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0 文 / 淡呀淡的光
七七後來對我說了一個故事,是她現在圈子裡面的:一個老闆,三十多歲,靠岳父起的家,岳父年輕時是人才,公司裡面的貨他賣出去賣了六十個,他自己兜了五十個,剩下的十個交出來再給公司,這樣廝混下,家大也就業大。不動產和投資除外,銀行裡還有大幾百的現金可以流轉,後來生了個女兒,就嫁給了老闆。老伴早幾年中風,但有個孫子後,也就晚年其樂融融。可就上個月,女兒帶著孫子去漂流,經過湖時,快艇突然被浪頭打翻,二十二個人死了三個,其中兩個就是女兒和孫子,孫子四歲半。
湖深180米,打撈屍體的船探頭到100多米處就自動爆裂,一直找不著,這場事故政府出面從南海艦隊調潛艇來找。七七跟我說:老闆在屍體沒找著前,一直都不敢對老頭講,天天安排老頭打麻將,報紙和電視都不讓看見那種。
我就笑:說主題吧,你在這裡面充當什麼角色?最近我打你電話,你都不接那種。
七七就笑著看我:我現在又跟你什麼關係?孩子他爸,我們離婚快一年多了。我心口痛了痛,本火已經上來那種,但忍了,我繼續笑:打你電話沒什麼事,我只想讓你知道一點,我想知道你是死還是活,別被人拋屍野外那種了,丟下亂七八糟的事情,等我再去處理。以後我也不會再打你一個電話,真的,你愛幹嘛就幹嘛,但兒子還小,我們再忍幾年好聚好散。
七七就笑得很誇張:謝謝啊!然後從包裡拿出幾疊銀行白收條都沒拆封的現金對我一扔:聽外面說,你最近手頭轉不活,這是我借你的,不用你寫欠條,也不要你利息,這是我陪死去家人的老人家打牌和陪護過渡時應得的報酬,錢很乾淨,信不信隨便你。你什麼時候有了,就什麼時候還。
我就哈哈大笑幾聲,把錢拿到手裡,對七七吐了口煙:謝謝啊!老闆。
把背影丟給她,我就走了。可我出來時,怎麼覺得天開始有點黑?我就鬱悶這tm的到底是什麼回事情?可後來摸了摸包裡的銀子,又挺踏實的,這錢雖然都說是王八蛋,可還真就長那麼挺好看招人喜歡。
走沒多遠,兒子電話就過來:在哪?我就停了停腳步,畢竟這世界上有我還不能丟下的東西。我電話裡說:你在哪,我接你,帶你去吃牛排,跟你聊聊?
兒子電話那邊響亮的回答:好勒!
我回了趟家裡,把五千塊給娘親。娘親就問我:你沒干違法亂紀的事吧?
我有點心酸,但我說:沒,是你媳婦給你的。
外面吃東西時,我試探的問兒子:愛爸爸多點還是愛媽媽多點?兒子頭也沒抬,用左手拿刀著在玩:兩個我都愛。我把手伸過去,糾正他:以後吃西餐,右手拿刀,記住。
我繼續說:爸爸的意思,是兩個都愛著你,但以後爸爸用爸爸愛你的方式,媽媽用媽媽愛你的方式,但有時不會是一起那種,可以嗎?兒子笑:不懂,但隨便你們,只要都愛我。我就摸了摸他腦袋:大了你就懂啦!兒子,用力大聲叫聲爸爸!!
兒子就很用力的叫了聲:爸爸。可能太用力,小臉漲得有點紅。我眼睛就濕潤了一下,也就去拿桌上的濕紙巾。
我突然發現,我前幾十年玩得有點過了,這後幾十年,我得彌補些什麼,尤其對我身邊那些對我重要的人。
只要父母健在,兒子平安,我就得混出個人模狗樣,我只要沒死就是對自己負責,然後再對他們負責,我對自己說。
吃完飯,我就對七七發了條短息:女朋友,我們談談?
七七電話馬上就過來,在那邊笑:你不挺得瑟那種?拿了我銀子,草,比我還神氣。
我哈哈大笑:你也就我這麼個親人的,我也不忍心,出來談談吧,不是談理想談人生談奮鬥談現實談空氣彈棉花那種,是實踐理想實踐人生實踐奮鬥和價值面對現實那種。
後來,我就和七七談得很愉快很開心,等談到床上時,她說:要不要做點壞事?我笑:不必了,大家都這麼熟了,面子過不去。以後就是小雞撒尿,各走各道。
她把自己衣服全去掉,氣得背對著我,說:有本事你就別碰我。碰了我就滅了你。
我笑:以後就同床異夢著,多好,你還年輕,又能自立更生,再找個比我年輕的伺候著你,未來多讓人憧憬?對吧,為保證我的人身安全,別弄個婚外強x的罪名,我去辦公室睡,你要心裡真惦記著我,就明天給我帶早餐。
我利索的穿衣穿褲。娘親在客廳看電視看見我出門,問:這麼晚,哪去?
我就抱了抱她:今晚要值班,才領導打了電話。然後湊兒子面前:今晚跟你媽媽睡,晚安,兒子。
兒子繼續著玩自己的手機:晚安,爸爸。
我在外面租了套房子,有電腦,有電視,有空調,有洗手間,有一張床,很乾淨,也很安靜。我沒行李。拉開窗簾,就能有陽光灑進來,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而樓下,就是我和安小愛,牽著手,走過的一條小徑。雖然,晚上有點黑,只有一盞路燈。
但我不怕。所以,以後我決定一個人走。或許,我也在等一個人。
某個酒醉微醺夜色迷離的夜晚,安小愛開著車,我就坐在她旁側,打開車窗抽著煙。我有八個月沒和她單獨在一起過了,至於她變沒變,在我眼裡,還是跟從前一樣。
我說:親個。她說:呆會親,只准親一個。然後就在十字路口,紅燈停時,我親了她。她摸了摸嘴唇:好痛。於是,我湊過去,又親了她一個。
我凌晨三點回的單位。領導們都在。我問:要賠多少?領導說:開口就二
二十個。我就笑:把錢給我,還可以再死一個。領導就笑:那你去談?
對方在醫院門診貼橫條幅擺設花圈時,於是我就過去了,一個人過去的。七八個小孩子眼神直直的就看著我。
我笑著就開了一圈煙。我問:為錢?還是為鬧事?
他們為頭的接過我的煙,對我點了點頭:為錢,給錢就不鬧事。我笑,給他嘴上叼著的煙點上火:我也只是個打工的,現在領導們想處理這件事,只要你們親友保證不放鞭炮,不影響正常公共次序,不動手打人,銀子的事情,可以坐下來談。當然,你們罵人可以。
他們也笑:行。我把包裡的煙翻出幾包丟給他們:謝謝了,我私人給弟兄們的。他們接了過去時,也說了聲謝謝。然後,我回去跟領導們說:可以談了。
領導們也就喜笑顏開。可談判就像在談天,金額也像在市場裡買賣小菜一樣,不停在變。我沒有興趣旁聽,我只想睡覺,回辦公樓找了間清淨的辦公室,我捂著頭,大睡。電話一直在響,我都沒接,到晚上九點時,領導打電話來,我接了。那邊說:談妥了,你下來,一起吃飯。我也真餓了,匆匆大口扒著飯,領導笑著問:不喝酒?我笑:不在加班?領導繼續笑:你可以喝點,今天你表現得很不錯。我也繼續笑:最近喝得有點傷。但領導們喝的話,我可以坐陪。領導們全哈哈大笑,示意上酒。
席上領導們逗我:你包裡不帶槍吧?我笑:沒有,帶那個犯法。領導繼續逗:聽說,你外面老弟就上百個?有一百五十個?
我貧著嘴:沒有那麼多,起碼最少三佰個,只要領導們有事需要!
他們集體樂了,紛紛示意我舉杯。
接著最高領導打斷我們的調侃,問:兒子幾歲了?我說,快十二歲了。他就看著我,說:你該懂事了啊,以後要好好混。我於是站起來單敬他,左手端杯,右手端杯底那種:知道!謝謝領導的關心。
我一口而盡,酒很衝勁,到喉嗓裡頓了頓,但我還是全吞了進去。
阿傑陪我回我們這個城市時,他說很想在這塊土地上走一走,因為他有十年沒來過了。
我就罵他是個傻x,這高溫40多度的,準備在馬路上被太陽曬成板油啊!然後帶著他去洗腳,兩個人都穿著拖鞋。
傑知道我身上沒銀子,所有的費用全是他掏的,基本上兩個人是亂用的,近乎奢侈,隨隨便便幾天下來就是近萬塊。
我有著應有的歉意,表示會補償一部分時,他嘴角露出狡頡的笑:你有嗎?
阿傑是我的大學同學,從年天南地北的,也是有故事有經歷的那種男人。十年前,阿成和我們喝得舌頭扭圈打轉時,醉意熏熏的跟傑勾著肩搭著背嚷,要炸了當地派出所,非哭著要傑弄**。當時,阿成涉案,被幹部追得滿世界亂跑。
阿傑笑著應許,阿傑有這個能力。阿傑來自土匪的家鄉,近代史上,紅色政權當家後,中國最後一個女匪首,就是在他們那剿滅的。阿傑是少數民族。劇他說,寨子裡面打架,就是百數人眾,互相拿著火槍對攻。
湖南最大的13社會也是他們那,因為你想看到的世界名車,除了純金子帶翅膀有天使標誌的沒有,其它,他們那舉目皆是。
因為應用於國民經濟的各個領域,尤其是占鋼鐵工業的,錳礦。就是源於他們山區。
百萬千萬老闆算什麼?那裡的礦老闆一晚上豪賭下來,隨便輸下來的都是那個數字。
阿傑說的我信。
有天晚上,我,傑和我們這個城市道上赫赫有名的一位老前輩消夜時,談及過此類事情。
老前輩,常年累月的呆在看守所,出來後就只搞錢,搞錢後再進去,連看守所所長看見他,都稱謂之為哥的狠角色,閱歷和人生經歷,絕非浪得虛名。
老前輩呡了口酒,對阿傑問:你是xx的?好地方啊。某某年我呆過,有天我們去替老闆收賬,未果。三更半夜的我們回返,車在崎嶇的山路上盤行。突然,有個人在前面攔車,我們就笑,以為碰到了劫道的,腳底下我們帶了幾把火,強盜遇見強盜的,多有意思,可那人上車後,卻什麼話也不說,只捂著衣服睡覺。凌晨天亮車到鎮上後,他醒了,一定要我們去他家喝早酒,盛情難卻,我們推脫不了,就去了,反正閒著也閒著。我靠,門口就是蹲著兩頭大石獅子,家裡的宅子是磚牆圍起來的,幾米高。那人說話很小意,說晚上輸了幾百萬現金,車也押了,幸虧遇上我們搭順車出來,不然山溝裡得兜多大圈子。他一眼就知道我們是混哪行的,想以後自己搞賭檔,如果我們不嫌棄,就在他場子混,我跟他後,一混就混了好幾年。
再插個老前輩的故事:自古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前輩家的少爺打懂事情起,書本一扔,就學人操社會,老頭也深明大義,聽之任之。可少爺有天兜裡沒碎銀子花了,邀朋結黨琢磨著找零用錢,窺睽上一家暗檔,衝過去就明搶。卻被幾十號人馬堵劫在了樓梯口處,對方全是真傢伙,一干人正可憐巴巴欲哭無淚準備放手一拼時,有人居然喊著棄械投降繳槍不殺的口號,少爺伸出腦袋一瞅,老頭掐著腰舉著手跳著腳的在樓下怒罵,這才知道大水沖了龍王廟,原來是自家老頭看的場子,被拎著耳朵乖乖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