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琴魔 文 / 幽泉川

    經過孫思邈三天三夜幾乎不眠不休的救治，高絳婷的雙手總算是保了下來，而一直堅持全程照顧的李夏也終於支撐不住，倒下了。

    李夏在床上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了過來。使勁搖了搖有些發暈的頭，她不顧身邊照顧自己的少女的阻止，奔出了房門。

    向四週一番張望，她才發現，自己方纔所在的正是水月宮中原本康雪燭居所旁的一間屋子末世之傳奇登陸器全文閱讀。而高絳婷則是因為傷重不宜移動而一直呆在康雪燭房中。

    「婷姐！」李夏一進門就往床上看去，見高絳婷已經睜開了眼，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可喚了她兩聲，床上的人卻如同木偶一般沒有任何反應，雙眼之中沒有一絲神采。

    「咳咳！」正當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咳嗽時，李夏回頭一看，就見孫思邈正站在門邊，向她招了招手。

    見狀，李夏忙走出房間，跟著孫思邈走出了一段距離，方才停了下來。

    「小姑娘，你的體力透支過甚，身子還很虛弱，怎麼不好好休息休息！」孫思邈眼中泛著擔憂，略有些不贊同道。

    「我沒事的！」李夏搖了搖頭，眼中露出十足的忐忑來，「請問，婷姐的手…」

    兩日來都在為醫治高絳婷的雙手而奔波，幾乎沒怎麼好好休息的老者疲憊地搖了搖頭，歎道：「高姑娘雙手的筋脈肌肉全為利刃細細割下，想要完全恢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怎麼可能？！」李夏滿臉難以置信，想到遊戲裡，高絳婷的雙手後來的確是恢復了的，立即道：「難道一點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這…」猶豫片刻，孫思邈回道：「老夫拼盡全力，或可讓高姑娘的筋肉長回，但她的雙手畢竟受到過那樣的傷害，即便長好了手，恐怕也很難再彈出昔日的絕世琴音了。」

    「不論如何，總要試試！」少女語聲堅決，眼中滿是哀求，道：「孫先生，請您一定要盡力治好婷姐的手，她真的不能失去這雙手的！」

    「這是當然，高姑娘畢竟是在我萬花谷出的事，她的事老夫責無旁貸！」捋了捋鬍須，孫思邈面露憂色，道：「只是現在，高姑娘手上的傷還不是最緊要的，老夫最擔心的，是她的心上的傷啊！」

    「多謝先生了！」向孫思邈行了禮，李夏望向房內，神情堅毅道：「我相信婷姐，她一定可以振作起來的！」說著，少女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問道：「請問，廚房在什麼地方？」

    「這…水月宮西南角就有一間，你…」

    「婷姐昏迷了這麼久，也該餓了，我去給他煮點粥填填肚子。」少女揚起一個溫和的笑容，道：「先生您為了救治婷姐，也很久沒合眼了吧！您還是快些去休息吧，我略微也懂一些藥理，婷姐我會好好照顧的！」說完，也不等孫思邈再說些什麼，她就往西南方跑去。

    「唉！有這麼個小姑娘陪在高姑娘身邊，也算是她不幸之中的幸運了！」孫思邈歎息一聲，向著剛剛來到身後的英俊男子道：「元兒啊，多照顧這兩位姑娘一些，終究是我萬花虧欠她們的。」

    「是，弟子明白。」

    半個時辰後，李夏端著一大碗粥和一個小碗走進了高絳婷房中。

    把粥擱在床邊小几上，李夏把高絳婷扶起來，用枕頭墊好身子。這才一邊把粥舀進小碗，一邊道：「你昏迷了好幾天都沒有進過食，身子虛得很。所謂虛不受補，所以我也沒做什麼大補之物。這粥我熬了半個時辰，最是好消化了。」

    舀了一小勺粥放在嘴前吹了吹，湊到高絳婷嘴邊，道：「來，小心燙！」

    然而，自始至終，女子的眸光就沒有動過哪怕一下，只是定定地望著前方虛空，目無焦距，彷彿木偶一般任由李夏動作，卻不肯給出絲毫回應。

    眼見這個曾經那麼溫柔地對自己說話的女子如今活死人一般生無可戀的模樣，李夏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失聲低叫道：「婷姐，算我求你了，多少吃一點啊！」

    少女的聲音沙啞，帶著濃濃的鼻音，眼中淚水盈眶，卻死死逼著自己不讓它流出來戰神。高絳婷緩緩轉過臉，看著眼前這張蒼白到幾乎沒什麼血色的削瘦面龐，黯淡毫無光彩的眸子隱隱動了一動。

    見狀，李夏放下手中碗勺，雙手扶在高絳婷的肩膀之上，直視著她的雙眼，道：「婷姐，不論你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所以，不要這個樣子了好不好？你這樣真的讓我好難受！好難受…」說到後來，始終被強壓在眼眶裡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決堤而出，少女頓時泣不成聲。

    「就算是為了我，為了公孫大娘，為了憶盈樓的姐姐們…為了誰都好！我求求你了，多少吃點東西吧！你在這樣真的會垮掉的！」李夏激動地捏著高絳婷的肩膀，淚眼朦朧地請求著。

    聞言，高絳婷緩緩垂下眼瞼，抿唇不語。良久，知道李夏都快絕望了的時候，她終於輕輕叫了一聲：「夏妹！」

    「婷姐，我在！」聽到這輕得幾不可聞的聲音，李夏猛地抬起頭來，眼中泛出驚喜之色。

    哪知，就在少女話音落地的那一刻，半倚在床上形容憔悴的女子忽然仰起頭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在那雙原本溫柔清澈的眼中，溢滿了痛苦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滴答落下。

    小心翼翼地避過包紮過的手，李夏緊緊抱住高絳婷，溫柔地輕拍著她的背，低喃道：「不怕，不怕，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看著在自己懷中低聲抽泣，連哭都哭不出聲的女子，李夏的眼中滿是一片陰霾。

    「康雪燭，我要你不得好死！」

    三個月後，萬花谷，仙跡巖。

    自高絳婷肯喝下那碗粥的那日起，她們就搬離了水月宮，住到了仙跡巖附近的一處小屋。李夏婉拒了東方宇軒派來的幾名弟子，只留下了孫思邈大弟子裴元的侄女、名叫谷之嵐的少女幫些小忙。

    月餘前，高絳婷的雙手在孫思邈的精心救治下逐漸恢復。期間，眾人在康雪燭居所附近發現了許多年輕女子的屍骨，在加上他臨走之前留下的女子雕像和手書，這才知道，他為了替亡妻雕琢一舉世無雙之遺像，竟不惜解離天下美貌女子以提高技藝，犯下滔天大罪！

    自此之後，康雪燭被江湖通緝，五毒教教主曲雲發下五毒掌門令諭，要活捉康雪燭，令他遭受萬毒殘身之痛。

    只是，這一切都已經跟高絳婷沒什麼關係了，她彷彿忘記了世間有這麼個人一般，把整個心思都放在了雙手的治療和復健之上。李夏也一直陪在她身邊支持她，事事親力親為地細心照顧，時不時詢問孫思邈一些注意事項，換著法兒給她做好吃的逗她開心。

    這一日，天氣很是晴朗，李夏運起輕功，吃力地趕往仙跡巖的一處山崖上，想要叫高絳婷吃午飯。

    遠遠的，她就聽到了一陣略微有點斷續的錚然琴聲。待到達崖頂，看到崖邊正吃力地彈奏著箜篌的身影，她猶豫片刻，便不再靠近了。

    高絳婷的雙手雖然已經大致恢復，但想要恢復昔日箜篌妙音，仍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但她經過數十日來的苦練，其恢復程度竟讓孫思邈也不得不直呼奇跡。只是，經此遭遇後，她的琴聲似乎發生了異變，其中隱隱多了殺伐之氣，令聞者心驚魂動，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會被琴音震飛，連李夏也不敢在她練琴的時候隨便接近了。至於無骨秀手，自她初步恢復之後便套上了指套，並以袖掩之，恐怕無人再有機緣得見了。

    「琴魔…誕生了。」看著崖邊挺直著脊背，平白多了些蕭瑟淒冷的背影，李夏喃喃自語，眼中閃過沉痛而愧疚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高姐姐好慘啊！高姐姐我對不起你~嗚嗚嗚~~~

    艾瑪話說妹紙黑化了腫麼破？其實妹紙還是個好孩子的！真的是好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