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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鳳雛輕鳴初歸巢(四) 文 / 染洛蕁

    江素問的死來得突然,三更天的時候,尚在睡意朦朧中的嶼璃聽到東邊的清幽院中傳來青蘭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嶼璃在迷濛中醒來,聽到院中的積雪折了梅枝,沉墜落地。江素問終是沒能熬過第一場初雪,那夜,紛紛揚揚的大雪連漫整個天地蒼穹,白茫茫的一片。

    整個白府中都是一片靜默的素白,彷彿是在為江素問送行一般。嶼璃沒有眼淚,倒是哥哥嶼沁一夜之間便憔悴了不少,雖不曾在她面前流淚,但紅腫的雙眼卻無聲告訴眾人,大夫人江素問的死,帶給他的,是痛徹心扉的傷痛。

    然而嶼沁越是如此,嶼璃便愈發恨這個已經離世的女人。她在世時,雖不受老爺寵愛,卻一生坐穩了白府大夫人這位置。將年幼的哥哥從灼華院帶走,自此,成了她的兒子。

    嶼璃和娘親不是不恨,然而江素問一味的躲避著,吃素禮佛,從不相爭,任由娘親和她兀自掙扎著愈積愈深的恨意中艱難呼吸。

    如今她走了,一如往常那般靜謐安詳地睡在那裡。再不會說上一句:「嶼璃又長高了。」也不會再遞上有著玉花盤扣的新衣。再也不會有人搶走哥哥,再也不會了,這樣真好……

    站在素縞遍佈的靈堂之內,嶼璃只想著:這樣真的很好……

    「嶼璃……你怎麼了?」嶼沁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你怎麼哭了?」略一停頓嶼沁又道:「方纔是我不好,說話重了些……」

    嶼璃伸手摸了摸臉頰,拭去淚水道:「不關哥哥的事,是風迷了眼睛……」

    話語剛落,普寧街那端便傳來噠噠的馬蹄聲。

    「少爺!來了!來了!」隨身小僕青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臉笑意的叫道。白嶼沁唇角露出一絲淺笑,頷首望向疾馳而來的馬車。

    但見車上青衣小僕「吁」的一聲喝停馬兒,便利落的跳下車,轉身掀起車簾,先跳下一個粉衣丫鬟,隨即一個冠發藍衫的翩翩公子便從車裡走了出來。方一落地,便淺笑著看向府門前的眾人。

    一瞬間,嶼沁和嶼璃都呆在了那裡。眼前的人雖是一副公子扮相,然而梨渦淺笑,盈盈美目,膚如凝脂,分明是個女子所扮。那張清秀美麗的容顏,竟是與大夫人江素問有七分相像。只是眉眼間較之大夫人多出了幾分年輕之色,靈巧之氣。

    白嶼箏一下馬車,便見白府門前盈盈而立的兩人。略一打量,便猜到這年紀與自己相差不多的綠衫公子與紫紗女子便是自己素未謀面的兄長嶼沁和姐姐嶼璃了。於是整了整衣衫,上前施了一禮道:「嶼箏見過哥哥,見過姐姐……」

    許是見二人怔怔盯著自己,便略有些羞澀的說道:「路途遙遠,多有不便,如此裝扮能免去不少麻煩,只是讓哥哥和姐姐見笑了……」

    白嶼沁先回過神,輕咳一聲,臉上浮現一個溫柔的笑意:「難為你們主僕三人趕了這麼遠的路,父親一直很擔心。快些進來吧……」

    被眼前這位兄長華彩的笑意所驚怔,嶼箏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便隨著哥哥走入府內。也不知是不是路途遙遠,心生恍惚,嶼箏總覺得從見面伊始就一言不發的姐姐嶼璃,視線充滿了敵意和憤怒,就那樣怔怔地盯著自己……

    踏入朱紅府門的那一瞬,嶼箏抬頭看向金字牌匾。上書著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白府」二字。

    出生十五年來,不曾涉足,甚至連娘親離世也不能回來弔唁的這個所謂的「家」,到底還有沒有她的一席之地?嶼箏並不知道……

    進入府中,但見院閣林立,青磚翠瓦,橋曲流水,繁花盛開。雖是上京,卻也有了幾分江南水鄉的氤氳之色。

    「小姐,白府可真大……」桃音倚在身邊低聲說道,卻見行在前面的嶼沁轉過身道:「嶼箏,你先隨青槐到別院更衣,我與嶼璃前去正堂稟報父親大人,你更衣之後便可前往正堂拜見父親……」

    嶼箏微微一笑:「多謝哥哥……」

    跟著嶼沁的隨身小僕青槐行了片刻,嶼箏主僕三人在一處別院前站定,青石雕花的門閣上書著「清幽閣」三個字,嶼箏見此處靜幽輕謐,臉上浮起一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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