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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0章 親手療傷 驟然暴怒 文 / 陳池

    劍鋒回轉,竟一瞬間轉向了翼東牢。不管御劍之人是誰,不管手中是否有那一柄上古名劍,能有膽量挑戰這頭大妖,顯然已經下了非常之大的決心。

    「只憑燃魂借力一類的左道路數,也敢對我出手?」翼東牢滿眼不屑地舉起了手中的三岔鋼叉,氣勢強硬。

    「樓汜!」楊玄囂卻側挪一步,正擋在了翼東牢身前。

    「可以了?」那淡然地聲音再度傳來,隨聲而至的是那一位身著淺綠長裙的南宮世家二小姐。此一時,她已經徹底改變了那一幅極度缺乏存在感的謙卑姿態。她抬起了頭,儘管只是這樣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已足可讓她與之前判若兩人。原來她也一樣擁有如世俗中北地女子的高挑身材,比她的姐姐似乎還要高出三分。她一樣擁有俏麗姣好的面容,細節之處比她的小妹還要精巧無暇。此時淡然開口,雖不帶任何情感,卻能讓人不禁暗歎那一抹長久深藏的驚艷。

    「可以停下了。」楊玄囂點了點頭,招手示意她來到身邊。

    此一時,不僅是梁寶妝,就連翼東牢和妖僧娑什都倍感的詫異。尤其是後者,因為此時形式突變,不得不強行壓下胸中的怒火,並迅速調和臉色,避免與翼東牢再有爭執。

    「傷口似有劍氣遺留,恐怕會影響元神。」楊玄囂蹙眉一瞥,反手取出了一支小玉瓶,遞過去道:「這是玉露靈香膏,外敷即可。」

    南宮樓汜一出現便斬殺三人,可謂技驚全場。眾人更多關注的是她身上如煥然新生的驚艷氣質。卻少有人留意到她腿上和背後那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像是深思熟慮之後,她只輕輕搖頭道:「不必。」

    「不想,還是不敢?」楊玄囂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滿眼都是玩味的神色。

    南宮樓汜聞言一怔,隨即抬手挽起身後青絲。挪步轉身,將後背完全留給了楊玄囂。若臨敵時,這無疑是大忌中的大忌。南宮樓汜再次以實際行動表面了自己的立場與決心。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讓她如此堅定地尋求與楊玄囂的合作,但像這樣以性命相交的誠意,恐怕普天之下也極少有人能夠做到。

    楊玄囂呵呵一笑,拔開瓶塞,緩緩將一些乳白色的粘稠液體抖落掌心。隨後,十餘條紅絲探出頭去,輕緩地撥開了被鮮血沾粘在南宮樓汜背上的衣物。那一道長達一尺的劍傷,在她雪白無暇的後背上,就像是一塊美玉上的裂痕,讓人無比惋惜。楊玄囂像是在醞釀陰謀一般刻意停頓了片刻,卻又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將手掌撫在了那一條傷痕之上,同時驅使數條紅絲如針灸一般,刺入那傷痕周邊的完好皮肉。這之後,他又莫名其妙地停頓了片刻,像是下錯了銀針的庸醫,偷偷抽出了幾條紅絲,選擇了其它的位置重新刺入。

    就在這一連串無比惹人生疑的舉動之中,南宮樓汜竟能一動不動,一聲不吭。連楊玄囂也不得不歎服這女子的堅韌心性,終於打消了繼續試探的想法,開始屈指以一些特殊的推拿手法,順著那傷痕的走勢,緩緩將藥物塗抹均勻。末了,還不忘以紅絲為針,將她背後破損的衣裙簡單地勾連縫合起來。

    「盟約即成。」楊玄囂輕輕搓了搓手,讓掌心殘留的藥膏和沾染的血液隨之淡去。

    南宮樓汜放下那如瀑的青絲,轉面過來,清淡地說了一聲:「謝謝。」

    「腿上傷口較淺,我便不代勞了。」楊玄囂微笑著點了點頭,將藥瓶遞了過去。

    「好。」南宮樓汜緩緩伸出手,輕盈卻明顯地點了點頭,顯得十分乖巧,又半點不失儀態。

    「咱們盡快尋找出路吧,最危險的難關都已度過,想必之後的阻力將會大大減少。」楊玄囂轉眼眺望四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儼然成了剩下這一群人中的主導者。就連妖僧娑什都不得不暫時與他保持步調一致。

    既然是要在這一副巨的大版圖上尋找繼續前進的出路,東北角落裡那一座名為雲河的小小縣城自然就成了眾人最關注的位置。而一如楊玄囂所料,帝陵的最主要防禦措施就是龍淵和拘魂噬氣幡這兩大連環死局!眾人既然已經破局,更進一步顯然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翼東牢只以非常細微的靈力稍稍試探,便觸啟動了機關。地面平緩打開,現出一條沒有階梯,卻光亮照人的通道。

    這無疑是活人道。

    眾人無多猶豫紛紛進入了這條筆直向下的通道。飛行了大約數百張之後,一陣斷斷續續的哭聲開始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隨著持續下行,那聲音開始變得越發明顯,其中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淒涼,叫人聽來總覺心胸壓抑。

    「是陸無雙!」楊玄囂自然是第一個驚覺其中不妥的人,示意梁寶妝加快了御劍的速度,臉上難以掩飾的顯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千萬不能有事!」梁寶妝下意識地咬住了嘴唇,將靈力盡可能的加持到飛劍內,片刻也不願耽擱。

    又過了許久,至少在他二人的意識中那是一段格外漫長難熬的時間。終於到達了那哭泣傳來的地方,那是在眾人下行的垂直通道上橫向挖鑿而出的另一條通道。周圍裝飾雖然華美典,卻絕無法掩蓋那淒厲怨毒的哭聲。通道的盡頭是一扇外觀精美的石門,那哭聲在此更是到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楊玄囂絲毫沒有猶豫,一把推開了那扇石門。

    這一間奢華至極的房屋內,充斥著明顯的血腥味。而在屋子的一側,更是四處濺射有大量的血跡,有的血液似乎還尚未乾涸。這顯然是一個無比危險的信號,楊玄囂竭盡全力也無法不往那最壞的方向去設想,這讓他的情緒瞬間失控。竟在一瞬之間驟然暴怒起來,朝

    所在牆角不斷哭泣的女子咆哮道:「宋若薇在哪!她在哪?」

    陸無雙自以為身陷絕境,沒想到竟然能再見到楊玄囂,本已湧起一股子希望,卻被他無端的咆哮徹底抹滅。這恐怕是她長久以來在此苦苦支撐所唯一能期盼的希望!除了楊玄囂,她便是絞盡腦汁也再想不出誰能就她脫離這恐怖的地方。只可惜,就在這一刻,她的一切希望都化作了絕望。忽然,她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隨後侵襲全身。那寒意帶來了一股強大的力量,讓她急促的心跳緩緩平息,讓她混亂的思緒歸於冷靜。恐懼一掃而空,軟弱也不復存在。她很清楚,那是絕望的力量!她猛地站起身來,一雙早已佈滿血絲的殷虹色眼眸,寸步不讓地緊緊直視著楊玄囂。那拋開了痛苦與怨憤的眼神,在這一刻,竟勝過了一切吶喊!

    「你幹什麼?」梁寶妝見狀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了楊玄囂身前。又用盡量柔和的語氣,試圖緩和著尷尬的局面:「無雙師姐,我時梁寶妝……你我雖然素未謀面,但我也曾多次聽秦三提到過你。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帶你和若微離開這裡。楊師兄是因為太過擔心若微,所以沒能控制好情緒。你千萬不要誤會。不論如何還請你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們。」

    陸無雙眼角微微下沉,驀地將緊捂在嘴邊的手掌抽離開去。沒有了嘴唇與舌頭,她鼻翼之下,只剩一個觸目驚心的血紅窟窿。像是碎石掉進枯井一般,一陣詭異的「咯咯」聲,從喉嚨中爬出。是笑?是哭!已無從分辨。

    一瞬之間,眾人無不震驚!

    楊玄囂更是強自壓下翻江倒海一般的心緒,低聲致歉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對你發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向你保證,不論是誰對你下了這樣的毒手,我都要他拿命來抵!就算是秦三,也不例外!」

    「呵……呵呵……」又是那詭異的笑聲斷斷續續發出,陸無雙輕輕抬起一個指頭,朝石門之外指了指,然後指頭忽然向下一指。然後又抬起手,死死摀住了嘴巴。

    「寶妝,樓汜,你們兩務必保護好她!」楊玄囂深深吸了一口氣,轉向身後的兩名女子。他的語氣雖然還算平和,但一股子如實質般的殺氣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地散發了出來。

    梁寶妝重重點了點頭,緩緩走到陸無雙身邊,低聲說著一些安慰的言語。

    南宮樓汜仍然輕盈而明顯地點了點頭,輕輕說了一個「好」字。

    楊玄囂深深看了南宮樓汜一眼,別有深意。

    下一瞬,他再也不去壓制心中的爆棚的怒火。身體如鬼魅般,毫無徵兆地一閃即逝。在場眾人中沒有任何一個能看清他的動作,惟有那漢白玉地板上留下的兩個深刻腳印,才能證明他曾幾何時的確是站在眾人的身旁。

    他直衝到了那筆直向下的通道前。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丁點的顧慮,就那麼縱身一躍,便直接跳入了其中。

    下方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當然不可能是笑面相迎的朋友,反之只會是以命相搏的死戰。或許那位姓玉名無疆的大秦皇后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新的圈套。或許會出現不止一名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許會與記憶中那名黑黑瘦瘦的熱血少年決一生死。又或許要對那雪中送炭的目盲女子食言反悔,進而攪亂她苦等千年的約定。這些無疑都是楊玄囂不願面對的情況。但就在此時此刻,他的心理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正在等待他的一切!

    哪怕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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