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天青 文 / 幽泉川
上官飛燕死了。,最新章節訪問:。
當花滿樓聞到血腥味趕過去的時候,她的咽喉就已經被割斷了,從脖子裡流出來的血還沒有凝固。她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恐懼,跟大金鵬王臨死時的表情極其相似,顯然她也是跟前者一樣,怎麼都沒想到殺她的人竟真的能下得了這個毒手!
她到死都不願意相信。
陸小鳳突然覺得,有一點他從一開始就猜錯了——那個男人不是她的情人,他只是一個無情的人。
「看來他並沒有相信你的話。」花滿樓「看」著那具前幾刻還鮮活的軀體,不由得黯然道。
「我本想讓那個男人主動來找我,也順便救她一命。」陸小鳳歎了口氣,道:「沒想到那個人居然謹慎到這個地步。」
「又或者,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上官飛燕活著。」葉雲舒皺著眉,覺得心裡特別堵。她雖然知道這件事會發生也因為各種原因沒去阻止,但是對這種利用女人的卑鄙無恥程度更甚上官飛燕的男人,卻也是更加痛恨的。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的一清二楚,卻偏偏一個字都不敢說不能說,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不論各人心思如何,殺死上官飛燕的人都已就此消失於黑暗之中,似乎連最後一條線索也斷了。
陸小鳳低頭心念急轉,忽然猛地一抬頭,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精光,問道:「老闆他們呢?」
聞言,花滿樓臉色一變。
老闆當然已經不見了,連同著跟他在一起的老闆娘和上官雪兒消失於地窖之中。
「從這兒的痕跡來看,他們並沒有多少還手的機會。」陸小鳳查看了一番四周道。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抓走他們,看來那個人的武功絕不在你之下。」花滿樓歎了口氣,似乎並沒有多麼著急:「所以說,他這次做了一件蠢事。」
「每個人都難免會蠢上一回的,這並不奇怪。」陸小鳳一臉古怪地笑了笑,道:「也多虧得他蠢了這一次,我才能弄清楚他到底是誰。」
「不論是誰,既然做錯了事,就總是該付出代價的。」
數日後,山西太原。
一處僻靜的山巔,陸小鳳正坐在一張簡陋的石凳上,就著酒罈喝著酒。而在他對面的石桌之上,還擺著另一壇未開封過的好酒——為了這兩罈好酒,他還特意去老朋友霍休那裡蹭了一頓飯,好說歹說才挖來了他的珍藏。
顯然,他是在等一個人,一個能幫他解開一切謎題的人。
沒過多久,這個人就來了。
來人相貌英俊、氣質不凡,一身青衣更襯得他身材頎長、神采飛揚——正是天禽門掌門、珠光寶氣閣總管霍天青。
「陸小鳳,你這麼急急忙忙的找我來,該不會只是來請我喝酒的吧?」霍天青看著石桌上的酒罈,又瞧了瞧喝酒喝得正歡的陸小鳳,不由得挑了挑眉笑道。
「酒嘛~就是要跟別人一起喝才夠味!何況咱們又這麼久不見了,趁著這個機會找你聚聚,你總不會拒絕吧?」說著,陸小鳳放下酒罈,用眼神示意道:「更何況,還有這樣極品的美酒附贈,來一趟可絕對不虧。」
「不虧,自是不虧的。」霍天青爽朗一笑,走上前來拍開酒罈封泥,就聞一股清冽的酒香冒了出來,直入口鼻。見狀,他也不猶豫,直接便是一口下肚。
回味著口中甘美醇厚之味,霍天青不由大喜讚道:「果然好酒!」。
酒,自然是好酒;而好酒,偏偏總是喝得很快的。
晃了晃手中空蕩蕩地酒罈,陸小鳳苦笑一聲,道:「美好的時光,總是會過去得特別快。」
「對我來說,能跟朋友一起喝酒聊天、闖蕩江湖,便已是足夠快活。這樣的日子,便是給我做神仙也是不換的。」放下酒罈,他歎了口氣,眉間少見地添了幾分惆悵道:「所以我怎麼都不能明白,為什麼總是會有許多本就過得很好的人,願意為了一些身外之物,而放棄這樣自在的日子,去汲汲營營一些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呢?」
霍天青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陸小鳳,突然道:「你不是來請我喝酒的。」
「我確實是來請你喝酒的,只是現在,酒已經喝完了。」陸小鳳的神色肅然起來,道:「所以,我要問你另外一件事。」
「你就是青衣樓的總鏢把子,是也不是?」
話音落下,這偶有飛鳥停駐的山巔,瞬間靜寂如墳。
他們兩個的酒量都很不錯,區區一罈酒下肚並不能擾亂他們的神智。只是此時,他們的臉上卻怪異地完全沒有一點酒意,連一絲都沒有,卻還帶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霍天青的神色很是怪異,既不像是陰謀被戳穿後的驚慌,也不像是被朋友冤枉後的憤怒。
帶著這樣的表情,他靜靜凝視著陸小鳳。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口道:「你既然已經開口說我是青衣樓的總鏢把子,想必已經找到足夠的證據證明了。」
聞言,陸小鳳心下一陣歎息,道:「你可知,其實蕭秋雨並沒有死。」
「你說什麼!他沒有死!」聽到這話,霍天青臉色一變,訝然驚道。
「不錯,為了迷惑幕後之人,我故意做出了蕭秋雨已經不治身亡的假象,暗中卻將他轉移至安全之處。待他能夠活動,他便可用筆寫下所有他想告訴我的事。」
「所以你早就已經知道上官丹鳳和上官飛燕本是一人,也早就知道這一切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
「偏偏這個本該天衣無縫的計劃,對我性格弱點的掌控簡直就是妙到毫巔,斷斷不可能是上官飛燕一個人想出來的。」默認了霍天青的疑問,陸小鳳轉身看著遠方一片蒼翠的綠意,輕歎道:「而偏偏,我也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徹底排除了閻鐵珊和獨孤一鶴的嫌疑。所以,你覺得剩下來跟這件事情有關的人,又還能剩幾個呢?」
「與此事相關又有能力布下此局之人,便只剩下霍休…和我」霍天青神色不變,淡淡道。
「剩下的懷疑對像本就已不多,而你偏偏還做了一件蠢事。」似已不忍再繼續說下去,陸小鳳走到山崖邊,望著天際飄忽的雲沉吟許久,終於出口道:「你不該殺了上官飛燕,更不該綁走老闆、老闆娘和上官雪兒。」
沉浸在悲哀而遺憾的情緒之中,陸小鳳似乎並未注意到身後的霍天青在聽到上官飛燕的死訊時,那瞬間蒼白如紙的臉色,和眼中難以抑制的驚詫和悲痛。
好一陣子過去,霍天青才強忍住心中的悲傷,極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以一種異樣的平靜無波的語調問道:「上官飛燕她…死了?」
聞言,陸小鳳再歎一聲,道:「你不必擔心,也不必再試探,上官飛燕確實已經死了,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她的軀體雖尚溫熱,卻已沒了呼吸,而老闆他們也不見了——他們是在幾乎毫無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被帶走的。」
言罷,陸小鳳突然轉過身來,對著臉色依然蒼白、卻已恢復了平靜的霍天青冷聲道:「以你的武功,自然能在片刻間制住朱停他們三人。」
「光是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霍天青看著陸小鳳漠然道。
「你是閻鐵珊最親信的人,很可能早就知道金鵬王朝的秘密。你能從這件事中得到極大的好處——閻鐵珊沒有子嗣,金鵬王朝的人都已被李代桃僵,他一死,珠光寶氣閣就是你的了。若不是出了阿臨和古公子他們幾人的變數,說不定連獨孤一鶴和霍休的那一份財寶也會落到你的手上。更何況,以你的身份和武功,若非另有企圖,又怎麼肯做閻鐵珊那種人的總管?」
聲聲句句質問皆合情合理毫無破綻,而最後這點,更是連霍天青自己都無法否認。
「所以,其實你早就已經在懷疑我了,甚至早已確定了我就是幕後之人?」
「不,一開始我也只是有些懷疑你,至少在那個時候之前,我都還不能確定!」
聞言,霍天青眼神一凝,不由開口問道:「你所謂的那個時候,是哪個時候?」
面對這個疑問,陸小鳳卻並未正面回答,只是沒頭沒腦地道:「葉秀珠本是個很賢良的女孩子,她還沒學會怎麼掩飾自己的心思。」
然而,霍天青卻已經明白了。
「所以當初在珠光寶氣閣,閻鐵珊和獨孤一鶴與你談話之時,你故意試探她了?」
「我只是覺得她當時的樣子有些奇怪。」陸小鳳心下惋惜,歎息道:「後來想想,你霍天青不但年輕有為、武功高強,而且還身份不凡、相貌英俊,若說有女孩子肯為了你這樣的男人付出一切,我是一點兒都不會覺得奇怪的。」
「陸小鳳啊陸小鳳,我看你不根本就不該叫陸小鳳,你壓根兒就是一隻老狐狸!」話說到這個地步,霍天青終於苦笑一聲,長長地歎了口氣道。
陸小鳳也歎息著,苦笑道:「但我卻很佩服你,你實在是個思慮周密、頭腦冷靜的人,這局謀劃的也不得不說是極妙的。若不是半途殺出了阿臨他們幾個程咬金,原本我的每一步都已在你的計算之中,八成還真能讓你得逞。」
「可我卻還是失敗了。」霍天青的面色逐漸冷了下去,忽然仰天長歎道:「這世上既已有了我霍天青,就不該再有你陸小鳳!」
「你……」
「所以我們兩人之間,總有一個非死不可,卻不知是你死?還是我死?」霍天青霍然站了起來,聲色俱厲道。
「也該如此。」定定看著眼前之人,陸小鳳無奈一歎,道:「你既已做錯了事,便該付出代價。」
冷笑一聲,霍天青忽然拂了拂衣袖,轉瞬之間便已走出丈許。
陸小鳳並沒有追上去,因為他知道像霍天青這樣的人,是絕對不屑於做一個狼狽逃竄的膽小鼠輩的。
果然,幾乎就在霍天青身影消失在山巔的同一刻,陸小鳳就聽到了他冷淡的聲音遠遠傳入耳中。
「今日黃昏時,我在青風觀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