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誥命夫人 文 / 風致瑾和
顏琛驚呼出聲,「你不要死!」
驚叫著從床上坐起來,方察覺這其實是一場夢,夢裡的一切都是都是虛幻,顧衍辭也沒有死,她也還好好地活著。
對顧衍辭的歉意也一直在。
「姑娘,你怎麼了?」聞聲進來的繡娘推門進來急急問道。
「沒什麼,做了噩夢。」顏琛勉強的笑笑,「麻煩你了。」
繡娘將袖子附在顏琛臉上為她拭去了臉上的冷汗,「還是姑娘你體虛,才會總是做噩夢。要不我給你找個太醫瞧瞧,總這麼下去可也不是個辦法。」
「罷了,還是不要去麻煩太醫了。沒多大點兒的事兒。」
繡娘臉色隱隱擔憂著,「這做噩夢啊,最是難受了。總感覺自己手啊腳啊都被束縛著,想說話也說不出來,想跑也跑不動,那種任人宰割的感覺真是太難受了。」
「你也常做噩夢嗎?」顏琛輕聲問道。
繡娘將手放在腿上拍了兩下,滿是得意的說:「我以前是經常做噩夢,可是我有偏方啊!」
「如果姑娘實在不想去看太醫的話,那麼不妨試試我這個偏方。」
繡娘緩緩道來:「以前,我奶奶告訴我,只要在睡覺前放一把剪刀在枕頭底下,就不會做噩夢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說完自己竟是噗嗤一聲笑了,「不過我奶奶也就是說說,她那麼信佛的一個人,要是真的神佛過來的話。她哪捨得殺。供在廟裡都覺得是委屈了神佛。」
兩人正說得盡興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姑娘,要不要出去湊湊熱鬧?」
「我過去看看是什麼事。」那繡娘輕輕拍了拍顏琛的手背,「你且先坐在這裡等一下。」
不多時,她嬉笑著走回來,「是咱們的狀元郎攜著新婚的夫人過來拜訪皇上了,聽說那狀元郎和新夫人郎才女貌,咱們也去看看。」
顏琛一愣,隨即擺擺手。「不了,我還有些睏,你們去看吧,我就不去了。」
「去吧。」繡娘拉著她的手勸著,「你剛做了噩夢,正好湊湊熱鬧把這事兒岔開,要不心裡總壓著難受。」
「好吧,等我套上衣服。」耐不住她苦口婆心的勸說,顏琛從架子上拿起外衣,穿好衣服後由那位繡娘捉著自己的手興高采烈的去了太和殿邊上。一塊去看看顧衍辭和他的「新夫人」。
一半是欣慰,看樣子婚禮並未因她的離開而導致混亂。顧家的名譽也並未受損,夢裡出現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一半是好奇,她不知道這位所謂的新夫人到底是誰,在那一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更多地羞愧吧,真不知道要如何見到顧衍辭。
這一切,很快在她見到顧衍辭時全都有了答案。
太和大殿上,顧衍辭攜著新婚的夫人朝著皇帝跪拜,皇帝雖心中不悅,可畢竟人家是明媒正娶,這成親多少也要分個先來後到。要怪還是得怪靜姝和他沒有在正確的時間裡相遇,凡事都要講求個機遇。
他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正如琬琰和老七的婚姻那樣,如今不管他怎麼要求,這個兒子就是一個字兒也沒有照著他說的辦。
可是皇室的兒女,即使是強加的東西也必須要接住。想要坐在這光芒萬丈的位子上,就必須要承受這位子所帶來的孤絕。
「平身吧。」皇帝雙手虛扶,「我記得你上次說,這丫頭叫什麼來著?」
「內人喚作廉清。」顧衍辭恭敬的答道。
正站在殿外隨著眾人一起瞧著的顏琛心頭一緊,兩腳有些站不穩,喉頭一陣腥甜漫上,她努力維持著讓自己站的穩當,轉頭附在了繡娘的耳畔低低的言道:「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們先走。」
所有人都忙著圍看殿內的才子佳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連腳都站不穩的女子在別人的幫助下匆忙離開的倉促。
頂替自己嫁給顧衍辭的人竟是廉清嗎?那麼自己,豈不是毀了她的一生?
從前廉清總嚷嚷著要相親,要找一個對自己很好很好的如意郎君。可她知道,她這般說只是因為心中放著一個永遠不可能的人。因為知道永遠沒有機會,所以才會嘴上說的極其隨意。那個人深深地埋在心裡,嘴上輕鬆的嚷嚷著要相親要相親,嘴上總是嚷嚷著要相親的人,心裡都藏著一個永遠不可能的人。
顏琛沒有問過那個人是誰,只是隱約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廉清好酒,只要一喝酒就會肆無忌憚地對那個人表白。只是不管如何表白,都不曾提起他的名字。
每一次廉清有了好酒,都會過來找她喝個痛快,醉了,就住在她的床上兩人同枕共眠。
就是這樣一個從來都把自己當做知心人的好姐妹,她竟連累了她毀掉了人生。
大殿之上,皇帝揉揉額頭,在腦海裡努力搜索著,記得上次顧衍辭有和自己說過未婚妻的名字,只不過當時他一心為女兒說媒,並未仔細去聽。再者人老了腦子也糊塗了,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
隱約記得,他提起到什麼繡莊,便出言問道:「上一次,你與朕說的,新夫人是哪個繡莊的什麼來著?」
「錦歡繡莊。」廉清盈盈一拜,「民婦是繡莊的一名繡娘。」
「哦。」皇帝猛地想起,「宮裡這幾日來了一位繡娘,也是來自你們說的那個錦歡繡莊,想來你們
都是舊識,有空不妨也去見一見她,趁著在宮裡一塊兒聚聚。」
「自然是好的。」廉清面色不改,仍舊是露出得體的微笑。
「顧夫人家裡是做什麼的?」皇帝溫和得一笑。
「家父是江寧織造府郎中,所以自幼時便開始研習繡藝。」
「江寧織造?」皇帝長吁了一聲,「廉郎中的女兒,的確不錯,很隨你父親的溫和氣度,與顧家也算是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當真是極好。」
殿外兩側的站道上擠滿了人,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皆是聽說了狀元郎與新夫人一對璧人在殿內覲見皇上,機會難得,趁著這個時候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急忙趕過來瞧瞧,晚了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見得到了。
廉清身著誥命夫人服飾,跟在顧衍辭身後,回去的一路上都保持得體的微笑。
顧府是皇帝特意給顧衍辭賜的宅院,皇帝不是一個小心眼兒的人,也沒有因為顧衍辭不娶自己的女兒而對他有什麼虧待。
進了院子之後,幾個丫鬟迎上來接過廉清手中的盒子。裡面是皇帝賜的夜明珠,聽聞產自東海,多年以來只得三顆,一顆賜了皇后,一顆給了已故的婉夫人,最後一顆,竟難得賜到了她的手上。
「車上還有一些皇上賜的東西,小心些把它們搬進屋裡。」
「是。」丫鬟齊聲答道。
累了一天的廉清終於卸下了身上那些繁雜的妝飾,頭頂的珠釵壓得她連頭髮根都是痛的。」我去隔壁住。「顧衍辭轉身要走。」去隔壁?「廉清輕笑,」你要下人怎麼看待我?「」打地鋪吧,反正這都快夏日了,算不得委屈你。「廉清轉回頭繼續卸著頭上的首飾。
玉釵從青絲間抽出,瀑布般的長髮散落下來,廉清隨意的將頭髮散在胸前,輕蔑的說道:「顧衍辭,還是你心裡有愧疚?」
「其實半路上你就已經感覺到了不對勁,可你遲遲不敢將答案揭開,甚至在拜堂的時候,你都找了借口沒有掀開我的蓋頭。你早就知道了有什麼不對,可仍是任由這一切如你們所願的方向發展。因為你愛你的面子,所以我就這麼意外地做了你的夫人。」
「也是你害得我,淪落到如今人不人鬼不過的地步。」
重重的一聲落下,顧衍辭的心上被撞出了一個大大的裂口。
「你好好睡下吧。」顧衍辭言極輕。從床上抱了被子,攤開撲在地板上。脫去了外衣蓋上被子,輕輕闔上雙眼。
廉清緊緊地閉上眼睛,任由淚水在臉上肆虐。
造成這一切的,一個是自己的好姐妹,一個是自己哥哥的好朋友。
雖然與顧衍辭不熟,可從前多少在哥哥嘴裡聽到過,可是就那麼戲劇性的,他成了自己名義上的夫君。
日日只能呆在顧府裡,假裝她就是顏琛,假裝她就是那個風光赫赫的錦歡繡莊的老闆娘。
若不是顏琛逃婚,若不是顧衍辭好面子,她不會是如今這副樣子。
因著他們,自己只能永遠以兩個人的身份出現,一面是風光依然的繡莊老闆,一個是溫柔賢淑的官家千金。
而當這兩個身份有衝突時,她就會面臨欺君犯上的罪名,廉清不怕死,卻怕最愛的人陪自己一起死。
株連九族的危險,她日日要提著腦袋和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過日子。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卻要為別人的錯誤奉獻了自己。
不甘心不甘心,廉清日日夜夜都在憤怒與無奈中生存的如行屍走肉。
「全都是你們害的。」
黑夜中,廉清暗暗攥緊了拳頭。(未完待續……)
ps:存稿君:打一個小報告,同學們,我其實是3月15號的存稿君~~我其實等了你們好久~~
終於和大家見面了哇卡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