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心意驟改入宮闈(一) 文 / 染洛蕁
「啪」一聲脆響,太后手中的茶盞跌落在地,碎瓷四散。坐在身側的皇后明落蘭亦是一臉蒼白。
「你說什麼…?」明落蘭起身問道,聲音帶著些許顫抖。
「淑妃娘娘……薨……」跪在地上的太監戰戰兢兢的應道。
屋外雷聲大作,她只聽得太監的聲音在耳邊斷斷續續的迴響:「適才聽得錦香殿來報……淑妃娘娘……自縊……」
「太后不好了!」這時,另一個太監匆匆闖入玉慈宮,「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急聲說道:「舛軒殿綺貴嬪小產了……」
「傳太醫!還不趕快傳太醫!」太后厲聲喝道。
原本應是夕陽瀲灩的傍晚,頃刻間已是黑雲密佈。暗沉的天色中,一道閃電淒厲地劃過天空,劈開天幕,瞬間照亮黑魆魆的宮闈。大雨應聲而落,沖刷在赭紅色的宮牆上,仿似要滴下血來……
白府。
嶼箏倚在門邊,看天空烏雲沉墜,一片黑沉之色。豆大的雨點打落在地上辟啪作響。屋前碧池中的芙蕖開的正好,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雨打落花瓣,殘破掉落在圓盤般瑩潤的葉片上。
地面上滿是被狂風驟雨打落的樹葉和花瓣,就連桃音最喜歡的照月蓮也只殘存些許花蕊,凋敗不堪。
「啪啪啪……」不遠處,子桐踩著雨水匆匆奔來,遠遠看見嶼箏便興高采烈地大聲嚷道:「小姐!小姐!允光的姑夫人來信了……」
子桐急急奔到簷下,伸手抹去滿臉的雨水,又將雙手在未盡濕透的衣衫上抹了抹,這才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貼身的信封。
嶼箏接過略有些潮意的信封,欣喜地打開急急讀了下去,可片刻之後,臉上的神色卻轉而變得沉鬱,眉頭也緊緊皺在了一起。
「小姐,怎麼了?」子桐抹去眼睫上的雨水,擔憂地問道。
嶼箏回神,柔柔一笑,只道:「沒事,姑母很好,也很惦念你和桃音,怕你們惹是生非……」
話音剛落,桃音挑起竹簾走了出來,伸手遞給子桐一塊手帕,嬌聲道:「小姐又在數落咱們了……」
嶼箏笑著,又看向子桐道:「快去換件衣裳吧,可莫著了寒……」子桐應著,便退了下去。
桃音這才斂了笑意,沉聲道:「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
嶼箏將手中的信箋收起,沉聲道:「顏冰哥哥來上京了……」
「顏冰少爺嗎?」桃音話語中不由多了幾絲欣喜:「這是好事呀!可小姐怎麼愁眉不展的?」
嶼箏四下打量一番,除卻傾盆大雨,便只有她與桃音二人立於廊簷下,於是她壓低了聲音,靠近桃音道:「你可記得初七那日,咱們在衢雲山林中遇到的事……」
「小姐,快莫說了吧!真真兒嚇死人了,差一點就沒命了呢!」桃音對當日林中一遇心有餘悸:「小姐竟然替那素昧謀面的公子擋劍,若是真出了什麼岔子,讓奴婢怎麼跟姑夫人交代啊?」
「那持劍的黑衣男子,我總覺得,很像顏冰哥哥……」嶼箏低語。
「這不可能!」桃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顏冰少爺怎會那般心狠手辣,奪人性命?絕對不會是他……」
嶼箏伸出手,任由廊簷上飛落的雨水落在手心:「我也希望不是他……
「小姐!」桃音輕喚一聲,輕輕拽回嶼箏的手,用帕子抹去她掌心的水滴:「一定是你太想念顏冰少爺才會錯看,姑夫人不是說顏冰少爺已經來上京了麼?說不定過幾日便會登門,咱們就能見到他了呢!」
會麼……嶼箏輕喃著,心中卻愈發沉重。姑母的信中告知,顏冰哥哥在她離開允光之後,便也以護送為名匆匆追趕。這一路,雖未見過顏冰哥哥,可細細想來,主僕三人從允光至上京的路未免也太順利了些。
如果是顏冰哥哥暗中護送自己抵達上京,那麼他為何不願現身?想到這裡,嶼箏不免渾身發寒,如果那林中的殺手真如桃音所說那般心狠手辣,又豈會因為自己區區一介女流,便會刻意手下留情?殺手的心,怎會如此柔軟?
那個人,定是顏冰哥哥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