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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風起雲湧生死決(二十一) 文 / 染洛蕁

    蓉嬪見嶼箏竟仗著皇上的榮寵,對她出言不遜。自是嚥不下這口氣,勾起唇角,露出冷然一笑:「承擔不起?本嬪今日倒要瞧瞧,有何承擔不起!」

    說著,蓉嬪重重坐回椅中,面容沉於傘蔭之下:「良貴人以下犯上,罰你在此處跪上一個時辰,好好思過!」

    嶼箏盈盈而立,只淺笑著看向蓉嬪道:「臣妾自問並非有意冒犯娘娘,只是好心提醒娘娘。若這也算得上以下犯上,那臣妾無話可說……娘娘若要懲戒臣妾,臣妾甘心領受,可心越妹妹跪了這麼久,娘娘打也打了、罵了罵了,沒道理兩人一併留在這兒惹得娘娘生氣……」

    蓉嬪見嶼箏絲毫無驚,神色中盡顯倨傲,本就氣怒。不料,這話語一落,穆心越卻是掙脫了雪卉的攙扶急急跪倒在地:「娘娘息怒,都是臣妾的錯,與良貴人無關,娘娘要罰,責罰臣妾便是……」

    斜眼瞧著跪在面前的穆心越,蓉嬪掩唇冷嗤:「不愧是良貴人的好姐妹,也不枉良貴人從邀月軒匆匆趕來!既然你們姐妹一心,就一併跪在這裡領罰便是!」

    嶼箏聞聽,不免有些氣急。她想著法兒的叫心越離開,誰知這孩子竟是這般死心眼,自己又跪在了原地。側頭看向穆心越,不免心焦地低聲道:「何苦又自討苦吃?」

    卻見穆心越仰起臉,面上已是淚痕斑斑:「是妹妹連累了姐姐,不忍姐姐為我受罰……」

    蓉嬪冷著一張臉:「這宮裡的事本嬪瞧得多了,今日裡姐妹情深,明日卻恨不能叫她身首異處,本嬪可沒興致在這瞧著你們搭檯子唱戲!」見眼前之人仍未有動,蓉嬪的眉眼中皆是怒意:「怎麼?良貴人難道還要等著本嬪差人動手嗎?」

    說罷,蓉嬪便朝著一側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但見衝上來兩個小太監,便作勢按著嶼箏的肩試圖讓她跪下。青蘭和芷宛見狀,急急上前周護。芷宛毫不客氣地打落幾個小太監的手,厲聲道:「良貴人豈是你們輕易動得的?若是傷到了小主,仔細皇上發落你們!」

    良貴人得寵,這些小太監自然也是知道的,被芷宛這麼一喝,手上的動作便也緩了下來,如此一來,更是讓蓉嬪盛怒不已。她猛然起身重重一腳便踩在了嶼箏的小腿上,嶼箏吃痛,撲通一聲跌倒在地,便覺得膝蓋處傳來一陣劇痛。

    「本嬪還以為是多硬氣的骨頭,不過如此……」蓉嬪冷笑著看向嶼箏。

    嶼箏並不應話,只覺得腹中隱隱傳來墜痛之感,冷汗從她的額上密密滲出。芷宛見狀,急聲喚道:「小主!你沒事吧!」

    嶼箏依著芷宛,皺眉低聲道:「好痛……」

    蓉嬪冷嗤一聲,復又坐回椅中:「良貴人做出這般模樣是叫誰瞧?可惜皇上不在這兒,沒人心疼你這可憐模樣……」

    青蘭連忙說道:「蓉嬪娘娘,小主這模樣怕是真傷到哪兒了!」

    蓉嬪別過頭只道:「這套本嬪見得多了,安生跪著領罰吧……有什麼差池本嬪擔著!」蓉嬪話音剛落,便聽得穆心越失聲尖叫起來:「箏姐姐……血……」

    青蘭順著穆心越的手指看去,但見嶼箏身後的裙裾洇出一絲淡淡的血跡來。

    「小主!」青蘭驚聲叫道,隨即朝著芷宛急急叫喊:「傳太醫!快傳太醫!」

    話語未落,卻聽得有人朗聲道:「皇上駕到……」

    蓉嬪還未回過神,便見皇上帶著一眾隨從出現在眼前。方筠跟在他身後匆匆行了過來:「何人這般喧嘩?擾了皇上遊園的興致……」

    然而一瞧眼前的情形,方筠自是大吃一驚:「這不是良貴人嗎?怎麼回事?」

    「太醫!求皇上快傳太醫……」見到皇上,芷宛像是瞧見了救命稻草,厲聲哭叫著:「小主她……」

    楚珩沐匆匆上前,但見倒在青蘭懷中的嶼箏已是臉色蠟黃,瞥見嶼箏裙裾洇開的血跡,他心中猛然一驚,上前撥開芷宛,只將嶼箏橫抱起來,厲喝著:「傳太醫!快傳太醫!」便大步離開了御花園。

    一眾人呼呼啦啦簇擁離去,只留下驚呆在原地的蓉嬪癱軟在椅中。一側的宮婢膽戰心驚地說道:「娘娘……良貴人像是見紅了……」

    一記悶錘重重擊在蓉嬪心上,見紅了……不曾聽見過良貴人有孕,怎得就……見紅了呢……

    飛霜殿中,楚珩沐神色凝重的坐在椅中,瞧著簡昱為嶼箏醫治。殿內靜默一片,除了太醫和司藥處宮婢們進進出出的腳步聲,再無其他。

    侯在殿中的人彷彿連大氣都不敢喘,方筠悄然打量過去,只見皇上面上陰雲密佈,神色漸有沉重之勢。

    許久之後,簡昱才從龍榻前轉過身,長舒一口氣,輕聲道:「皇上……」

    「良貴人怎麼樣了?」楚珩沐眉頭緊皺。

    但聽得簡昱沉聲應道:「有皇上庇佑,良貴人這胎暫且算是保住了……只是貴人受了驚嚇,不容樂觀……」

    你說什麼?楚珩沐從椅中起身,大吃一驚:「良貴人怎麼了?」

    「回皇上,良貴人已有三月多的身孕……」簡昱沉聲應道。

    身孕!楚珩沐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呆,片刻之後,他急急上前握住嶼箏的手道:「箏兒,你聽到了嗎?你懷了朕的孩兒。」

    隨即他看向簡昱,厲聲道:「什麼叫做暫且保住了?一定要給朕保住了!若是出了什麼茬子,朕要你的命!」

    簡昱聞聽,連忙叩首:「皇上饒命。微臣定當竭盡全力,可良貴人身子本就虛弱,加之重

    重重一摔,已是見了紅……」

    皇上不做理會,只道:「朕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朕要定了這個孩子!」隨即他握緊嶼箏的手,柔聲安慰:「你安心,朕一定會保住我們的孩子……」

    簡昱見狀,不敢耽擱,急急起身去開方子。

    就在這當口,芙沅攙扶著皇后匆匆入內,走到皇上身邊見了一禮,便柔聲道:「良貴人可好?」

    楚珩沐沒回應皇后,卻看著嶼箏,語帶疼惜:「朕都不知說你什麼好,連自己有了身子也不知道……」

    皇后搭著芙沅的手一頓,便瞥向一側的青蘭和芙沅:「是怎麼侍候良貴人的,這樣大的事竟渾然不覺嗎?」

    青蘭和芷宛雙雙跪倒在地,齊聲道:「奴婢失責,求皇后娘娘責罰……」

    嶼箏掙扎著說道:皇后娘娘……不怪她們……是臣妾自個兒疏忽了……也不過是近日裡宣了太醫前來,診脈之後說臣妾懷了龍嗣,可臣妾怕有失穩妥,才沒有聲張……可蓉嬪娘娘為難臣妾,臣妾情急之下,只得求情,希望不要傷到腹中孩兒,可是……」

    皇后聞聽,急忙安慰道:「先別忙著說話了,好生養著才是……可是這好端端的,怎麼就見了紅呢……」

    話語剛落,卻聽得皇上厲喝一聲:「蓉嬪呢?」

    謹德上前沉聲應道:「奴才這就去傳……」

    而此時的梓涵殿中,嘉妃看著坐在椅子上一臉煞白的蓉嬪,厲聲斥責:「蓉嬪真是好手段,一腳生生踹出個龍種來!」

    蓉嬪雙唇顫抖急聲道:「嬪妾也不知會是這樣。」

    嘉妃瞪視了她一眼:「良貴人入宮之後,也算是安分守己,你何時見過她這般張揚跋扈。既是不同以往,想也便該知她是有著倚丈的。你倒好,在御花園罰跪不說,竟還重重踹了一腳。若是良貴人腹中龍嗣有個長短,還不定皇上怎麼懲治你!」

    蓉嬪越聽越是害怕,皇上膝下無出,自是對龍嗣十分緊張,良貴人又得盛寵,若是當真有個閃失……蓉嬪已是不敢再想,只顫聲道:「嬪妾如何是好?」

    嘉妃冷冷瞥了蓉嬪一眼:「要本宮說,此刻便該脫釵跪于飛霜殿前請罪,莫等著皇上傳旨拿了你去!」

    蓉嬪聞聽,慌不擇聲的連連點頭:「嬪妾多謝娘娘指點!」便急急往飛霜殿去了。

    嘉妃看著蓉嬪離去的背影,啐了一句:「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卻說謹德走出飛霜殿沒多久,便見褪去華服的蓉嬪倚著宮婢的手匆匆行來。

    「德公公……」蓉嬪雙唇微顫,看向謹德。

    謹德迎了上去道:「娘娘緊著點吧……皇上動了大怒,正讓奴才傳娘娘前去。」

    蓉嬪身形微微一晃,靠著宮婢穩了穩,便加快了步伐。

    謹德折回飛霜殿,沉聲向帝后回稟:「蓉嬪娘娘褪衣脫簪,正跪在殿前請罪呢……」

    一聽蓉嬪,楚珩沐怒從中來,只厲聲喝道:「叫她跪著!」

    不料榻上的嶼箏卻緊緊握了皇上的手淚如雨下:「皇上!蓉嬪娘娘好狠的心!臣妾見她在御花園責罰穆順常,便上前替穆順常求情。誰知娘娘非但沒有息怒,卻一併責打臣妾。臣妾求饒,告訴娘娘臣妾懷有身孕,可娘娘卻說有什麼差池她一併擔著……」

    「她擔當得起嗎!「皇上厲喝一聲:」叫蓉嬪進來!」

    皇上盛怒,跪在一旁的青蘭和芷宛卻是面面相覷。御花園中,小主雖與蓉嬪起了爭執,卻不曾說過懷有身孕的話。小主這般說,未知是早已知曉,亦或是順水推舟。

    只是無論如何,她們要做的,便是順著小主的意思。

    但聽得腳步輕響,蓉嬪入殿,便跪倒在皇上身前:「嬪妾前來請罪,請皇上責罰……」

    楚珩沐冷哼一聲,帶了十二分厭惡看向蓉嬪:「朕從不知你是這般心狠手辣,良貴人都言明自己懷有身孕,你竟還敢出手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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