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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為歡幾何(七) 文 / 狸花

    「我並未覺得天帝好欺負,也沒讓你什麼都聽我的。」蘇漠的臉上未起波瀾,他甚至沒有抬頭去看天帝暴躁的模樣,只低頭把玩著手中的空茶杯,似乎這是比和天帝談話更有趣的事情,「這些要求天帝都可以不答應,充其量只不過是我這小小的真神不會出手幫忙而已,並不打緊。」

    當今天帝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如今會來找蘇漠幫忙,只能說明事態已經非常嚴重,僅憑他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掌控的,蘇漠明明知道這點,明明知道自己是多麼重要,卻還故意說出這種話,天帝心裡自然是恨不能拂袖離開,今後再也不踏進這座小小的書樓之中的,可想著大局,想如今天界的嚴峻的事態,也只能咬著牙捏著拳忍住心中所有的不滿,向蘇漠低下了頭。

    「請問漠神的第三個條件是什麼?」天帝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從嘴巴裡蹦了出來,雖用了請卻並不是謙卑的語氣,他怒瞪著是蘇漠,牙關咬得緊緊的,像是恨不能把他碎成千萬片。

    「天帝不用這副表情,」蘇漠放下了茶杯看向了天帝,嘴角上揚了一些,「這第三個條件我想……是你最樂意接受的……」

    ……

    天池。

    早時的雨水已被曬乾,剩下泛紅的斜陽掛在天邊,那柔和的光照在身上很是舒適,加上池邊盛開的幽蘭香氣讓人覺得有些微醺。不遠處有人在哼著歌謠,聽調子是一首十分輕快的曲子,哼唱之人卻用了特別舒緩的方式放慢了整首曲子的節奏,雖有些彆扭卻並不難聽。

    蘇漠止步站了一會辨出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輕踏著彩石往天池後的小亭子那走了去,略顯焦急的眉頭微微蹙起,一邊疾步前進一邊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走過一個轉角,繞過幾塊怪石,亭子的才出現在他視野裡,遠遠的望去能瞧見站在亭中的人,雖僅是一個模糊的身影,蘇漠的臉卻一下僵了住,眼眸中也帶上了一絲恨。

    「噓。」

    蘇漠還未走進,亭中之人便把食指豎在唇前讓他噤聲。

    這站在亭中的自然是蠻頡上神。

    他剛陪著憶兒在天池旁站了許久,憶兒雖在天界呆了許多年,身形畢竟還只是一個孩童,瘦弱的很,力氣也沒多大,雨還沒停的時候就已經站不大動了,半靠著蠻頡上神,雖然犯困卻拚命的盯著來天池的路徑,眼皮拚命打架的模樣很是可愛,蠻頡一個忍不住就伸手把她抱了起來,憶兒正巧也覺得累,就沒有反抗,還下意識的摟住了蠻頡上神的脖子,就快合上的眼睛依舊瞧著注意著蘇漠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見憶兒如此執著,蠻頡上神也不出聲勸說什麼,只看著她在快要入眠時驚醒,再慢慢合上眼睛,反覆好些次,終於磕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瞧著此時的陽光的有些刺眼,蠻頡上神才踱步走到這天池後的涼亭內,讓憶兒能沐著暖陽,又不會被陽光刺到眼睛。

    憶兒才睡著沒多久,好不容易看她睡著的蠻頡上神自然不會容許旁人吵醒他,就算是帶她回來的漠神也不行。蠻頡上神輕輕擬了咒訣,召出了自己的式神,讓它抱著憶兒,自己則輕手輕腳的朝著蘇漠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憶兒才睡著,有什麼話我們去那邊說。」

    蠻頡上神並沒有蘇漠反駁的時間,這句話說完就邁著步子朝著蘇漠來時的方向走去,蘇漠雖然在意憶兒,可遠遠看著她那的確像是睡熟的臉蛋,也就暗暗捏著拳也跟在蠻頡上神身後。

    天池的一切景色都在慢慢變暗,模擬著凡界入夜時的場景,不過在這天界裡並無真正的黑夜,在過些時辰這裡便會跳過夜晚,直接迎來朝陽。話雖是這麼說,此時的天卻已經非常的暗了,按照往常已經會慢慢變亮,可此時卻絲毫看不到一點這樣的痕跡,像是準備進入黑夜……

    「不知蠻頡上神有什麼話想和我說?」見蠻頡上神遲遲沒有開口,蘇漠因擔心著不遠處的憶兒,忍不住先出了聲。

    雖然蘇漠在天界的地位比蠻頡上神高了那麼一階,可對方畢竟年長自己太多,也算是他師尊的故交,蘇漠也就勉為其難尊稱他為「上神」。

    「我?」聽著蘇漠的話蠻頡上神笑了起來,反問道:「難道不是漠神需要解釋一下為什麼會把那個丫頭丟在天池,讓她吹風又淋雨的,要不是我剛巧經過,她怕是早就暈過去了吧?比起質問我,漠神是不是該先道聲謝呢?」

    這些帶著嘲諷的話語讓蘇漠覺得異常氣憤,若是可以,蘇漠此生都不想在見到蠻頡上神,更不用說是低頭想他道謝了,可就眼前的場景來看,他卻又無法開口反駁的蠻頡上神什麼,畢竟對方說的並不錯,不管是什麼緣由,把憶兒丟在這的人的確是他,對方也把季憶照顧的非常細緻……

    「謝過蠻頡上神。」

    蘇漠死死捏緊自己的雙拳,閉上了眼睛對蠻頡說了這一句,對方卻當做沒聽到一樣,臉上帶著笑意,眺望著天池的池面,像是通過這面映射凡界的鏡子,看的了什麼好玩的事物一樣。

    「蘇漠,謝蠻頡上神照顧憶兒。」雖明知道對方是故意如此,蘇漠還是咬牙對他又說了一回。

    「漠神何必這麼客氣,我們也算是上古之交,認識了好幾萬年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呢。」這一聲,蠻頡上神總算是「聽」到了,他轉過了身子看著蘇漠,臉上那虛假的笑意莫名讓人覺得噁心。

    「蠻頡上神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帶憶兒回去了。」蘇漠並不想和蠻頡多說寫什麼,見對方因為自己的致謝滿足了,也就準備離開了,不想再讓他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

    「僅有一魂三魄,人格都不完全,你就妄想她能修成仙?」待蘇漠稍稍走遠了,背對著他的蠻頡上神突然開

    了口,他這句話說得很響,像是怕蘇漠聽不見一樣,「她們的容貌和性格智慧都相差太多了,你以為你把她當做季憶來養,她就能變成第二個季憶了麼?」

    「這才是蠻頡上神真正想說的話吧?」蘇漠停下了腳步,冷笑了一聲。

    「我只是好意提醒,怕你深陷泥潭之中無法掙脫出來,」蠻頡上神轉過了身,「她不是季憶,你也不是帝俊上神,蘇漠,那個季憶怕是回不來了。」

    「蠻頡上神看來是白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處理好,不管何種結果,都用不著外人來操心!」

    雖蘇漠的語氣聽起來讓人極不悅,蠻頡上神卻沒有因此發火,甚至還好心的給了他建議,「蘇漠,你找了三萬多年,才找到這一魂三魄,把她造出來之後那剩下的二魂四魄變回自己尋回來,讓她變回那個完美的季憶,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那剩下的魂四魄並不在這天界鬼界和凡界呢?魂魄飛散之後,大多都是往生前最留念的地方去了,你覺得,對於季憶來說……」

    「住口!」聽到這裡,蘇漠終於忍不住回頭制止蠻頡上神繼續說下去,他的表情憤怒眼睛微紅,像是蠻頡上神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語,開口警告道:「蠻頡你聽著,她叫做憶兒,不是你口中的季憶!」

    「對,」雖然蘇漠的聲音十分嚇人,蠻頡上神卻依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若是季憶,她不可能願意留在你的身邊,更不能會喜歡上你的,可你身邊的憶兒可就不一樣了,不能讓季憶愛上你,也不能束縛住她,可是憶兒就不一樣了……」

    「蠻……頡……」

    「蘇漠,你來了……」

    眼看蘇漠的眼睛逐漸全轉紅,因為氣憤未能控制住自己週身的氣場,週身包裹著森森的陰風就要爆發,一個朦朧弱小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他的表情也一下變得柔和了下來。

    「憶兒。」蘇漠轉過了頭,看著揉著惺忪睡眼憶兒,輕輕朝著她招了招手。

    「我等了蘇漠好久,等了好久都不見到你來……」憶兒一下撲了上前,伸手摟住了蘇漠的腰,因為還打著哈欠吐字也模糊不清的。

    「抱歉,把憶兒一個人丟在這這麼久,以後不會了。」蘇漠一把抱住了憶兒,輕輕拍著她的背,原本焦躁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憶兒覺得好睏,我們回家好不好,我想睡一會。」

    「好,我們回家……」

    從憶兒出現後,蘇漠就並未再看蠻頡上神一眼,倒是趴在他的肩頭的憶兒在經過蠻頡上神身邊的時候,輕輕對他揮了揮小手,瞧著她略帶抱歉的小眼神,蠻頡也就笑著揮了揮手回應她,像是為了告訴他自己並未因蘇漠說的話生氣,還對她做了個鬼臉。

    因為蘇漠是背對著他們的,並未看到這一切。

    「那丫頭聽到了多少?」待他們離開天池之後,蠻頡收起了方纔的笑容,冷顏問著站到他身側的式神。

    「中途就醒了。」

    「足夠了,偶然聽到一個名字,以後就會一直聽到的」蠻頡笑了起來,「你去跟在她的身邊,別被蘇漠發現了。」

    「是,主人。」

    自從上次見過憶兒之後,蠻頡上神對她很感興趣,今天又發現了她就是那個幾萬年前消失的季憶,不由開始好奇是蘇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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