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4 文 / 淡呀淡的光
飯局時，有個陌生電話，我沒理會。一直響，就接了。才知道是兒子同學家長，聲音很好聽，她說，你兒子跟我兒子打架，我兒子眼鏡被你兒子打壞了。
我問她在哪？她說在眼鏡專賣店門口等。我撤下飯局，順便回家叫上兒子一起。
到了地方後，我打我的全民飛機大戰，兒子打他的全民飛機大戰。打了半天，我就問兒子：你怎麼微信不加我？爸爸現在是黃金聖鬥士60級，帶幾個月亮的寵物。兒子就看了看我，然後看了看手機：好，我加你唄。
沒多久，兒子同學她媽就過來了。長得太家常便飯了，聽聲音時，我還以為是個仙女呢！
我就問眼鏡要多少錢，買副新的。她說只幾百塊，一人一半好了。我說沒所謂，錢我出，沒別的事了吧？
我把錢給她，我就拉著兒子手走了。我們一直在走路。走著走著，兒子突然問我：爸爸沒錢了嗎？幹嘛走路回去？
我說：錢我有，本來我還準備打車走的，讓你一個人走路回去。但我現在陪你一起走，知道為什麼嗎？
兒子就低著頭不說話，然後問：爸爸賠了不少錢吧。
我笑：你自己剛才也看見了，賠的錢我要是給你，你能買多少好吃的東西？兒子就說很多很多。
我就問：那你幹嘛要跟同學打架？我們把賠的錢拿去買東西吃不好點？兒子就認真想了會，說：那我以後再不跟同學打架了！
我說：不是不打架，爸爸小時候就是打架打著長大的，被人欺乎了，你不還手那叫男子漢？但什麼事都講究個理在先。如果你要沒惹人家就被人揍了，我喊幾佰個來幫你打架的人都有。兒子就笑得很心滿意足。
回去時，我姐過來了，正一邊吃飯一邊交代外甥女不許談戀愛不許早戀。我就笑:都是過來人，都是被愛傷過心的人，你好意思跟她說這個？
把手一招，叫外甥女過來:同學之間的那種，還是可以的，因為純真，但你讀書時，要和社會上的小痞子那種，舅舅知道了，那小子就真會被兜麻袋丟河裡去。外甥女也就也笑得很心滿意足。
只有我姐朝我翻白眼:也就你這壞東西，這樣教。我就笑得那個開心:你不也12歲學著談戀愛？
姐嬌嗔著就朝一直聽著笑得一臉燦爛的七七嚷:你也好不到哪去,十六歲還不到就跟他這壞東西睡覺!
七七把手一攤:我是無辜的好吧！我當時懂都不慬。
我笑得已經岔道。
這時，娘親端菜過來，笑:你們都是些差傢伙!!
我就跟我姐異口同聲嚷:還不是你肚子裡出來的!!!
我老頭耳尖，於是在廚房裡笑著罵:生你們還犯了法不成?!
這下話題就來了,矛頭全指向了我，中心意思就是我家一門忠烈根正苗紅全是黨員打走向新中國這派出所在哪法院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就偏偏出了我這個社會敗類！
我發現苗頭不對，匆匆扒了幾口飯，趕緊得撤，到樓梯口了，還聽見娘親和姐在抱怨七七沒能管得住我。
七七幾乎是絕望著在喊:天啊，我有什麼辦法?!腿是長他身上。
我聽到，會心一笑，摸出手機打給劉總：今晚哪酒吧看球？
我從不在家看世界盃球賽，怕影響家人。某天，吃飯時，看場重播，娘親居然興致勃勃坐我旁邊，笑呵呵問:中國隊呢？中國隊贏沒有？！我馬上就想起某條段子，於是抱著段子精神，我對娘親說:中國隊？中國隊跟你老人家一樣，都搬條凳子坐在電視機面前看呢！
七七笑得把飯全噴在了桌子上。
劉總電話不間斷的在催我。怎麼還不來?
我就奇了怪了。連忙推辭說身體不適不宜喝酒去酒吧看球什麼之類，想摸清楚情況。
他說少爺在等我。我就更奇怪了。問少爺等我幹嘛?我又沒在他手裡買球。
劉總說，你不是買了?昨天買的?1500德國?我說，是買了啊，輸了，可是買別莊家手裡的。
劉就說我在少爺手裡也買了。
我連忙給少爺打電話，卻一直沒人接。我罵:x!
少爺這人很好玩，跟我一樣，喝多了就忘記很多事。上次小日本對哥倫比亞，小日本還讓半球，全世界都知道哥倫比亞贏，就他不知道！他喝多了，單也報錯，報的是我買日本贏。
我tmd凌晨兩點在消夜，一桌朋友聽我吼著買哥倫比亞，都等著第二天我拿贏的銀子請客，少爺在那邊卻出現了幻覺。給我買日本？我tmd跟蒼老師又不是親戚！
但少爺也爽快，醒過酒，馬上就認了。我也就不好意思起來，讓他在他自己酒吧裡給我存幾打啤酒就行。
我給士匪甲電話，問:昨天在你那買球了?
士匪甲也真朋友，說沒。換別人早就說買了，德國怎麼踢的假球全世界人民都看見了。我連忙說謝謝，再交代欠他其它幾場輸掉的銀子會什麼時候給他，他都說不急就掛了。
我想也是，上界世界盃我輸掉一套房子都沒跑路，全城區認識我的人都知道！四年後我會為這點碎銀子搞壞個人品牌？
某天，士匪甲夾著拖鞋，穿著七分短褲，很潮那種，就站在街對面。我穿過馬路，正準備給他打招呼，他把一疊錢丟地上就跑.
日，什麼情況?我邊罵邊把錢
撿起來。再給他電話。打牌!說完，他就掛了。我只好又打過去:阿根延比利時這場我還是買小！
知道了，0.8的盤口，進二球贏一半，已經報了！他那邊說。
晚上十一點半時，水盤越漲越高，居然09了，往常賭球的經驗，這場比賽，出現大球的機率就會多點，心情也就忐忑不安起來。
開場，比利時開球，酒吧裡旁邊坐的一桌女生立馬就有人尖叫一聲:中了!
我忙湊過去問:買了多少?
她說:贏二千!我繼續問:除了買誰先開球，你還買其它沒?她說:還買了小!
我頓時高興起來，很肯定的對她說：會贏!
對，會贏！她也狠狠的點頭!
我接著再四處一打聽，居然酒吧裡全都買的小球，人多勢大，心情就越發愉快起來。沒想到才七分鐘，阿根延就攻進一球!
我，劉總，少爺，三個人馬上唏噓聲一片。這時，士匪甲打電話:沒勁，能不能幫我叫個妞到房間來？
我罵:半夜三更的哪去叫!看你的球去!然後我就掛了。可他每十多分鐘就給我一次電話，問我球賽什麼情況，神神秘秘那種。我就火了:不會自己看?!
他說他不敢看。我開始覺得不對勁，連忙問:你是不是也買小球了?買多少?
他說買了二十w。我頓時激動起來:趕緊的，去黃花機場!買好飛機票!輸了就把電話直接扔了!以後江湖再見！別說你認識我！
劉總少爺他們聽到我這一番電話，全大眼瞪小眼，我就把情況跟他們這麼一說，個個開始喜笑顏開。
人家這麼多都買了，我們這些碎銀子的三個人加起來才兩萬而已，還擔心個j巴是歪著長的啊！
找到了心理平衡，氣氛也就放鬆起來，幾個人杯來盞去的，只等笑傲江湖那瞬間！
只是每次要射門，就大聲怪叫亂吼幾嗓子，引得旁邊美女們紛紛側目！
劉總說：那幾個小妞開寶馬x5！跟我們比氣質？！我艹！
我湊過去對少爺說：你這酒吧才開張，你去問下旁邊那桌買球美女，我跟她賭她底褲是蘭色阿根廷，輸了，我跟她走，贏了，她跟我走！
幾個人集體笑翻。那邊的美女們看過來都莫名其妙！
我想小強，看電影竊聽風雲，劉青雲他們單膝跪在古天樂面前那一幕，我就哭。眼淚水亂流的，反正就我一個人，沒人看得見。因為，小強以前經常對我說:老弟啊！最身邊的人，就丟不得啦！
我以前聽時，只是笑，但現在我懂了，因為小強已經沒了。
"這麼年輕，就到了這種境界，還不如去死了算了"，這是周星星電影裡的一句台詞。某天，我無聊時，發在說說上面。小強就半夜裡給我打過來電話，問我是否有事？我說我沒事。我接電話時，正迷糊著，就擠兌他：那段話都不知道誰說的？說你書讀得少呢，你偏不信！
他在那邊吼：老弟啊！老子是關心你！你以為我像你，只要晦大了，就給老子敲電話，管別人睡沒睡！
後來，我才知道，小強當時在廣西，酒店裡房門洞開，他與當地的一個朋友，正對著走廊過道，拿著壺子在吹mg，人來人往，體會那種驚心動魄的過程，或許也在進行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小強當時在上網，看到說說以為我想自殺.
而私底下小強卻告訴他身邊所有的朋友:我這老弟，我最喜歡了，只有晦大了的人，才會給自己最親的人打電話！黃賭毒，哪樣不是要命的東西？哪樣不是要燒炒票的東西？我這老弟，樣樣愛，當然，我也愛！所以我也最愛這老弟！
這些，都是小強走後，我才知道的。
佛經上說，人死後，七七四十九天「數」，才魂飛魄散！死者每逢七，就一輪迴，也叫煉獄，然後與這個世界再無任何瓜葛，或許那是另外一個空間呢？小強的靈魂去了哪個世界？或許，人死，脫離軀殼，也是進化一種，跟玩遊戲一樣，裝備升級？
人善人欺天不欺，人在做，天在看。一個人可以好到什麼程度，我可能不知道，但一個人壞起來，可以到什麼地步？昆明火車站事件，杭州公交事件，這些人是畜生嗎？畜生都不是！
小強走前，就是知道自己ca後那段時間，我們倆兄弟交過心。小強問我：你最大的債主子是誰？哥讓你發筆財！
我笑:至於嗎？錢這東西，本就是紙，為了幾張紙？放心，哥，欠債要還錢，殺人要償命，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老祖宗們留下的規矩。憑什麼我欠人家東西了，我還要讓人家死？！我用手指頭指了指上面，笑，有人在看著的。小強也就笑。
其實，那天，就是仲哥用釘錘敲我的那天。我別著腿，咬緊牙齒，去病房爬樓給小強送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大概如此。
n久後的一天，仲哥也問過我：你當時到底怎麼想的？我以為你會吹哨子，把你的兄弟和我的兄弟，湊齊了開戰呢！
我也就只是笑，不說話。開戰？開感情聯誼會呢？信不信，我可以讓你死？！可你死了，我擺得脫關係？我日子過得這麼滋潤，為了這幾張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都家破人亡？
現在外面交的朋友，都是種利用關係，知道自己能給對方什麼就行了。所以，但行好事，莫問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