,可是她現在卻告訴她,她根本愛的人就不是林焱,那麼,她一次一次挑釁她,一次一次讓她誤會林焱也深愛著她,到底是何意。
李羽西喜歡看別人恍然大悟然後絕望的表情,不,應該是她在欣賞,把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逼入絕境,讓她絕望,就像她曾經孤立無援的那樣,她會莫名的產生一種奇特的快感,很興奮。
「這才是第一步,等著看,你對我,對我媽媽做過的,我會一一奉還給你!」打她,她會讓她付出代價,她不會只是打回來這麼簡單,她要讓她痛苦,因為感情凌遲的痛,才是最厲害的傷人武器,只要她心裡還有愛,那麼她就等著被她一刀一刀戳的遍體鱗傷,直至流血過多而死。
李雨薇一直就那麼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李羽西走了好久,直到江睿臣的電話打了進來,她才不得不撐起全部的精神面對接下來的種種。
「在哪兒?」江睿臣辦好事情,準備好一切送外公回v市的手續,等老久不見李雨薇的影子,他不想她為難,如果實在跟林焱說不通,他會代表她給外公多上一炷香,她可以不用特意趕過來的。
「哦,我在路上了,沒有車,我馬上到公交站台!」李雨薇怔愣了好久好久,可因為江睿臣的這個電話,她又有些暗惱自己多管閒事兒,管他呢,他們都已經離婚了,至於李羽西究竟愛不愛林焱,他是不是因為自己不回家而把李羽西帶回家裡,他的未來會怎樣,這種種的一切都跟她沒有關係了,都是他自己的選擇,他應該自己承擔後果,跟她無關。
「我去接你!」怕李雨薇拒絕,江睿臣接著又說:「剛好從那邊上高速,你到路邊等著,我馬上到!」
李雨薇是知道的,去v市,會經過她這邊上高速,於是便點頭同意,乖乖站在路邊等著江睿臣的到來。
江睿臣來的很快,前後三輛車,除了必備的三個開車的司機,應該就只有江家三口和徐家三口。
一輛黑色的布加迪威航停在李雨薇跟前,徐美琪降下前排的車窗沖李雨薇打招呼。
李雨薇於是自己拉開車後門,彎腰剛要坐進去,聽見車子從遠而近呼嘯而來的聲音,好奇抬頭,看見的卻是林焱的車。
林焱在屋裡待著悶,胸口跟被誰剜掉了一塊肉似地,壓抑的很,於是打電話約了狐朋狗友玩樂。
而,生活就是有這麼多巧合平湊組合而成,沒有早一步,亦沒有晚一步,在李雨薇剛剛開了車門要上江睿臣車子的時候,林焱剛好經過。
兩輛車子的窗戶都大敞著的,三個人,六目相對,中間沒有任何障礙和阻隔,彼此的表情大家都看的特別清楚。
李雨薇的表情最奇怪,似乎有話說,可有憋著不知道怎麼開口的狀況。
江睿臣黑衣黑墨鏡,俊臉很平靜,墨鏡遮住了眼睛,摸不透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林焱呢,鼻子直接都給氣歪了,怪不得那麼著急跟他離婚,這都找好下家了,她能不囂張麼?
握著方向盤的大手一點一點收緊,在情緒即將崩盤的瞬間,一腳油門踩下去,銀白色的保時捷雷電一般,急馳而去。
李雨薇原本尋思,要不要找林焱說一下李羽西的事情,可看他似乎很著急,她都還沒有頭緒,就見他風一般跑走了。
李雨薇鑽進車裡,等自己冷靜下來之後,懊惱的拍一把自己的腦門,屁呀,她現在有什麼立場跟他討論李羽西?即便她說了,他能信麼?
當真是吃錯東西了吧,真是愛管閒事兒!
李雨薇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後座只有江睿臣,徐爺爺的骨灰盒放在他的腿上,他的臉很冷,關上車窗,因為接近黃昏的緣故,也因為他冷臉,又一身黑衣黑褲的原因,李雨薇頓時有種被冰凍了的冰涼感覺。
但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徐爺爺照顧了她五年,他離世她尚且一直接受不了,那是他的外公,似乎感情很好很好,那麼換位思考,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比她還要難過數倍。
李雨薇安安靜靜坐在哪兒,盯著江睿臣大腿上的綠色碧玉壇,眼眶瞬間酸澀不已,扭過臉,車窗外已經基本上黑透了,只在路燈的照射下,依稀看見一排疾馳後退的梧桐樹。
三個人,因為一個共同親人的離世,難過,無所適從,一路無話。
c市到v市差不多四個小時的車程,等他們一行人到達徐爺爺的老房子已經是當晚十點多。
江睿臣讓三個司機開車去住飯店,第二天過來接他們就可以,他開門把外公的骨灰罈放在客廳的櫃子上,而後,大家依次洗手,依次給徐爺爺上香,一整晚,七口人悉數坐在客廳守了一夜,誰都沒有提,要去睡覺的話。
第二天,七個人把徐爺爺的骨灰送到公墓,燒紙錢,上香,送花,做最後的告別之後,一行人緩緩下山。
回家的路上,江睿臣說:「大家都累了,外公家的房間有三個臥室剛好夠住,咱們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出發到c市!」家裡的親人肯定同意,沒意見,這話其實就是問李雨薇的。
「李雨薇,要不要我去飯店給你訂房間!」江睿臣走在李雨薇的左手邊,略微低頭,瞅著她一張似乎累極了,蒼白的小臉兒。
「我跟你們一樣住徐爺爺家吧!」她曾經在那所房子住了五年,再回首,卻恍然如夢,似乎又回到了以前,她在做作業,老師讓家長批閱,她寫完作業,徐爺爺給她一杯牛奶,而後戴上他的老花鏡,一道題一道題,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幫她訂正。
她有不懂的算術題,徐爺爺就找眼前能看到的東西當例題給她講,直到她完全聽明白。她不會寫作文,因為感情太單一,除了恨沒有多餘的情緒,徐爺爺只要有空,她坐在書桌前低著頭,他站在她旁邊,一點一點給她講以前的老故事,講他的老戰友,那種戰場上一起經歷過生死的革命感情,講他的老領導,一個睿智幽默的將軍。
他給她講童話故事,白雪公主後母的陰險惡最終毒曝光在大家眼前,灰姑娘丟掉了水晶鞋卻因此得到了王子的垂青,講阿拉神燈,講七色花,一片花瓣一個心願,善良的姑娘,總會有好心人的幫助,終會得到幸福。
許多許多,六歲之前,她生活在父母暴力的陰影下,六歲之後,徐爺爺教會她做人的道理,讓她一顆陰鬱的心一點一點住進陽光,他教她忘懷,讓她豁達,如果沒有徐爺爺,她不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或許,打架鬥毆早早的進入少管所勞教,也有可能,被父母賣去更加偏遠的山區,最大的可能,她或已經死掉了。
徐爺爺彷彿她的再生父母,如果沒有他,無數種可能會有,只除了,快樂,幸福,這種跟她早早絕緣的情緒,而這些,因為徐爺爺,她終於得意嘗試。
所以,最後的時間,最後的陪伴,讓她最後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緬懷徐爺爺,之後,她會帶著他的希望,好好生活,為自己。
徐老爺子的老房子是三居室,回到家開門分配房間休息,江睿臣自動說,他在沙發上歇一會兒,徐美琪和李雨薇,徐爸徐媽,江爸江媽,分別住一間臥室。
徐美琪心疼哥哥,爺爺的去世,對他們都是莫大的打擊和心傷,可逝者已矣,依然活著的他們,應該好好的照顧彼此,應該更加保重自己的身體才對。
「哥,你跟微微姐一塊兒,我跟老爸老媽擠一張床是可以的,主臥室爺爺的那床很大,我們三個夠用的!」徐美琪沒有想到深的層面,更沒有其他猥瑣的意思,就單純的心疼她哥哥。
可她的話,卻讓江睿臣和李雨薇同時狠狠地尷尬了一把。
最後還是江媽媽一錘定音,既然是結婚前提交往的男女朋友,只是太累了在一個房間湊合睡一覺,應該沒有所謂的,哦?
「美琪說的對,睿臣你這兩天也辛苦了,睡沙發不大好!」江媽媽這麼說。
那既然大家都這麼說了,江睿臣是不能夠再一再拒絕的,他拉著想要反對的李雨薇走進其中一間房,剛好是以前江睿臣住過一段時間,後來李雨薇又在這裡住過五年的房間。
一時間,兩個人似乎同時想起了過往的種種,都是思緒飛揚,相對無言。
「你睡吧,我在椅子上湊合一會兒,等吃晚飯的時候,我再去給你和美琪訂房間!」江睿臣走到書桌旁邊的椅子上落座,孤男寡女,他沒有唐突她的意思,現在只是短暫的調整休息,晚上他會主動去定客房,大家都累了,養精蓄銳才能更好的應對接下來的生活。
李雨薇沒說話,一方面她累了,另一方面,這個房間承載了她小時候所有的美好,她沒有說話的心思。
李雨薇走到床邊躺下,背對江睿臣,小小的身板,蜷縮成一團,只佔了一張大床邊上很小很小的一塊兒位置。
半響,李雨薇和江睿臣都沒有說話,江睿臣甚至以為,李雨薇已經睡著了。
他站在窗戶邊,背光而立,午後的陽光,明朗而暖和,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她的身影只是小小的一個,陽光之下,清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江睿臣轉過身面對窗外,十月底的季節,樹葉開始泛黃,一陣風吹過,三三兩兩的葉子卷風而落,透著一絲慘淡。
就像此刻他的心,些許寂寥。
「你在旁邊睡會吧!」
許久,久到江睿臣以為李雨薇已經熟睡,李雨薇淡而沒有情緒的聲音傳到耳側。
他知道,她沒有別的意思,兩米大的床,如果沒有二心,睡兩個人,是不會有任何擁擠感覺的。
他走到床側坐下,背對她,這一刻,心裡卻奇異的滋生出一絲絲被信賴的幸福感覺。
她對他沒有防備,這個認知讓他開懷,甚至隱隱有蓋過了這段時間外公生病到去世,心間滿滿霧霾的趨勢。
他背對她躺在床上,側著身體,同樣只是佔據了一點點的位置,沒有一點兒唐突她的意思。
「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就是李璇的?」李雨薇閉著眼,小時候的經歷,徐爺爺的善待,學校的艱辛,婚姻的困頓,以及,跟江睿臣認識至今的種種過往,一幕一幕在腦海當中縱橫交錯,像一部光影斑駁的老電影,緩慢的鏡頭,沉甸甸的心情。
「在咖啡店的那一次!」這麼多年,沒有刻意打聽過她,這個小時候讓他既同情又歡喜有時候又氣的跳腳的玩伴兒。
事實上,她的人,其實跟小時候有很大的不同,無論面容還是氣質,都不同以往,可就是奇怪,只一眼,他便認出了她。
「什麼時候知道我的新名字的?」現在想想,她真的從來沒有當面說過自己改頭換面之後的名字,他認知當中的李璇,是如何與現在的李雨薇重疊在一起的。
「想要打聽一個人的名字,這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二十年前短暫的交匯,二十年後偶然的相遇,兩個人第一次,真正平心靜氣的交談,他告訴她,有心打聽,不存在長久的秘密。
只要有心,就不會有辦不成的事兒!
「是我在上大學之後自己改的名字,連徐爺爺都不知道!」跟徐爺爺失去聯繫的那一年,她正好上大學,她找他好辛苦,而,在無數次尋找無果之後,她把徐爺爺往常寄給她的信拿出來一遍一遍翻閱,她從徐爺爺的字裡行間,其實是有些讀懂了他的心意的,所以後來機緣巧合,跟許怡然一見如故,她毅然決然改掉自己原本的名字,許怡然真的是很仗義,很夠朋友的女子,她沒有問她原因,用了自己父親的關係,輕而易舉把自己檔案和身份證上的名字統統換成了新的。
就彷彿,她自始至終的名字就叫李雨薇,就好像,她從來就沒有那段在v市的生活經歷。
一切,平靜無波,沒有引起任何一個人的疑惑,就像她從來就是一個孤立無援的小孤女。
她知道林媽媽在她跟林焱結婚的時候調查過她的檔案,可不知是不是徐爺爺的第一筆和許怡然的第二筆配合的太過完美還是什麼原因,她沒有發現她作假的新身份,至於許澤潤和林焱,他們無心,所以更不會知道這個新身份之下壓著的那段沉甸甸的過往。
「外公打心眼裡希望你能快樂,而如果他的存在是對你過往慘淡生活的最有力證明,他選擇退出你的生活!」別人不懂,江睿臣最懂外公一顆真誠善良滿含祝福的心,沒有比他老人家更希望眼前的這個女子徹底拋卻過去的陰暗,即便是忘記自己,哪怕是他從此退出她的生活,他也沒有所謂,他就是這樣一個無私又可愛的老頭。
「我知道!」一個六歲之後把她帶在身邊當成自己孫女兒養大的可愛老人,她怎麼可能不理解他。
她有爸有媽,他們知道她的存在,可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徐爺爺是便宜老爹,她的生活費,學費,有關她的所有的花銷和該有的教導,他們心安理得的丟給了徐爺爺。
她喜歡待在徐爺爺家,她也一直以為,他們自此跟她斷了所有的關係,她當時真的很開心。
可好景不長,有一次她放學回徐爺爺家,她親眼目睹了她應該叫父親和母親的那對男女的極度無恥。
他們居然跟徐爺爺訛錢,話語極盡猥瑣和骯髒。
他們說,誰知道你這個死老頭子安的什麼心,有沒有對那個該死的臭丫頭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他們還說,社會新聞上都播了,像他這樣年紀又死了老婆的糟老頭子,可是最喜歡玩弄小女孩兒,兩個人猥瑣嬉笑,一唱一和,跟演雙簧似地,說,哦,對了,電視說,叫孌童癖…
她躲在樓梯口,兩隻拳頭緊緊地握著,她真的很想用掃帚把這對不要臉的夫妻掃地出門,可是她不能,她才只有九歲,她打不過年輕力壯的他們,如果她現在這樣走出去,只會讓徐爺爺難堪,讓他經歷更多不必要的污言穢語,所以她安靜的躲在樓梯後面,緊咬唇瓣,她於是親眼看著徐爺爺的隱忍,她知道徐奶奶是他的禁忌,可為了她,那個憨厚的老頭兒,終歸還是忍下了所有的侮辱,他隱忍怒氣問他們,這次又想要多少。
這次?原來,還不是只有這一次。
她抬頭望去,那對不要臉的夫妻真的是有夠無恥,他們一開口,想要拿走徐爺爺剛剛拿到手的一整月的退休金。
八百塊錢,那是對他們所有人來講,好多的錢,他們真的是獅子大開口貫徹淋漓盡致的無恥人。
徐爺爺轉身進屋,她看的清清楚楚,他直接丟給他們大約三四千塊,他說,滾吧,以後別再來了。
那些錢,一張一張,對當時的李雨薇來說,好多,好沉…
那兩個不要臉的男女走後,她一直站在角落沒有出去,她不敢,因為徐爺爺最後一個抬起手腕看時間的動作,五點三十分,正好是她下課回家的時間,她不敢出去徒增他的不安。
那之後,她變的更加沉默,除了面對徐爺爺,她不跟任何人說話,她悶頭學習,她發誓一定要考上市裡最好的中學,她要上寄宿學校,她的徐爺爺那麼善良無私,她不要看著他被人為難而只是站在暗處幫不上一把忙。
十一歲,她如願以償考上了免學費食宿,市內最好的中學,全封閉管理,一個月可以回家看一次家人。
那個假期,她問徐爺爺,她不想再當那對男女的小孩兒,他有沒有辦法。
徐爺爺沒有當時就回答她,第二天,他問她,如果換成是孤兒的身份,她願意不願意?
她毫不猶豫選擇了點頭同意,她受夠了自己身上留著那對無恥夫妻的血液,檔案還是在他們的名下,所以她從一個有父有母的孩子變成父母不詳的孤兒,是徐爺爺幫的她。
「我會代替外公護你周全!」江睿臣的聲音,在安靜的房間,平靜的響起,猶如平靜的湖面突然的波動,掀起層層的漣漪。
「我不再是曾經那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小女孩兒,我會好好的照顧自己讓徐爺爺放心!」李雨薇知道江睿臣沒有惡意,但沒有必要,人應該有自己生存的能力,如果一直依附於別人,遲早會像一株菟絲花一樣,早早的枯萎,凋零,這是她對以往生活經驗的總結,是她在上一段婚姻當中得到的最大的收穫。
「如果有需要,我會竭盡所能!」這句話,江睿臣終還是說了。
而他的聲音他的話,猶如五月天撲面而來的輕風,舒適宜人,安撫人民躁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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