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人比鬼更可怕 文 / 吳下阿萌
木質的房門被白蟻蛀的坑坑窪窪,左下角還缺了一大塊,這樣的房子既擋不住風霜雨雪也防不了蛇蟲鼠蟻,夏天悶熱,冬日嚴寒,比露宿街頭好不了多少,心中對陳阿婆的同情不禁增加了幾分。
「進去看看。」一安說著便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陰暗潮濕,連扇窗戶都沒有,只有那泥牆的縫隙與門口的破洞勉強能穿透進一絲光明。室內的擺設已經不能用簡單來形容,目及之處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桌子上擺著一口不知道多久沒洗的黑漆漆的髒碗,裡面還有幾塊吃剩下的紅薯皮。
「嘿嘿。」桀桀的怪笑聲中,一個人影從黑暗深處探出頭來,蓬亂潮濕的頭髮,破布般的黑色外衣,不正是陳阿婆嗎?
剛才她整個身體與房內的陰影融為一體,竟一時沒有被發現。
「一、二、三,少了兩個,還有三個」嘶啞的笑聲,令我的心驀地跳漏了半拍。
少了兩個,方瑜和童嘉,剩下三個,不就是我、高田田、萊娜麼?
如果說剛進村的時候,我還是懷疑,那現在就足以確定她指的肯定是我們五個人。
「陳阿婆,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宇傑大喊一聲,猛地走上前,嚇的陳阿婆往後一縮,一下子退回了陰影中。
「宇傑,別這樣,好好說。」我拍拍他的肩,轉頭看向陳阿婆,軟言道,「陳阿婆,你不要怕,我們沒有惡意,我有兩個同學失蹤了,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已經死了!」陳阿婆壓低的聲音,顯得陰氣森森,尤其是在這麼一個封閉昏暗的空間內,「她們已經死了,你們也要死。」
「小軒,這根本就是個瘋子。」宇傑氣急敗壞的怒喝。
「陳阿婆,今天早上躲在門口的是不是你?為什麼要窺視我們?」
儘管沒用,但一安仍然做著最後的嘗試,可陳阿婆除了怪笑便是沉默。
一行人一時對她毫無辦法,懇切相求她好似聽不懂,暴力相向我們也做不出來。
「人比鬼更可怕。」正當眾人有些失望的打算放棄之時,陳阿婆徒然發聲,聲音依舊嘶啞難聽,可全然不似方纔的瘋癲,分明清醒。
「什麼意思,是不是村裡的怪事都是人為的,你知道是誰做的?」一安聲音一沉,他的話令除我之外的所有人呆立當場。
「小心村民。」
四個字,如一擊悶拳,令眾人的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氣氛一下子沉悶了下來,突然,陳阿婆像是受到了某種驚嚇,整個木床都隨著她的身體「嘎吱嘎吱」的搖擺起來,「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別殺我。」
一會條理清晰、一會胡言亂語,真讓人摸不著頭腦,她到底是真瘋,還是裝傻?她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回到家,徐阿姨還沒有回來,自從一大早出門找族長之後,就一直不見她的人影。幾個女生只好在廚房自給自足,湊合著煮了一點麵條,反正誰也沒有胃口,不過是填飽肚子而已。
吃飯間,我給大家簡單的描述了一遍洞中發生的事。「萬骨塚」、「腹蟲」無一不令在場的人瞠目結舌,震驚的瞪大雙眼,若在平日,一定難以接受,可方瑜、童嘉在深夜裡莫名其妙的失蹤,已使眾人對未知的接受能力大大提高。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詛咒根本不存在,而是寄生蟲作怪?」靜蕾捏著筷子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指甲掰斷了一半都不自知。
我理解她的心情,姑姑慘死,而她自己也因為這個所謂的詛咒被困在村子裡多年,任誰都無法平靜:「靜蕾,你的事徐田跟我們說了,你放心,雖然現在一安還想不到辦法,但是外面資料很多,我們一定能找到法子殺死你體內的腹蟲,以後你就可以在村子外面生活了。」
靜蕾低著頭,一聲不吭,長長的頭髮垂落下來,遮住了她大半張臉。許久,她默然的站起身,朝屋內走去,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她用幾不可察的聲音說了一句:「來不及了。」
心莫名的一沉。
一安從靜蕾失態開始,一直用若有所思目光打量著她,眼神複雜,令人捉摸不透。
「小心村民是什麼意思?」
「木橋是被人為破壞的,從洞中的場景來看,那巨大的腹蟲該是有人圈養,所以我覺得村子裡一定有人在搞鬼,方瑜和童嘉的失蹤與那個人脫不了干係。」
「他媽的到底是誰!」隨著宇傑雙拳的錘擊,桌面的水杯不由的一陣跳動。
氣氛一時間無比壓抑,彷彿有一張無形的紙,摀住了我的口鼻,令我呼吸不暢。
突然,大門處傳來「吱呀」一聲輕響,抬頭一看竟是早上與我們在村口處分別的徐田。
徐田身上的傷口黃一片,藍一片,擦著不知名字的藥水,看來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雖然雙眼仍然布著血絲,但精神比清晨時好了許多。
「一安,小軒。」尚未踏進門檻,徐田便熱情的打了聲招呼,「大家都在啊,我是特意過來說聲謝謝的,要不是你們,估計我的小命就交代在洞裡了。」
說到這裡,徐田爽朗的一笑,眼睛裡滿是誠懇的謝意。他快步走到我的身邊,坐到了靜蕾原先的位置上,面露詫異:「咦,怎麼就你們幾個人,徐阿姨、靜蕾呢?宇傑,你女朋友呢,還在睡覺?」
「徐阿姨一大早就出門了,靜蕾剛剛回房,童嘉」高田田說到一半,眼眶不由的再次泛紅。
宇傑歎了口氣,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當說到村子可能得了腹蟲病時,徐田的表現跟靜蕾一樣:「所以說村子是遭受了蟲災,而並非詛咒?」
許是男人的神經天生比女人堅韌,除了初時的失態,一會兒功夫他便緩過了勁:「一安,你確定真是這樣?」
「*不離十。」一安微微頷首,「徐田,你知道那個教村民『壁葬』的陰陽先生嗎,我總覺他是事情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