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57章 夏卿蠡 文 / 柳四
城外的山是連綿一片的,離城門口不是很遠,但是在夜色裡也只能瞧見朦朧的一個輪廓。展昭踏著樹梢往前去,藉著銀白的月光可以瞧見山腳下的樹林裡有許多的人影。身邊龐統背著公孫一躍而下,輕巧的落在樹林裡,然後身邊又落下來一個人。展昭扭頭一看,是娃娃臉。
娃娃臉落下來就罵了一句:「老子不來,鬼給你們引路啊。」
展昭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曲將軍?大人呢?」
娃娃臉道:「和老離在後面呢,八王把他們家黑狐借過來了。」說著拍了拍展昭肩膀:「展兄弟放心,包大人文曲星下凡,沒人保護也不會出事。」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黑漆漆的令牌出來,瞧了瞧,還摸了摸,『嘖』一聲,似乎有點捨不得。然後一台手,令牌就被他扔了出去,『呼呼』生風的直朝龐統後腦砸了過去。
展昭下意識的抬手捂眼睛,這一下要是砸中了,不是龐統廢了娃娃臉,就是公孫廢了娃娃臉啊。一旁娃娃臉笑著拍了拍展昭:「想什麼呢?走,咱們先把那個夏琴師逮回來。」說著朝他晃了晃另一隻手。展昭這才瞧見,原來一直被他收在身後的手裡,攥著的正是小九一直抱著的那個匣子。
兩人一前一後,調轉方向,又朝著城裡去了。卻不是直接從城門方向走,而是兜了個圈子,從側面進去了。兩人都穿著夜行衣,轉身落在小胡同裡,幾乎看不見。
娃娃臉仰頭看了看四周,躍身落在一旁的院牆上,站直了身子朝四周張望。展昭站在下面,輕聲問道:「曲將軍,你說夏琴師會在這裡?那山那邊呢?」
娃娃臉道:「包大人說,若是他所料不錯,恐怕給梅夫人和小公主報仇只是個由頭,和讓夏琴師死心塌地幫忙的一個借口。按昨兒那花魁所說,她並非在夏琴師身邊長大,反而是長大後『無意』與夏琴師相遇,然後夏琴師把小九丟下,跟隨他們離開。包大人白日裡與太師去了趟宮裡,查出那告病還鄉的前大理寺卿之妻,與梅夫人乃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這便也解釋了為什麼兩家的女兒相調,那些人沒有發現。而這個花魁,應該還沒有『父女相認』,所以這麼輕易的就把自己爹給賣了。」說著朝展昭招了招手:「這邊過來。」
兩人貼著院牆往前左轉右轉的走了好久,遠遠可以看見一個小院還亮著燈。
展昭指著小院看向娃娃臉:「這裡?」
娃娃臉點頭:「按那花魁畫的路線,就是這裡了」說著拍了下展昭的肩:「地方是找到了,但是不是要找的人還很難說。」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
展昭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那小屋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房頂的瓦片絕對是站不了人。也不知下面有沒有擎著的東西,若是沒有,那輕功不夠格的一落上去,就直接送到屋裡人的眼前了。展昭俯下身,輕輕掀開一塊瓦,用手掩了透出來光線往下看,屋子裡一張床,隔斷處設有幾層簾布做遮擋。外間有一張方桌,桌子上一盞火光微弱的油燈。三個人坐在那裡,但是因為光線太暗,瞧不起長相,勉強能看出其中一人帶著一張面具,手裡還抱著一把漆黑的五絃琴。
展昭撓頭,瞧樣子戴著面具的那位應該是夏琴師無疑了。可他身邊那兩人又會是誰?瞧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
展昭正糾結著,房裡那夏琴師卻是開了口:「不知外面那位兄台,可有意進屋一敘?在下夏卿蠡,有事向兄台請教。」
房間裡話音落了,桌子上的燭火也應聲落了。然後裡面似乎人影一閃,藉著燈又亮了,那個夏卿蠡還坐在那裡,手指攆著琴弦。一旁的那兩個人卻是不見了,桌面上多了一支六寸箭。
展昭把瓦片擺回去,翻身下了房頂,整理下衣襟,推門走了進去。娃娃臉緊跟在後,似乎對夏琴師突然出言相邀,很是意外。
房間不大,除了必要的床榻和桌椅,其他什麼也沒有。只是正對房門的牆上掛著一張布。準確的說,是一張著布遮蓋著的畫軸。展昭在夏卿蠡身邊坐定,娃娃臉反倒跑去看畫,一伸手就摘下了遮著畫的布。夏卿蠡也沒反對,背對著娃娃臉,繼續擺弄著手裡的五絃琴。
娃娃臉扯下布,小小的倒吸口冷氣,回身道:「你真與這梅夫人有□□啊?」
夏卿蠡笑笑,把手中琴放回桌面上,起身,慢慢走到畫像前去,伸手輕撫畫像上女子的面龐。半晌,道:「我與婉妹自幼相識,本是連婚約都訂了的。結果家父被奸人陷害,婉妹被送入宮,我不過是進宮尋人,又怎能說我們是□□。」
娃娃臉做到桌邊去,單手捧著腦袋瞧他:「畢竟她已經是先皇的女人了。」
夏卿蠡冷笑一聲:「先皇?他也不過是為了婉妹家祖傳的秘術罷了,秘術得到了,便給婉妹安個罪名。」話音頓了一下:「甚至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也能利用上。」
娃娃臉文言,往前湊了過來:「這麼說,那個不是你的女兒?」
夏卿蠡依舊盯著畫像看,文言,只淡淡道:「不是。」
娃娃臉『呦呵』一聲,還要追問,被展昭一巴掌排在肩膀上打斷。然後聽展昭問道:「你叫我們進來,便是要說這些?」
夏卿蠡收回手,道:「我雖是恨那些人,卻又不想改朝換代,做那千古罪人。」說著朝展昭把手伸了過去:「你們應該是有東西要給我吧?」
展昭怔了一下,隨手收了桌子上的六寸箭,然後看向娃娃臉。娃娃臉似乎是有些不情不願,將手中匣子遞了過去。夏卿蠡接過來,輕輕開了鎖,裡面沒有別的,只是幾封書信。從上到下,紙張質量慢慢變好,最後那幾張,一瞧便是妃子娘娘級別的人物才用的上的。夏卿蠡先是瞧著書信發呆,然後突然又把匣子合上了。深深歎了口氣,轉而對展昭道:「展大人想問些什麼,現在只管問吧。」
展昭撓頭,問道:「山裡那些,是誰?」
夏卿蠡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道:「他們是誰我不清楚,只知我們是各取所需,我想為婉妹和她的女兒報仇,他們要向皇家討個說法,僅此而已。」頓了一下,又道:「剛剛那兩位公子來,我才知道他們竟是打著改朝換代的心思,而那花魁葳蕤,也非婉妹之女,既然如此,我也沒有什麼可替他們隱瞞的了。」
展昭和娃娃臉對視一眼,扭回頭繼續聽他說。
原來這個夏卿蠡當初被關進大理寺後,本是想著只要梅夫人沒事,自己怎樣也就無所謂了。沒想過了沒多久,皇后派人來,有意無意的讓他知道,梅洛被先皇賜死了,就連小公主也沒留下。夏卿蠡本就不知道梅夫人臨盆之日,有人這麼說,他當時腦子一熱,真的相信了。然後皇后又派人來,以一位與夏卿蠡交情不淺的人的名義,救他出了大理寺。等他終於出來了,安頓下來,便遇到了前大理寺卿。本來他是說好了同那大理寺卿隱姓埋名,卻『意外』聽說小公主沒死,被另一夥人救走了。然後不等大理寺卿回來,他已經離開了。
展昭往前湊了湊,睜大了一雙貓眼僅僅盯著他:「之後呢?」
夏卿蠡道:「眾人都以為那梅家的秘術,我也是會的,他們也是一樣。」
展昭接著道:「你便將錯就錯,任他們這麼想,然後尋『小公主』了?」
夏卿蠡點頭:「後來有人告訴了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便厭惡了在這麼無休止的報復。」說著走到隔段邊去,伸手掀開了簾布。裡面確實是一張床榻,只是榻上躺著的卻不是活人。展昭微微愣了下,隨即瞭然:「那些人察覺出你的心思,就派人來滅口,結果剛剛展某見到的那兩位便救了你。」
夏卿蠡笑笑:「展大人果然是展大人。」說著伸手去,摘下了掛在牆上的畫軸,反轉過來,鋪在桌子上:「我與他們兩清,這地圖便當做是還剛剛那兩位的人情了。」
娃娃臉聞言湊上來,只粗略瞄了一眼,笑了出來:「山裡的地圖?好東西啊。」
夏卿蠡起身,抱起桌上的五絃琴,道:「東西送到,夏某也告辭了,當年我也是被冤枉,展大人便放我一馬,如何?」語罷不待展昭反應,開門走了出去。
展昭撓頭,他瞧起來就這麼好說話?娃娃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有這東西,一會兒就好辦了,哎我說展兄弟,他沒拆信封,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好說話?」
展昭捏下頜:「這個麼,看那紙張越來越好,許是梅夫人想告訴他,自己過得越來越好吧。至於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展昭手一攤:「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