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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04章 湛盧 文 / 柳四

    白玉堂見展昭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發呆,也探身過去看了看外面,道:「這得下了一夜了,估計還要下幾天,行程要耽擱了。」說著把展昭的手拽了回來,用袖子給他擦了擦雪在他手心融化後留下的水珠。

    還沒擦完,展昭突然把手抽了回來,在白玉堂臉上抹了一把,然後自己哧哧笑了起來。白玉堂動作一僵,抬眼無奈的看著他,接著突然伸手過去搔展昭的癢癢肉。展昭本來就怕癢,白玉堂這麼一上手,立刻笑成了一團。

    展昭笑得差點岔氣,本想還手反攻。可惜笑得太厲害沒了力氣,直接癱在了白玉堂懷裡,手臂努力勾住白玉堂的脖子勉強讓自己沒坐在地上。

    白玉堂看他的樣子也樂了起來,伸手努力想把展昭拽起來,可惜自己也沒了力氣,拽了幾回也沒成功,反而差點把展昭掀翻在地上。

    展昭嚇得趕緊把兩隻手全勾在白玉堂的脖子上,道:「澤琰,別亂動,別亂動,我自己來,千萬別亂動。」話音剛落,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站在門口的人還沒來得及說話,聲音剛出來就哽住了。

    白展二人也是愣住,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變,慢慢抬了頭看過去,只見黑狐慌手慌腳的站在那裡,說話也不是,離開也不是,滿臉的尷尬在那一會兒撓撓腦袋,一會兒摸摸脖子。半晌,憋出了一句話來企圖打破僵局道:「那個,你們忙,忙完叫我?」結果說了還不抵沒說氣氛更詭異了。

    展昭僵了一陣子,拍拍白玉堂抱著自己腰的手讓他鬆開。白玉堂看他一眼,有些不情不願。不過惹毛了這貓兒,以後不好辦事,還是努力把展昭扶起來。展昭整了整衣服,對黑狐道:「黑兄有事?王爺叫我們嗎?」

    黑狐輕咳一聲,道:「也不是,是那個南院大王說咱們要在這暫時休整幾天了,前面大雪封了路了。」然後有瞄了眼展昭身後洗臉的白玉堂,道:「我先告辭了,你們繼續。」語罷退出房間,還順手關上了門。

    展昭笑容僵硬的目送他出去,轉頭看後面的白玉堂。白玉堂擦了擦臉,道:「貓兒,水冷了。」然後還咧開嘴巴賤賤一笑,看的展昭直覺著自己眼花,伸手捏著白玉堂的臉揉來揉去,擔憂道:「澤琰,你沒事吧?」說著指尖還用了用力,等鬆手的時候便見白玉堂臉上兩個清晰的紅印子。

    外面的雪還在下,而且看架勢似乎是要越下越大,現在外面便是用白茫茫一片來形容也不足為過。展昭本來還想第一次來遼,反正今天要休整一天的,不如出去溜躂一圈,體會一下當地的民俗風情。結果這雪下得他連外面的路都看不清,更別說出去看看。

    展昭跪在椅子上趴在窗口往外看,瞇著眼睛仔細的盯著對面客棧的院子瞧。雖然那院子也實在沒什麼可看的,但那裡已經是他現在唯一能看的清的地方了。白玉堂在他身後坐著喝茶,偶爾也往外面看幾眼,轉回頭道:「貓兒,你看什麼呢這麼入神,外面有比爺還好看的?」

    展昭笑著回身捏了捏白玉堂的鼻尖,然後就這他的手把腦袋湊過去喝光裡面的茶水,然後指了指外面,道:「我剛剛好像見著熟人了。」

    白玉堂愣了下,搪塞似得探頭過去看了看,道:「熟人?在這?你確定?你不是以前沒來過遼這邊?」

    展昭捏下頜,道:「看起來像大師兄,剛剛見他去馬廄了,那兒有兩匹馬,若真是他,那商師兄應該也跟來了。」

    白玉堂聞言蹭的一下站起了身,然後探出身子往外看,口中還嘟囔著:「人呢,你說的是李潯染?這大冬天的他跑來這裡做什麼,怎麼咱們去哪他去哪,這陰魂不散的。」

    展昭伸手攥住他的頭髮把他往回拽,白玉堂借勢轉了個彎把他拽進自己懷裡,然後在伸手一攬,道:「貓兒,躲著那人啊,滿腦子壞水的,你可是我蓋了章的。」說著話音一頓,慢慢道:「不過這正月剛過,這兩個人來契丹做什麼?」

    展昭也頓了下,乾脆靠在白玉堂懷裡,捏著下頜滿臉的深沉:「這我倒是也不知道,只是商師兄是契丹人,大概大師兄是陪著他回來的。」說著話音一轉,否認:「但是商師兄自小就在大宋,平日裡就算來契丹這邊也只是在平安鎮行醫,過幾天便會回去,我在師門的時候也經常被師父丟到師叔那裡去,沒見商師兄來這邊啊。」

    果然如白玉堂一早所言,這雪下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雪勢見小,不過似乎依舊沒有停的打算。白玉堂閒的無聊,乾脆在封二那裡借了遼這邊的牛皮地圖來看。遼這邊白玉堂便是來也沒怎麼注意過一路都有什麼,而且上一次去上京也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展昭也無聊,坐在一邊搗亂,白玉堂頭轉向那邊就把手伸到哪裡去遮他的眼睛。白玉堂被他鬧得煩了,乾脆把他扛起來扔到被窩裡。

    展昭折騰半天從被子裡爬出來盯著他,可憐兮兮的喊了一聲:「澤琰。」

    白玉堂回頭看他,無奈道:「我只是看看咱們接下來的路線,那個耶律涅魯古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咱們總得自己準備準備。」然後起身坐到床邊,把展昭裹進被子裡一手抱著一手拍他的背,道:「乖,要不我給你講故事?讓我想想,我記得以前大哥給我講過一個。」

    外面雪還在下,只是周圍太靜謐,靜到可以聽見雪落在地上的聲音。月亮看著有些昏黃,但也勉強能照出幾個往驛館這邊來的黑影。

    展昭本以為進了遼,驛館裡有軍隊護送,多少晚上能消停些。卻不料剛趴在白玉堂胸口睡著外面便傳來了打鬥聲。白展二人同時驚醒,套了外衣出去,只見院子裡出現了幾十號的黑衣人,身形是高矮胖瘦都有,一身練武之人的短打扮,明顯看出其中幾個還是女的。

    官兵和那些人纏鬥在一起,耶律涅魯古這會兒正趴在窗框上往下瞧,手裡還拿著一壺酒。看見其中一人與他的親衛鬥到了自己窗下,手一沉,一壺酒一條銀線一般洩了下去。那黑衣人身形一閃,躲過酒水,抬手便是一枚六角鏢直朝著耶律涅魯古飛了過去。耶律涅魯古身子往後一躲,順手關了窗子,便聽當地一聲那枚六角鏢釘在了窗框上。

    只是下面亂成一鍋粥,卻一直是針對著耶律涅魯古那邊。

    白玉堂抱著展昭靠在窗戶邊上看熱鬧,一道白光一閃,白玉堂趕緊抄起一旁的圓木桌,桌腿朝外的擋在兩人中間。然後噹的一聲一柄袖刀釘子了桌子上,明晃晃的刀尖穿過桌子釘的穩穩的。白玉堂反手把桌子放了回去,摸摸鼻尖,道:「這倒是容易誤傷。」

    展昭又瞄了眼窗外,扯扯白玉堂衣袖:「澤琰,他們哪兒冒出來的?」

    白玉堂道:「雪還下著,估計明天調查也查不出什麼,只是看無功路數,應該是契丹的,他們窩裡鬥吧。」說著朝耶律涅魯古那邊努了努嘴。展昭扭頭看外面,果然刀槍劍影的都在往那邊招呼。

    展昭嘖了一聲,摸了摸頭,笑道:「可憐啊可憐。」

    白玉堂低頭瞧他,眉毛輕輕一揚,道:「貓兒,你在幸災樂禍?」

    展昭忍著笑撇撇嘴,目光飄來飄去的看四周,道:「他手下能人多得是,倒是不差我們這幾個閒人。」話音剛落便見又有人踏雪而來,其中一人手持長劍,直朝著耶律涅魯古過來,只是這人手中長劍讓展昭怎麼看怎麼面熟。

    等一個從耶律涅魯古的房間裡竄出來的青袍男子與那人纏鬥一處時,展昭猛地一拍大腿,那分明是名劍湛盧!來不及多想,當即抓了巨闕足踏窗框飛身而出,劍未出鞘便直接擋在了湛盧和耶律涅魯古那侍衛手中的彎刀中間。

    兩人都被展昭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不過隨即反應過來,分立兩旁都警惕的看著他。展昭反手負劍去看那拿著湛盧的女子,上下打量一番,眉毛輕輕一挑:「你不是丁月華?那為何拿著湛盧?」說著伸手在那女子的劍尖上輕輕彈了一下。那女子當即覺著虎口一麻,趕緊鬆了手退後兩步,下意識的將手握在胸前。湛盧噹一聲掉在地上,明晃晃的劍身反射著月光成了鵝黃色。

    展昭看了眼地上的湛盧,彎腰撿起。那女子轉身要逃,卻覺著眼前一花,展昭不知道什麼時候扛著湛盧和巨闕站在了她身後,唇角笑意全無,口中聲音聽起來有些冰冷冷的,道:「這湛盧你是哪裡尋來的,劍鞘拿來。」

    女子伸手護住面紗,一手解下腰間劍鞘仍在地上,繞過展昭便跑。展昭也懶得追,彎腰把劍鞘也撿了起來,然後還劍入鞘,面露一絲滿意。耶律涅魯古那侍衛似乎沒料到展昭根本沒去追,起身趕出去的時候,剛剛那女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耶律涅魯古站在窗口看著他們,笑道:「展南俠果然名不虛傳,竟在一招之間便下了那人武器,這人不追也罷,有展南俠在,小王還怕有什麼閃失不成?如此,一路上便麻煩展南俠了。」

    展昭看了眼手中湛盧,暗自道了句倒霉,沒有應聲,只是朝著耶律涅魯古拱了拱手,躍身又回了房間。

    剛才那女子明顯是與那些黑衣人不是一夥的,她單槍匹馬一個人,倒真是膽子大。一開始展昭本以為她是藝高人膽大,不料自己這一插手才發現,她只是膽子大而已,藝高這兩個字跟她完全沒關係。

    只是這一路上小四閒的無聊的時候都會找展昭當聽眾嘟嘟囔囔個沒完還不許他插話,一來二去的他也聽了不少的小道消息,其中便有這耶律涅魯古一向是心狠手辣的,可這次他竟然這麼輕易的就饒了那女子,多少讓他覺著有些意外。

    白玉堂在一旁抱著手臂看著那湛盧,只覺著這湛盧二字實在耳熟,而且還絕不是在江湖中經常聽見的那種耳熟,是一種讓他泛膈應的耳熟。半晌,伸手戳了戳抱著手臂苦思的展昭,黑著臉道:「貓兒,這湛盧是不是那個丁家三小姐的佩劍。」

    絕對沒錯了,可定是那個丁氏雙俠的妹妹丁月華的佩劍,他記得成親前陣子展爹曾『不經意』間跟他講過這個丁月華。當初死追著展昭不放,說什麼也要和展昭湛盧、巨闕交換了當定情信物。雖然他寧死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個丁月華確實是展昭名副其實的青梅竹馬。

    展昭本還在想著,丁月華一向把湛盧看得比自己那條小命還重要,這怎麼會丟了湛盧,還讓一名不知名不知姓的女子得了。突然覺著身後一陣怨氣升騰,展昭渾身汗毛直立,怎麼忘了還有那麼一隻醋耗子在了。

    按他展家老爹的脾氣,不把丁月華的事情跟白玉堂添油加醋的說上幾遍才是不正常,湛盧這般顯眼的標記,以自家耗子的記性那是打死不可能忘的。想罷猛然轉身,不待白玉堂開口,連環炮似得開始解釋:「小時候我是答應過長大了娶她,不過那是時候還沒有五歲,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成親呢;而且長大了,我也沒怎麼跟她聯繫過麼,上次見還是七年前了,這麼多年早跟她不熟了;而且你看,你這不是已經蓋了章了,我對她怎麼意思,不信我發誓。」語罷誇張的咧嘴一笑。

    白玉堂額角抽動了下,伸手捏住他的肩,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來:「小時候答應了娶她?怎麼回事?爹只說是她纏著你的,我看你剛剛也挺著急的麼。」

    展昭怔了下,撞牆的心都有了。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還是個大坑。半晌嘴一撇,帶著哭腔,一副隨時打算英勇就義的神情,道:「澤琰我錯了。」

    白玉堂盯著他不言語的看了半天,直看的展昭想乾脆坐地上就開始哭,然後白玉堂微微歎氣,道:「爺自然知道再給你幾個膽子你也跑不了,不過爺放心不代表爺不吃醋,這大雪封路的估計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爺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慢慢解釋;你要是嫌一晚上解釋不夠,爺不介意在加上一晚,怎麼著也夠了,不知貓兒以為如何?」

    展昭伸手扯他袖子,扭捏的晃來晃去:「澤琰,我知道你最好。」

    白玉堂笑著把他鬢角的髮絲捏起來輕輕別到耳朵後面,笑道:「討饒啊,面談,你這貓兒人緣太好,爺不留神就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你,不給你長點記性我看是不行。」

    第二日正午過了,展昭懶洋洋的從被子裡爬了出來,支著披散著長髮的腦袋狠狠盯著被白玉堂丟在一旁的湛盧看。剛要起身白玉堂從外面端了熱水回來,看見他裹著被子發呆,輕笑道:「醒了?把臉洗了下樓吃飯。」

    展昭應了一聲,又懶洋洋的伸手去拽衣服。指尖剛碰到衣服一角,便聽樓下傳來女子清脆的卻在大呼小叫的聲音:「你們都閃開,否則可別怪姑奶奶手下沒有分寸,姑奶奶也不是閒的沒事來你們這找茬,只要你們把小偷交出來,姑奶奶就離開。」

    然後又傳來耶律涅魯古慵懶傲慢的聲音,道:「姑娘要找佩劍,怎的找到我大遼的驛館來了,若小王現在下令,恐怕姑娘這輩子都踏不出大遼半步。」

    那姑娘倒是也不甘示弱,跟他對著吼:「你們這裡有小偷,偷了姑奶奶的寶貝,怎麼,還不許來找了?」

    耶律涅魯古似乎對她的話很感興趣,聲音了帶著一絲好笑,道:「我大遼什麼樣的寶貝沒有,怎麼單單要偷姑娘的寶物?」

    那女子冷哼一聲,道:「我怎麼知道,那偷兒是個女的,我昨兒瞧著她進了你們這裡的,然後就沒再出來,你說怎麼就單單偷我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單單偷我的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收拾好下樓看熱鬧,卻在視線剛剛能看清大堂的時候腳步僵住了。雖說展昭與那丁三小姐幾年未見,但是怎麼著自小也是熟識的,這一眼看過去,立刻就認了出來。展昭剛要轉身往回走,卻被那丁月華眼尖嘴快的喊住:「這不是三哥哥?你不在開封,怎的跑這裡來了?」

    展昭腳步一頓,伸手扶腰,突然覺著一陣寒流,恐怕自己的腰要不保了。果然白玉堂捏著他手臂的又收緊了些,然後咬牙切齒的道:「貓兒?」

    展昭趕緊幾步下樓,看了耶律涅魯古一眼,然後問丁月華道:「月華,你怎的來了?你那湛盧我拿回來了,丁大哥和丁二哥呢?」

    丁月華聞言,記著追問:「我那湛盧,你從他們這搶回來了?」

    展昭趕緊解釋:「此事與他們無關,湛盧取回來了,事情稍後解釋,快快請罪。」

    丁月華自小與兩位兄長闖蕩江湖,自然不是什麼面子薄的小姐,聞言當即向耶律涅魯古抱拳躬身:「是在下誤會,還請這位,嗯,恕罪。」

    耶律涅魯古倒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捏下頜打量她一番,半晌才伸手托了丁月華的手,道:「這倒是無妨,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然後朝其他人招了招手:「來,吃飯。」

    丁月華趕緊竄到展昭身邊去,道:「大哥二哥還沒到,我偷跑的,不過估計這會兒也快追來了,我給他們留了條子的,畢竟湛盧丟了,小妹實在不好意思當面說。」說話間目光看向白玉堂,當即一驚,道:「前陣子展伯伯來信說三哥哥你嫁人了,這便是三哥夫了?果然俊美非凡,一表人才,絕配只可惜那陣子小妹實在忙,沒時間去,抽空回去了把禮物補上。」

    話音剛落,展昭覺著自己手臂一鬆然後自己也鬆了口氣。張口問道:「月華,你這身打扮又是怎麼回事?」

    丁月華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笑道:「小妹去年便嫁人了,沒告訴三哥哥還請哥哥見諒,小妹是先斬後奏的。」語罷摸著腦袋一個勁兒樂,道:「大哥二哥氣壞了,不過娘疼我;估摸著相公這幾日也能尋來,到時候三哥哥見一見。」話音頓了下,又道:「對了,小妹住在那邊客棧,還應該是看見三哥哥你那大師兄了。」說著開始在自己身上比劃著:「一個這麼高,有點像流氓,若小妹所料不錯應該是哪個李潯染的;一個這麼高,背個藥箱子,跟姓李的一路,對了,還是綠色的眸子呢,可好看。」

    話音剛落,坐在她身後椅子上的耶律涅魯古探身過來,笑問:「姑娘說的那綠色眸子,可是長得這個樣子?」語罷,伸手把自己臉上的那個帶了好幾天的面具摘了下來。身子又湊了湊近,好讓她看的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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