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2章 抄祖訓 文 / 柳四
年宴實際上就是皇帝設宴來宴請群臣,什麼王爺丞相的,這時候是聚得最全的,所以若說有刺客,這倒是一個很好的下手機會。眼瞧著天色漸暗,展昭和皇宮裡的那些暗衛又把皇城裡裡外外的巡了好幾圈,然後被龐統親自拎到了宴會上去喝酒。
展昭畢竟不是普通的宮廷侍衛,好歹也是個正四品御前帶刀,被龐統這個中州王拎來年宴確實也沒人能說個不是。展昭環視一周,滿眼的朝臣,不見那抹雪白,略微有些失落。不過也是正常,白玉堂畢竟沒個一官半職的,雖說平時總往宮裡鑽,趙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也就那麼過去了,可現在畢竟是年宴,就算是開封府師爺公孫策都沒資格來,他自然更不會來。
不遠處包拯正埋頭和龐太師聊著什麼,也沒有注意展昭被龐統硬拽過來。八賢王在和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閒聊,那中年男子表情謙卑,不過看他那衣著打扮定也是身份不俗。
龐統瞧見展昭盯著那中年男子瞧,一邊伸手給他滿了杯酒,口中介紹道:「那便是襄陽王世子,今兒一早到的。」然後朝著包拯和龐太師努了努嘴:「那不,自己也知道那兩個老頭不待見他。」展昭聞言朝他瞧著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襄陽王世子在目光與那兩個老頭交錯的一瞬帶了一絲尷尬。龐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在倒上一杯,口中嘀咕道:「包大人倔脾氣,我爹這回也跟著發瘋。」
展昭捏下頜,若有所思,壓低聲音道:「澤琰說,大人個太師此舉是因為皇上。」
龐統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白老弟精明著呢,有什麼事倒是一看就懂,不過這事啊,咱們別瞎參合為好,來,喝酒。」說著又給自己滿了一杯,在一飲而盡。
展昭端著酒杯有些猶豫,一早來的時候白玉堂難得像個老婆子似得磨磨唧唧的跟著他後面叮囑,晚上一定要少碰酒。他酒量不好,這大庭廣眾的,從皇上到朝臣,萬一喝醉了抱著哪個喊聲「美人」,那他御貓的大名可就徹底的『名揚天下』了。
展昭正糾結著,龐統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然後跟鄰席的一位不怎麼面熟的將軍碰了個杯,轉回身對展昭道:「展弟,怎麼不喝?」說著壓低身子湊到展昭耳邊,道:「多喝點,這酒難得,不喝白不喝。」然後拎起酒壺晃了晃,小聲嘀咕著:「要不給阿策順回去一壺好了。」展昭聞言趕緊把他手中酒壺搶了下來,塞了一杯茶給他。
龐統接了茶放到一邊,笑道:「小瞧了不是?在邊關的時候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那酒比這有勁兒。」說著把杯子送到展昭唇邊:「來喝一口,爺們兒點。」說著又在他背上猛地一拍,差點拍的他吐出一口老血來:「爺們兒點,怎麼打架挺來勁的,一喝酒就熊了。」
展昭無法,接了酒杯仰頭就灌了下去。喝完還砸吧砸吧嘴,道:「不錯啊。」不過又小聲嘀咕了句:「沒有澤琰的女兒紅好。」
龐統跟剛才那將軍又閒聊了幾句,聽見他這邊小聲嘀咕,湊過來問道:「自己嘟囔什麼呢?」
展昭猛搖頭,順手抄起剛被龐統又重新倒滿的酒杯喝了一口,結果嗆了一下從鼻子裡噴了出來,緊接著眼淚就留了出來。龐統被他逗得噗呲一聲把酒噴了出來,然後趕緊從懷裡掏出一張綢布帕子給展昭擦臉。展昭接了帕子道謝,只覺著鋪面便是一股草藥香味,奇怪的把帕子翻過來,只見上面用墨綠的線繡著幾節竹子,把圖案展開藉著案上那罩著琉璃罩子的燈仔細瞧瞧,竹節上的紋路剛好湊成兩個字『束竹』。
龐統又湊過來:「瞧什麼呢?」
展昭笑道:「先生的字。」轉手又將帕子還了回去。
天色早已全黑,只是今兒倒是出奇的晴朗,漫天不見一片雲。月光很亮,宮裡殿宇的琉璃頂都被渡成了銀白色。展昭晃了晃酒杯,瞧著裡面的銀色被晃成一點點的碎片。他不用上朝,即便是進宮也只是見一見趙禎和他身邊的幾個公公·暗衛之類,現在身邊基本沒個熟識的難免覺著有些無聊。龐統還同另一邊的那個將軍喝在了興頭上沒時間打理他,展昭深深歎口氣,以手托腮盯著酒杯晃得起勁,更無聊了。
開封城東的白府,白玉堂拎著壺江寧婆婆剛差人送來的一缸女兒紅,坐在房頂上無聊的仰頭瞧月亮。手裡酒缸晃了晃,在用力晃一晃,裡面的月亮碎成一點點的碎片,可明明酒香這麼濃郁,他怎麼就覺著一點興趣都沒有了?白玉堂長長歎口氣,把酒缸順手朝著下面院子裡的白福丟了過去,然後雙手枕在腦後乾脆的躺在了房頂上,今天算是他這二十年來過得最無趣的一個年了。
展昭晃悠著酒杯,仰頭,把第四杯也灌了下去。再砸吧砸吧嘴,已經有了醉意,不過倒是比以往強了好些,起碼他這次挺過了第三杯。回去可以和白玉堂吹了,就是說出來可能會挨罵,不過倒是不至於睡書房,但難免白玉堂自己跑去睡。
恍惚見倒是瞧見一個人晃悠著朝他走了過來,展昭坐直了身子瞧過去,來人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眼前模模糊糊的瞧不清楚樣子,但卻覺著很熟悉,而且是一種讓他覺著厭惡的熟悉。那人走得近了,竟是直接在展昭身邊坐了下來,單手托腮歪頭看著展昭,咧嘴一笑,道:「閣下便是南俠展昭?」
展昭突然覺著渾身一激靈,『騰』的一下站起了什麼,捂著嘴就往後面的茅房跑。那不請自來的人身子一僵,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龐統只道是展昭不勝酒力,到後面去吐了,想著他一會兒應該就能回來,倒是也沒怎麼在意,只是眼瞧著席都快散了展昭也沒回來,不禁有些著急,皇宮裡池子也是不少,展昭和白玉堂一樣又都是屬秤砣的沾水就沉,這不會是喝多了掉水裡了?想罷,龐統已經嚇得一身冷汗,和身邊人耳語幾句,趕緊藉故起身去後面尋人。沒走多遠,便瞧見展昭坐在池子邊抱著涼亭柱子睡得正香,不時的蹭蹭柱子,不知道是不是,夢裡瞧見了白玉堂了。
第二日日上三竿,白府主臥裡展昭哼唧了一聲,慢騰騰的扶著腦袋爬了起來。昨天他好像喝的有些多,然後抱著『自家白耗子』就睡了。伸手拍拍腦袋,不對啊,昨兒是在宮裡,怎麼可能有白耗子?難不成自家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老鼠又偷偷跑去了?
遮住窗子的簾布被掀了起來,一縷光先照了進來,正巧照在展昭臉上。展昭只覺著刺眼,身子又往後面縮了縮,緊接著簾子被整個掀了起來,然後一個人挨近,一塊濕乎乎的手巾被按在了臉上,有人拿著那塊手巾在他臉上仔細的蹭來蹭去。
展昭是宿醉,剛起時還有些迷迷糊糊,這會兒涼帕子往臉上一蹭,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睜眼一瞧人,他突然迫切的希望自己現在還是迷糊著的。只見白玉堂長髮未束顯然也是剛起,眼睛下是明顯的黑眼圈,此刻面色不善的瞪著他,瞧那表情是恨不得直接把他生吞活吃了。
白玉堂見展昭瞧著自己發呆,面色更加難看。
本來昨兒晚上看見龐統把他背回來是一身的酒氣就已經氣得夠嗆,結果龐統又極不會看場合的加了一句「他自己一個人在水池子邊睡著了」,白玉堂就已經在暴走邊緣了。這忙活了一夜好不容易把展昭哄睡著,他火氣也消了些,可這會兒看見展昭瞧著自己發呆明顯是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的表情,他的火氣又控制不住的升了起來。
展昭瞧見白玉堂變臉,心裡『咯登』一下,警覺不好,不待白玉堂開口,當即雙手抱頭,再床榻上索成了一個球:「澤琰我知道錯了!」
白玉堂深吸一口氣,火氣剛要發出又被生生堵了回去,惡狠狠道:「哦?哪兒錯了?」
展昭慢慢把眼睛露出來,道:「哪兒都錯了,我不該在你不在的時候喝酒,不該自己一個人到處跑。」
白玉堂繼續瞪他:「到處跑也就算了,還往水池邊跑,這要是掉下去怎麼辦?」
展昭垂著腦袋不說話,像極了闖了禍的貓。聽見白玉堂停下話,就抬頭在可憐巴巴的說一句:「澤琰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白玉堂抱著手臂盯了他半天,道:「一會兒把飯吃了,然後去書房。」
展昭抬頭瞧他:「做什麼?」
白玉堂揉揉自己額角,道:「抄白家祖訓。」頓了一下,道:「我陪著你一起抄,以後再不聽話,就給我抄一百遍祖訓。」
展昭也不敢討價還價,只是乖乖應聲。白玉堂微微歎氣,坐到床沿上,伸臂把他圈到懷裡,深深吸了口氣,又長長吐出來,口中喃喃道:「你這貓,真是,氣死我算了。」展昭蹭蹭他,半晌問道:「澤琰,嗯,一百遍啊?」
白玉堂越發無奈,輕輕歎了口氣,道:「這次就十遍好了。」頓了一下,道:「昨兒你見著花童了?」
展昭愣了下:「花童?」伸手撓頭,好像是有這麼號人物,這聽著耳熟。半晌突然一抬頭,道:「啊,昨兒晚上和襄陽王世子一起來的就是他啊!」然後還跑到他的席去坐,怪不得他還沒看清人就已經覺著這彆扭,然後胃裡就開始翻江倒海。
白玉堂瞧他一眼,無奈歎氣:「貓兒乖,咱就忘了他不行?」
展昭不懷好意的『呵呵』一笑,陰測測道:「澤琰,我得報復回來,他跟著襄陽王世子過來,準是沒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