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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章 沒演完的六月飛雪 文 / 陳池

    「剛剛那台戲怎麼樣?」從豐州府數一數二的舒圓中走出一對男女,男子身高七尺俊朗挺拔一身貂裘錦衣是大啟帝國頂級富家子們最喜愛的行頭。從他的相貌和那一臉痞氣看,應該是一名豐州府一流世家的紈褲子弟。可看到他身邊伴遊的絕美女子後,人們無一例外地都會在高看他一大截,把他認定是一頭底蘊深厚的過江猛龍。世俗風氣如是,不論你有多少財富亦或是多大的權利終歸不能寫個牌子整日掛在胸前,而香車美人、寶馬神駒很自然就成了展示身份的最好像征。能讓這樣一位仙子青眼相加的人物,很自然也只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儘管那神色淡然女子只以素衣木釵簡單裝點,可那清麗絕倫的容顏一顰一笑皆是恍若天人。她越是這般超凡除塵,那熙熙攘攘的往來人群中,便越少有敢多看這對男女幾眼的人。畢竟摸不清那他們的底細和脾氣,萬一惹得那大紈褲不悅,到時候官官相護也好,官商勾結也罷,吃罪的終歸還是小魚小蝦小百姓。

    那絕美女子想了想,認真道:「怎麼說呢,我在書本上知道一些有關的東西,卻沒想到是這麼表演,戲子們的嗓子是不是都那樣?聽著怪怪的……」

    「看來你不是很喜歡。」那錦衣公子撇了撇嘴不再談這個話題:「走我帶你去那邊看看,豐州府的夜市小吃可是遠近聞名的。想當年我和大將軍從街頭吃到街尾,仔細數過一共三十六種不同的小吃!」

    「不吃了,剛剛看戲時才吃了不少點心。」那女子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被不遠處騷動的人群吸引了過去:「我們去那邊看看。」

    人群中又是一對氣度不凡的年輕,男子貴氣十足風度翩翩,女子貌美妖嬈、渾身珠光寶氣雍容有餘。二人相對而立,四手緊握。乍一看去,當是一對情到濃時、脈脈相對的恩愛情侶無疑。可二人身側分明又有五六名青衣小廝正在圍毆一名頭髮花白的中年漢子。怎麼看也不可能有絲毫風月之趣。

    那貴氣男子皺著眉頭滿臉不屑:「打!給我往死裡打!偷東西偷到周小姐身上來了!小雲,你沒下著吧,你放心,我定不會輕饒了這小賊!」

    女子面露驚慌,嗲聲嗲氣道:「還好有劍哥在……要不人家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這小賊真是可恨,想偷錢也就罷了,居然連劍哥你送我的玉珮都不放過!」

    「他奶奶的,誰這麼不開眼,在這裡鬧事?擾了本少爺興致,是嫌命太長了嗎?」這時穿了一襲貂裘錦衣的楊玄囂牽著神情有些恍惚的軒轅北芝緩緩走出了人群。眨眼間,週遭看熱鬧的視線立馬被他們,或者說被她吸引了過去。

    「在下梁寶劍,未請教閣下是?」那貴氣男子還算定力不俗,只是稍稍看了軒轅北芝幾眼後,就立刻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楊玄囂身上。而同是女子,身為豐州府數一數二的美人周雲卻顧不得研究眼前無端端冒出連梁寶劍都要忌憚三分的大金龜究竟何許人也。她更在乎的只是被那位素衣女子給搶去的風頭,此時一雙媚眼之中已儘是**裸的妒恨。

    二少爺自是一臉誰都不放在眼裡的痞氣,冷冷道:「一句話我不說兩遍。」

    梁寶劍又細細打量了一遍眼前的英俊男子,朝手下小廝使了個眼神讓那中年漢子離開後,才客客氣氣道:「梁某不才,豐州地面也算說得上話,閣下若是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千萬不要客氣。」

    「下去吧。」二少爺擺了擺手,根本不以為意,牽著軒轅北芝就朝不遠處的一間玉飾店舖而去。

    進到店內,老闆是一名富態男子,本就是精明人物,在一看方才店外的情形。自是拿出了十二分慇勤。客客氣氣地招呼二人坐下,上了香茶和精緻的點心。這才滿臉堆笑地問道:「二位貴客遠道而來,小店蓬蓽生輝。這位爺是想自己添置些玩物,還是要送些東西給這位天仙一般的小姐?」

    「把你這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二少爺擺了擺手,一臉無所謂。

    「得勒!您稍等片刻!」老闆很快轉入櫃檯,一番精挑細選後端了滿滿一個木盤的玉質飾品,樂滋滋地走了回來。

    「北芝,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知道這些俗物你多半看不上眼,不過你快要回去了,總是想送些東西給你。想來想去,玉飾終歸不像金銀那麼俗氣……」楊玄囂隨手挑了一塊白玉送到軒轅北芝眼前,見她正若有所思地怔怔發呆,不禁樂道:「你這丫頭又再胡思亂想什麼?有沒有聽我說話?」

    「啊?嗯,我在聽呢……」軒轅北芝好像忽然緩過神來,接過那白玉珮飾,倒是並不在意。自從跟著楊玄囂下了清涼山,她就變得越來越愛走神,時不時就怔怔發愣,楊玄囂只當那是她見了新鮮事物後的正常反應。其實這都是楊二少對她做了某些親密舉動或是說了曖昧言語後,少女心間生出的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作祟。這股說來就來而又完全無法控制的情緒,初時只是叫人心慌意亂手足無措,後來漸漸習慣了,激動之餘隱約多了些許甜蜜,再到後來她發現自己竟然喜歡上了那種被他牽手擁抱或是咬耳低語時湧上心頭的感覺。每每經歷,都忍不住去回味那時的情形,回味那種臉頰微熱,小鹿亂跳,腦中一片混沌,如醉意一般的美妙感覺。當然她不想讓他發現,很生硬地岔開了話題道:「跟你出來都一個多月了,你一直教我不要管閒事,今日怎麼會破例幫那挨打的大叔?」

    「這個我待會兒告訴你。」楊玄囂朝門外瞥了一眼,冷冷一笑道:「老闆,把你這鋪子和所有貨物盤下需要多少銀兩?」

    老闆聞言一愣,滿臉驚疑:「這位爺莫不是開玩笑?這小店可是祖產,小的砸鍋賣鐵也不能賣啊。」

    楊二少伸手從袖中掏出一大疊銀票,往桌上輕輕一放:「不妨直接告訴你,本少爺剛剛得罪了你們豐州府的第一美人,以周大姑娘的脾氣,只怕要不了半柱香就會挑唆梁寶劍回來找我,到時候我可不敢保證你這小店能不能留存下來。」

    那老闆只斜眼瞟了一眼那疊銀票,忍不住嚥了嚥口水,顫顫道:「這些錢買我這小店三間都不止,爺,你真別嚇小的!」

    楊玄囂不置可否,淡淡道:「臨城這時節正是粉鵑花盛開的好時候,最適合踏青賞花,拿這些錢,帶上一家老小過去玩玩。」

    那老闆稍稍猶豫了片刻,這才拿過銀票簡單道謝後就匆匆離去了。

    見那老闆走後,楊二少才輕笑道:「以前我和大將軍初到豐州府,那時候身無分,就想著去大戶人家討要點剩飯果腹。梁家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卻小氣得緊,尤其是那梁寶劍,不僅不給,還放狗咬我們!三尺長的大黑狗!有這麼高!牙齒有這麼粗!像頭小牛犢似的!」

    軒轅北芝聞言不禁莞爾:「我猜那黑狗被你和黃爺爺清燉了吧?」

    楊二少聞言一臉怪笑,樂道:「不會吧!我們吃是吃了,可怎麼連做法你都知道?」

    「這一路你給我說了不少你和黃爺爺的故事,總離不了喝烈酒吃狗肉的橋段,前一次是碳烤,上一次說紅燜,這一次自然是清燉了。」軒轅北芝輕輕一笑,竟然小小打趣了一番,顯然對二少爺和大將軍的故事很是喜歡。

    楊玄囂被逗樂,越發高興:「哈哈,是這個理兒!想不到你記得這麼清楚呢!有機會都讓你嘗一嘗。」

    「二位聊什麼聊的這麼開懷?介不介意梁某一起呢?」這時梁寶劍從門口緩緩走入,身後除了周雲,又多出了一名神色冷峻的負劍男子。

    軒轅北芝眉頭輕輕皺起,與楊玄囂對視了一眼,許久才十分認真地說道:「我可不吃狗肉!我很喜歡小狗,不管你說得怎麼美味,我也絕對不吃!」

    這丫頭無事時自然是一副空谷幽蘭遺世**的絕美氣質,可總會冷不丁冒出一些傻乎乎的孩子氣,總是讓二少爺忍俊不禁。楊玄囂強忍著笑出聲來的衝動,湊到她耳邊輕輕耳語了兩句:「待會兒你不要出聲,我重新給你唱一齣好戲。」

    等了半天,梁寶劍才發現自己被當成了空氣,以他的涵養倒不至於立刻發火,除了呼吸稍稍加重了一些,臉上表情還是一如既往。倒是他身後那負劍男子十分護主,狠狠警告道:「臭小子!我們家大少爺與你說話呢,你想擺譜也得分得清場合吧!」

    楊玄囂根本充耳不聞,隨手抓起一枚碧玉戒指,左右翻看了一陣,隨手扔在了地上,不屑道:「老闆也忒不地道,這種垃圾都拿來糊弄人,真是世風日下啊。」

    妖嬈女子周雲上前輕輕扯了扯梁寶劍的衣袖,憤憤道:「劍哥,這小子話中句句帶刺,剛剛把你當下人指示,現在又指桑罵槐說你是垃圾!難道你嚥得下這口氣?」

    梁寶劍深深吸了一口氣,示意周雲住口,緩緩上前一步,依舊客氣道:「閣下這般作態會否自視過高?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梁某人這三分薄面在豐州地界內還從未被人輕看過!我不過是想與閣下結交一番,不必這樣目中無人吧!」

    楊玄囂置若罔聞,又挑出一塊黃玉,隨手扔開,對軒轅北芝淡淡道:「這佩飾雕工是不錯,可惜材質是黃江糯種,檔次太差,遠遠配不上你。」

    見梁寶劍還是那副不溫不火的樣子,周雲臉上露出了一抹怒意,憤憤道:「你一再忍讓,人家就一再蹬鼻子上臉!現在說的明明白白,你連與他結交都不配!你怎麼還能忍得住?你如此窩囊,知不知道在背地裡有多少人戳著脊樑骨嘲笑咱們?跟了你這麼久,沒名沒分也就罷了,還要受這些窩囊氣!你梁寶劍是誰?是知府大人最心愛的嫡長子!我周雲是誰?是豐州府第一美人!官場上也好江湖中也罷,追求我的人可以塞滿東城三街十八巷!我要的是有權勢、有能力的男人,我可不想別人說我跟了一個窩囊廢!你要是沒那個本事,當初為什麼要騙我上床!當初是誰跟我說豐州府是姓梁的!說我可以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說我就算想要橫著走都沒有問題!這些都是誰說的!」

    「精彩!真是精彩!」楊玄囂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啪啪地鼓起掌來,滿臉玩味道:「我宋家的大好江山什麼時候有一州之地姓了梁?」

    「宋……」梁寶劍聞言,瞳孔驟然緊縮,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立刻躬下身子,語氣極其謙卑:「草民有眼無珠冒犯皇……公子……還望您大人大量,赦小人不知者不罪。」

    楊二少看自己奸計得逞,本著嚇死人不償命的原則,繼續冷冷道:「你回去告訴你那三州總督的大伯和你那知府老爹,我這就離開豐州,也就不去拜訪他們了。哦,對了!你順便讓你大伯準備好驍騎軍的虎符,前一段神武侯那邊一連上了十幾道密奏,如今也不用再多商議,還是盡快交割了吧。」

    「交割軍權!」梁寶劍聞言身子一顫,喉結重重聳動了一下,顫顫道:「可……可否請公子少待片刻?我即刻就去請大伯與父親!我梁家滿門忠烈,可不能因為這點滴誤會叫公子曲解了他們!」

    楊玄囂冷冷一笑,語氣中殺機森冷:「點滴誤會?就憑『豐州姓梁』這四個字,誅你九族也算便宜的了!」

    梁寶劍一聽這話,骨子裡已經驚懼到了極點,再顧不得禮節,刷地挺身而起,抬手便是一巴掌,狠狠將周雲抽翻在地,已然哭腔求饒道:「公子明鑒,那大不敬的言語都是這婊子所說,與我梁家沒有半點關係!家父早看出她腦後反骨一直不讓草民娶她進門,她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今日又拿公子說事想逼草民就範!實在是瘋言瘋語,其罪當誅!」

    楊玄囂瞥了一眼那妖嬈面龐上殷紅的指印和嘴角流出的鮮血,語氣稍稍緩和了一些:「你家曾祖梁國泰老將軍可是我大啟開國元勳!要說你梁家謀反我自然不信,誅九族什麼的也只是戲言罷了。我回去會幫著好好說道說道,也不至於讓你大伯和老爹挪

    窩。不過有一點,我需要你保證,那樣大不敬的話永遠永遠不要再讓別人聽到!」

    「草民不敢!萬萬不敢!」梁寶劍一聽這話,總算緩過一點人氣,側身對那負劍男子道:「把這賤人帶下去,明日送到衙門,依我大啟律問斬!」

    楊玄囂如剛才一般擺了擺手,不再理他們:「下去吧。」

    梁寶劍前腳離開,楊二少立刻拉上軒轅北芝的小手急急出了玉飾店舖。二人連走帶跑混入了人群之中後,軒轅北芝才輕聲開口,略略有些嗔怪道:「我就知道你又在吹牛,也就那梁寶劍傻乎乎的被你唬住了。只是那女子……是要被斬首嗎?」

    「你是怪我把人家的黑狗都吃了,還要把人往死裡整?」楊玄囂冷眼一笑,眉間竟然透出三分陰霾,驀地動了真怒:「三年前那場沒演完的六月飛雪,官家不唱,自然得有人來唱。再撞到本少爺手上,算那刁婦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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