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本少爺吐你一臉血 文 / 陳池
軒轅北芝最後還是決定留下,楊玄囂雖然萬分不捨,但確實不得不走。第二日清晨帶上太乾少坤,並未與軒轅北芝道別,便自乘鶴南去,離開了這片特別的林地。
「哎……動了心了?除了死人能有不心動的?可那又如何……天仙一般的人兒……我……這等修為,帶她在身邊,那便是懷璧其罪,惹麻煩本少爺是不怕,可害人害己終歸不地道不是?再說了,大將軍不也常說,咱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要走的路還很長,天打五雷轟也好過死在女人肚皮上!算啦,算啦,全當做了一場美夢,再也不去想了!再想……再想是孫子!」二少爺躺在白鶴背上正自惆悵,儘管離開的毫不拖沓,但仍然忍不住回想昨日種種,無數令他心神蕩漾的畫面接二連三地從腦中蹦出,怎麼也無法阻止,無奈之下,也只能盡量想一些理由來自我安慰。
隨後幾日二少爺幾乎都是處在這種時而心猿意馬神遊天外,時而自我矛盾天人交戰,時而又大義凌然自我開導的狀態下,簡直分裂了人格。好在一路無事,他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耗在這幾乎不可能有結果的矛盾之中。
以白羽靈鶴的速度,到達萬獸妖塚須得二十餘日。時間推移,晃眼已過了大半路程,下方的環境也在潛移默化之間完全變了模樣。待到一聲晴空驚雷炸響,二少爺才從那毫不自覺的嚴重相思病中驚醒過來,開始仔細觀察下方變得越來越惡劣的環境,鬆弛已久的神經終於稍稍緊繃起來。隨後幾天,越是往南深入,他越是發現想要找一處安全的休息之處開始變得困難無比。那種不見**的滾滾驚雷也越發頻繁起來。以至於剛開始還十分驚懼雷聲的靈鶴,幾日下來,也變得見怪不怪、從容淡定。空中如此,地面叢林中的詭異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在那些動輒上千歲的參天巨木之間,處處瀰漫著濃重的瘴氣,氣*熱時便會隨著水汽蒸騰而起,雖是色彩斑斕漂亮得緊,但其中致命的危險早已不言自明。
又過幾日,天色驟變。伴著驚雷,天空中終於有了遮天蔽日的烏黑雲朵。烏雲之下不透絲毫陽光,時時幽暗森冷,早已辨不清白晝後夜。林中樹木早都枯死,沒有丁點綠葉,那只有烏黑土石的貧瘠大地上更不可能有一根青草。其間還不時響起怪異而雄壯的妖獸咆哮之聲,居然可以與雷鳴爭鋒,叫人聽來毛骨悚然。楊玄囂這幾日倒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再有絲毫大意,終於沒再時時刻刻的想那處紫竹林內的絕美光景。畢竟,小命要是沒了,一切都將毫無意義。
俯身拍了拍坐下靈鶴,二少爺沉聲道:「這裡光線太暗,我不確定有沒有適合休息的地方。你稍微往下飛低一些,如果有危險,你再立刻飛起來!」
靈鶴飛行了一整天也十分疲憊,聽聞可以休息,自是高興,一個俯衝,便下降到了距離地面十丈左右的高度。
楊玄囂正俯下身子細細觀察,忽然身下一空,白羽靈鶴竟如斷線風箏一般直直墜落下去。二少爺也隨之重重摔在了地上,瞬間激起漫天細密的黑色灰塵。好在他擁有無限接近蓄靈境六階的強壯體魄,十丈高度倒也只摔得不痛不癢。急忙翻身跳起,朝白羽靈鶴跑去,這畢竟是他唯一的趕路手段,一旦失去,後果不堪設想。
「你這傢伙,累的話下次就先提示我一下,咱們可以少飛些時間,這麼落地摔壞了這麼辦?」事出突然,楊玄囂只覺得靈鶴是過於疲勞而虛脫了體力,只要休息休息就會好轉。所以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儲物手鐲內取出收納白鶴的玉球,結果卻只取出了一堆白色碎塊。心中一驚,他急忙拿出了那根許久未用的焦黑短棍,靈力灌注其中,木棍立時泛起熾烈的火光。藉著光線看清情形,楊玄囂頓時驚呆在了原地,心緒翻滾如巨浪,一時間冒出了無數個念頭。
那白羽靈鶴已然身死,更誇張的是,才不過眨眼功夫,它的身體已經開始潰爛,烏黑色的濃血從不同的瘡口緩緩流淌而出,一身白羽早被污了大半。
「難道是這林中瘴氣有劇毒?」楊玄囂驚疑之際,又掏出了一個白色玉球,召喚出那只原本屬於劉寬的白羽靈鶴。只要主人健在,它就不會聽從楊玄囂的命令,自然是逃不過充當試驗品的厄運。結果如出一轍,那靈鶴剛一出來,還沒蹦躂幾下便倒在地上,一命嗚呼而去,死狀也是一樣淒慘無比。
「並非早先遭人算計,那便真是這林中的毒瘴無疑了!」楊玄囂用一隻靈鶴的性命確定了一件事,心中也安定了不少:「既然我不怕這瘴氣,想必臭老頭所給的萬毒蠱的確貨真價實!這毒瘴傷不了我,反而還幫了大忙。劇毒之內我不用再擔心被凶獸襲擊,只要大方向不走錯,早晚也能進入萬獸妖塚!」
藉著火光,楊玄囂繼續往南趕路。走了大半日時間,體內靈力被大大消耗,不得不停下補充。在找到一顆異常粗壯的枯樹後,他三兩下爬上樹幹,這才收了那焦黑木棍,心中暗暗盤算起來:「我現在修為雖然提升不少,一次可以吸納百枚靈石,使用者焦黑木棍的時間也大大增加。但劉寬那傢伙只剩下不到五百靈石,根本架不住這麼消耗。真不知道他變賣所有家當買這一隻破爐子有什麼作用?」
那日離開金泉寨,二少爺便盤點了劉寬的儲物法寶,除了幾百靈石之外,便只剩下一隻靈鶴和一隻三寸方圓的袖珍銅爐。這意味著,為了換得這一隻銅爐,他幾乎花光了全部積蓄!楊玄囂起初自然也十分重視這銅爐,也沒少往裡面灌注靈力,變著法兒地研究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特別之處。隨即便將之打入了冷宮,不再去管。二這一次,卻讓他在陰差陽錯之間,試出了這爐子的異能!
因為他準備要在樹上休息半天,實在閒來無事,這才又把那小爐子捧在手中搗鼓起來。可沒過多久周圍便漸漸出現了一陣陣雜亂的響動,楊玄囂自然十分警覺,第一時間拿出了那焦黑木棍。藉著火光,卻見四周開始不斷出現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蛇蠍蟲豸。雖然這其中絕大多數二少爺都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但有一點他卻可以完全肯定——這些東西全都劇毒無比!二少爺雖然不怕中毒,但要是被這些毒物咬在身上
上,皮肉之痛也絕對不輕,他當機立斷催動那焦黑短棍,試圖以火光驅離這些討厭的傢伙。
「嗖……嗖……嗖……」
幾乎同時,只聽陣陣破空之聲驚起。楊玄囂身下的那粗壯枯樹上居然伸出無數的烏黑籐蔓。那每一根細籐都似一條小蛇,以奇快的速度分別撲向一隻聚集而來的毒物。不過眨眼功夫,周圍便又清靜了下來!那上百隻毒物,居然全都喪生在了烏籐之下,身體急速乾癟猥瑣,全身血肉精華很快便被吸了個精光!
二少爺這下慌了神,急忙跳下樹準備逃離。被毒物咬上一口尚且有得活,要是被這些烏籐纏住,豈不眨眼就要成了人干?可還沒跑出三步,他的手腳果不其然就已經被死死捆起,即便擁有蓄靈境六階的體魄,居然也無法掙脫束縛!
「人……人類……你別走……別走……我不會傷害你的!」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誰?是誰!」楊玄囂大驚之下,身體已經被那些烏籐擰成的粗壯手臂抬回了老樹身前。
那蒼老的聲音竟然是源自於那乾枯粗壯的樹幹:「我?我是……摸天樹……」
楊玄囂自然不信,想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可焦黑木棍早已掉在地上,沒了光芒。於是只得想辦法拖延時間,胡亂問道:「哪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張三李四我認識,姓摸的還是頭一次遇上。」
「額……我就在你眼前……我本就是一顆摸天樹……至於姓名倒是沒有。」那蒼老的聲音頓了頓,繼續道:「我不會傷害你,但是我想要你把那銅爐送給我。作為回報,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
「吹牛吧,你就!那爐子可是我家傳寶貝,怎麼可能送人!你也不用騙我,要是樹,怎麼會講話!」楊玄囂心中·將信將疑,因為他很清楚自己並沒有自保的能力,而對方似乎是發自真心想要商討,沒有一點要對他用強的跡象。
「我就在你面前,不是樹是什麼?」那蒼老的聲音吐字十分生澀,醞釀了半天,才又道:「我出生的時候,這裡還是一片綠色,我的族類與飛禽走獸都在這裡繁衍生息。那時候這裡還很是熱鬧,有小鳥、有溪流、有風雨、有陽光。直到大約千年之前,南邊不遠外忽然變了天色,濃重的烏雲從此遮住了天空。而在烏雲之下,草木全都枯死,溪流也乾涸,無邊的黑暗徹底籠罩了下來。早先的走獸飛禽死的死、逃的逃。我可憐的族類卻沒有辦法離開,除了我……再也沒有能夠活下來的。」
楊玄囂心中驚疑不定,卻也十分好奇。反正要拖延時間來尋求脫身的機會,此時只當是聽故事一般,追問道:「那你怎麼還沒死!」
那摸天樹也非常耐心,亦或是漫漫歲月下來終於找到一個能說話的對象,雖然說得比較吃力,但語氣中卻透露著明顯的興致:「在我八十歲那年,腳下生出一株毒花,花開時引得兩頭有些道行的妖獸前來爭強。他們鬥了三天三夜,毒血漸得我滿身都是,後來雙雙死在了我的腳邊,而那毒花到最後也凋謝在那裡。幾個月後,它們的屍體逐漸腐朽,大量劇毒慢慢滲入泥土,被我吸收進了身體。那時候我沒有死,卻是生不如死,枝椏綠葉片片掉落,皮膚也開始龜裂潰爛,再也無法生長。不過正是因為這樣,我也成了毒物,所以在黑雲降臨之後才沒有死去。」
楊玄囂似是抓到了某樣極為有用的信息,腦子迅速盤算,面上則只是隨口問道:「你也是毒物?你吃的也是毒物?」
摸天樹沉沉嗯了一聲,慢慢道:「不錯,自從黑雲遮天後,這裡沒了水源,土地更加沒了養分,我只有吞噬經過四周的毒蟲蛇蠍才能維持生命。這些小傢伙的血漿便是我的水源與肥料,而他們身體裡的細微靈力,苦苦積攢千年下來,也終於讓我慢慢生出了靈志,這才能開口說話。」
二少爺聞言,心中的底氣也更足了幾分,再問道:「照你這麼說,這林子裡就有沒有不是毒物的東西嗎?」
摸天樹想了想,慢慢道:「死物或許沒毒,但活著的一定都是毒物!」
二少爺聞言,立刻肆無忌憚起來。吹鬍子瞪眼,罵街一般狠狠嚷道:「你個老王八!我就數到三,你要是不鬆開這些烏籐,本少爺立刻咬破舌頭吐你一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