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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殿試【上】 文 / 風致瑾和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十年寒窗苦讀,經鄉試、會試等重重把關,十六位考生終於突出重圍,得以入圍由皇帝親自主考的太和殿殿試。

    夜尚未明,兩位主持會試的王爺及其一眾科舉房官吏便已跪於宣政大殿門口聽旨。陸風遙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不禁有些後悔,早知這什麼科舉考試的流程如此麻煩,他當初也就不過來湊這個熱鬧了。皇父命他跟在七哥身邊歷練,著實是讓他受了許多的苦。

    復又闔上雙目,這時他的膝蓋早已麻木,這個時候一早一晚正是最冷的時候,即使是一陣微風刮過,陸風遙也有些後悔早晨來時來沒多加一件衣服。再轉過頭看看同樣跪的筆直的七哥,他不禁感歎,家裡女人多一些就是好,至少不用擔心回家餓著出門兒凍著。

    「跪的認真些。」正左顧右盼之時,聞此一聲,陸風遙立即是挺直了腰板,大氣兒也不敢喘一個。

    跪在後面的幾位官吏不由唏噓,只聽過什麼妻管嚴,可從未聽說過什麼兄管嚴。若非今日一見,當真不知道這倆兄弟之間才有這一層貓膩。

    趁著陸風遙不注意,他又趕忙捏了捏已然酸痛的肩膀,看了看正與他大眼對小眼的幾個官吏,陸風遙不由火大:「看什麼看,過來給本王捏捏肩膀,真的是酸死了。」

    正當幾位官吏躊躇著要不要這般做時,又是嚴肅的一聲傳來:「不要聽他的。」

    幾位官吏不由無語,你們倆個親兄弟鬧騰鬧騰也就算了。幹嘛要把他們這一眾無辜的人當作球一樣滾來滾去。

    隱隱約約見殿前的宮盞一步步靠近。陸風遙猛地睜眼。推搡了一下跪在旁邊的陸風濬,「七哥,人來了。」

    懷德的聲音隨之落下,「兩位王爺,皇上這會兒在紋妃娘娘的宮裡,夜半時犯了頭痛症,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趕過來了。今日的殿試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得下去,這都得太醫看過之後再說。早前皇上說過。殿試的題目他一早準備好了壓在宣政殿的匣子裡,若是他不能親自主持了便由端和王爺代勞。」

    言罷,將一把鑰匙遞到陸風濬手心,「這便是那裝有試題的匣子所配的鑰匙,勞煩王爺和老奴走一趟去取試題了。」

    待入了宣政殿偏殿,尋得那一放置在秘密機關處的匣子打開後,陸風濬方見那裡面竟是堆放了一張張白紙。心中不免狐疑,「公公,這難不成是被人掉了包?」

    懷德只笑笑,意思不言自明。宣政殿重地豈是任何人都可以隨意進出的地方?若說這裡面全是白紙。那只能說明這是皇帝故意而為之。

    將篩選試題的權力暗自下放到他手中,他可以去選取任意題目。這殿試也借由皇帝的手腕由他行使一切權力。

    意思已然明瞭,他可以選擇任意對自己有用之人待日後榮登大寶成為他的心腹之臣。

    皇帝這一招,其實是在為他陸風濬鋪好所有的後路。

    宣政殿偏殿,宮燈掙扎了許久,終究是由陸風濬走過去剪掉了燈芯,他獨自一人坐於殿首,懷德方纔已尋了借口出去,此時偌大的宮殿只餘下他一人。

    殿上於他進去之前已然備好了熱茶,他此刻只消走上去坐下便可觸碰那權力的化身。

    聽聞民間有近鄉情怯,他此刻望著那個皇父日日夜夜處理政事的位子也是頓住了腳步。

    終是隨意尋了一個座位坐下,宣政殿的桌案上放了許多紅冊子,想來是他皇父多少也擬選出了幾道試題,由他一人命題是實在有些難為,所以也像模像樣的挑出幾道供他選擇。

    陸風濬於那試題裡挑出了幾道,最後一道乃是自己靈光一閃間所想,急忙落了紙端。

    題目方擬選畢時,懷德由宮殿一側進來,雙手捧著緞面金織的印匣,匣子上墜了鎖。之後封匣再加蓋封官關防。陸風濬這才將選好的試題放在匣子裡落了鎖,拔出鑰匙放在袖中。

    宮門由內推開,一陣風猛地灌進了頸項,陸風濬揉了揉有些疲倦的腦仁兒,隨著懷德走下了大殿。

    「七哥,這匣子該是有多難找啊,你都進去了這麼長時間,我這膝蓋可都要生出淤青了。」陸風濬幾步走過去彎下腰拉了他起身,又失意眾位科舉房的官吏們可以一同離開了。

    路上陸風濬把陸風遙當著眾人的面訓斥了一頓:「大家是陪你一塊兒跪著,怎的就只有你一人叫苦叫累,你要大家做如何想?」

    陸風遙面上微微尷尬,當著眾人的面訓他,這個哥哥當得也真是太「稱職」了,自己可是真的受不起。

    如此一來,殿試的題目選定完畢已是黎明,今科殿試的進士已在列隊進宮。

    各自領取了宮餅之後,靜靜地等待升殿。趁著這時,陸風濬也好在太和偏殿微微瞇了一會兒。

    時辰已近,科舉房的諸位掌事已然靜候在太和殿兩側。

    百官一同站立在太和殿外分隊而列,自西直門去往太和殿一路上,到處都是龍旗飄揚,百官正立在那之下顯得更加有英武之風。

    管弦絲竹樂器聲四面響起,太和殿大門由外向內推開,站在裡面的人由衷讓百官唏噓不已。

    七王爺端和親王著明黃色朝衣由內踏出,那走向殿下的幾步,百官的心中百轉千回。

    沒有人敢說這一位皇子著了黃色是為逾矩,早在兩年多以前,皇帝便有將皇位傳於七皇子的意向。只不過當時武百官眾說紛壇,當時又是剛剛打過戰爭之後時局不穩,才令皇帝暫時壓下了這個念頭,以七皇子

    為先皇后守孝三年的說法作為緩兵之策暫時搪塞了眾人悠悠之口,而今時過境遷,想來也是到了舊事重提的時候。

    這一身明黃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明黃色在朝廷上下也僅有兩人能穿,即是皇帝與太子。舊東宮死於十多年前的圍場狩獵之中,爾後便再無立太子,今日這一明黃色乍現,便是皇帝有意向眾人宣告他的意圖。

    升殿大禮之後,陸風濬與陸風遙一前一後走進了大殿。

    太和大殿金柱玉瓦,飾以朱漆銀釘,門上皆嵌雕著龍鳳花紋,琉璃玉瓦在這清晨映著初起的陽光泛著亮色。

    殿內,十六張桌子置於正中,桌上放有筆墨紙硯。殿上最高的位子是在空著,一側置了一把椅子,坐著的是陸風濬。為了也圖個好玩兒,也是不辜負自己從科考一開始就忙得顛三倒四的日子,陸風遙搬了椅子坐在另一側。

    殿審的官員相繼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而後懷德親自捧出今科殿試的試題,由禮部官員接過放於殿外的黃案之中,百官及考生跪下參贊禮拜。

    這試題便是決定著自己命運,界定著他們是否有資格享有天子門生的讚譽。

    而那一位位考生,則是每一位都有可能成為新科考試的狀元郎,從此飛黃騰達,入朝為官。

    禮畢時,由禮部官員按會試排名一一宣佈進殿,向殿內的各位大臣考官一一行禮之後,才可以舉起雙手接過題紙。

    排在首位的是顧衍辭。

    因著他在會試當場換題的舉動,其餘十五位考生無一不對他熟悉。

    然而換過了題目之後他仍然奪得了進士第一的名號,在使人讚歎之餘,不免有人放出謠言,說他故意引起考官的注意或是在這之前便已勾結上了考官。

    陸風遙對此咂舌,明明他和七哥根本連這個人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什麼的全部知曉,為何還總有人刻意中傷刻意誹謗。

    陸風濬只是拍拍他肩膀,謠言年年都會有,身正不怕影子斜。

    陸風遙正端著茶盞品味之時,懷德於耳側輕聲提醒他去分發考卷,他撇撇嘴,卻也按著懷德的意思去做了。

    顧衍辭一身青衣持步而入,臉上是從來未有的堅毅。他必需承認,這一次來此就是衝著狀元郎的名號來的,而後封官加爵光耀門楣。

    他清秀的容貌滌然出塵,與眾不同的氣質,那一身自內而外散發的凜然正氣及著那天下奇絕的才氣,方一入殿時,便有官員在一旁交頭接耳,小心翼翼的交換著關於這個考生所有的信息。

    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清淡,沒有奴顏媚骨,沒有卑躬屈膝,一身傲骨更為難能可貴。

    陸風遙因著會試時便對他看不順眼,發給他試題時也是存了氣,一個氣性便扯破了那一張蓋有金印的答題紙。

    殿上陸風濬不由歎一口氣,方開口道:「可需要換一張題紙?」

    「就這一張吧。」顧衍辭微微彎下身子,「多謝兩位王爺了。」

    他徑直過去坐在了自己的位子,抬手開始磨硯,實則那些都是在考試之前準備好的,而他偏生在此刻起了這樣的興致。一手執了硯緩緩研|磨,另一手捏著袖子仔細弄髒了衣服。顧衍辭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

    其餘的十五位考生一一被宣入殿中,各自尋了座位坐下、

    這一場殿試,才剛剛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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