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二十四熔融草 文 / thaty
數日後,地面上,狐王遇險之地。
一個紫金大葫蘆遠遠飛來,葫蘆窄的那頭坐著個花白鬍子的老者,大的那頭站著兩個垂髫童子。老者一邊駕馭葫蘆,一邊掐算,到了此處,葫蘆繞著圈飛,就是不走了。
「師父,難不成是此處嗎?」左邊的童子終於沒忍住問了出來,一邊問一邊搓自己的臉,「這裡的靈氣好生厲害,明明無風無動,卻有利刃割面之感。」
「該就是此處了。」老者終於停下了掐算,呼出一口氣來,說是放鬆了,可他眉頭依舊緊皺,兩撇掃帚眉幾乎對成了一條線,「厲害的不是這裡的靈氣,是有高手不久前在此鬥法,餘威仍在。」
「師父,難道我們來晚了不成?!」兩個童子都是一驚,右邊的更是叫出聲來。
「未晚,那幾位高手選擇此處,應該只是一時湊巧而已。」老者話音未落,又有修士到此,同樣是一老者帶著兩個童兒。
「師兄/師弟!」兩位老者見了對方都是一喜,先來那個眉頭終於分開了些:「既然師弟也是算到次數,那看來更是不會有錯了!」
兩人一起落下地來,佈置下結界,隔絕聲音與神識,連自身痕跡也隔絕,讓旁人難以推算。這才放出傳訊飛劍,數十道劍光去速極快一閃即滅。不過須臾,陸續有修士趕來此處,半日內這裡便聚集了二三百人,且修為具在道胎以上。他們其中一人祭出一樣熏爐似的法寶,爐出溢出漫天大霧,將這方圓三十多里盡皆遮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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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玳是不知道頭頂上正有人在做些什麼,他這幾天裡一直在爬。這水洞極大,頭兩天還能看見進來的那個洞口,到現在四面八方只餘密密麻麻的鐘乳,與無邊無沿的水,盧玳還是築基,依舊需要休息,每天睡覺就找根粗壯的鐘乳石把自己捆上面,餓了就取靈果與天鋒分食。但也有點奇怪,盧玳剛來時看見的那手指粗細的水都是靈泉,可水洞中水靈之氣雖然充裕,可水卻分明只是凡水。
其實盧玳若是朝上打洞,那早已脫困而出了,但他如今在的可不是尋常的哪個地下洞窟,而是哲勒山大福地的地下。這時候的盧玳,稍微意識到自己這是碰上奇遇了。
至於天鋒,當日擊傷萬蠱老魔等人,倉促間雖然將其餘狐族無論是否背叛都送回了行宮,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行宮被他挪移到了何處。他如今又重傷至此,與行宮的感應都斷了,如何回去?所以盧玳要如何他也不妨礙,每日就只是吃藥睡覺,幾天下來終於能調動一絲真元了,他也就更不會多言。
這兩個也只是頭一天說話多一些,到現在已經是悶了一路了。所以當盧玳突然「啊!」的發出一聲驚呼,天鋒頓時意識到有變故發生,立刻睜開了眼睛,於是……他也「啊!」了一聲——眼睛疼。
修真者有一個好處就是耳聰目明,就算是在這種半點光源也沒有的世界裡,盧玳看清十丈之內的空間是沒問題的,天鋒修為大跌,畢竟是獸族,看得比盧玳還遠些。可這也只能讓他們在黑暗中依舊能夠行動,眼睛終究是有些日子沒見光了,突然見光,即使那光細若微塵,這一人一妖還是不約而同雙目刺痛。
所幸光源微弱,疼歸疼,卻不會造成太大傷害,閉上眼睛緩上一緩,也就無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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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玳睜眼看去,前方終於不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水,出現了一個極小的地面,真的極小,只能容他的一隻腳踩在上面,半點多出來的空間都沒有。就是這麼小的地面上,還長了一株奇怪的植物。
這植物的枝幹只有小指粗細,看起來不像是天然形成,因為太過筆直光滑,閃著黃色光澤的木質更像是樹皮扒光之後特意削過。在這根枝幹的頂端長著一片灰色的葉子,葉子下方,以枝幹為中心,左右兩邊各解了一枚拳頭大的果實。左邊藍色,右邊白色,渾圓透亮,且見不到這果實有梗,倒像是粘在枝幹上的。
光就是從這株植物的上方照射下來的,那裡的洞頂並非是石頭,而是大塊透明的晶體,至於包裹在外接近地面的山石應該是發生了碎裂,裂縫也沒有被塵沙泥污所掩蓋,陽光這才透過幾道細縫照射下來。
這株在細碎光芒下的植物,怎麼看怎麼像是小孩子拼接之後的物品,但它出現在這,就足以證明它的不凡。盧玳自然也明白,只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作為從小看著師兄師姐種靈果靈草長大的,貧窮修真門派的一員,盧玳明白,這些靈物越是珍惜也就越精貴,採摘保存略微不慎,輕則功效大減,重則靈物盡毀。
「陛下,你可知道這是何物?」盧玳不知道,那就問有可能知道的。腿夾著一根粗壯的鐘乳石,盧玳把天鋒小心轉到了前邊來。
「此乃水屬的熔融草,若多靈根且靈根其一為水屬者,將這草整根服下,多靈根便可融為偏水屬的單一變異靈根。」
「怎麼吃?」盧玳沒問怎麼摘,或者怎麼保存。這東西太逆天,帶在身上很可能也有遮不住的異象,他要是帶著走就是給自己招禍。正好他是水金的靈根,那這種好東西自然是落到自己肚子裡最保險。
「湊過去直接用嘴咬,除了嘴唇之外,不要讓你身體的任何部位碰到它。」頓了頓天鋒又說,「我願用一枚渾天丹,和你換十分之一那枚白色的果實。融合的效果主要著落在那枚藍果上,白果重在修復經絡,重導真元。我只取一成,並不會對你有太大妨礙。」
不只是遇見盧玳之後,狐王有很久沒說過這麼多的話了,大概有八百多年了吧。尤其還是用這麼誠懇溫和的語調,和別人商量。天鋒的恢復太過緩慢,他所帶的丹藥也並不對症,畢竟高傲如他,都沒想過自己會受傷,更不用說傷到如今的狼狽樣。現在那白果的效果恰好和他的情況對症,他這才提出交換。這樣
樣的情況對狐王來說,已經很是降下身段了。
結果,盧玳的回答是再乾脆不過的倆字:「不換。」
天鋒頓時覺得自己彷彿被打了一拳,呼吸都是一窒:「我即使只恢復半籌,也強過你百倍。」
「但我不想為幫你恢復半籌,把自己的命搭上去。」這種靈物,要吃全草才能達到完滿的功效,少一點,功虧一簣還罷了,配上性命就冤了。
「你不信我?」天鋒已經說了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此時瞪大了眼睛,小爪子雖然團著也露出了指甲,只是狐王修養所在,才沒一爪子揮過去。
「你見過相同的情況?」
「雖未曾見過,但我之推斷絕不會錯!」
「……」看著一臉激憤的狐狸,盧玳很清楚現在講道理是講不通了——他認定的就是道理,天鋒反對他,就是不講道理。乾脆也不多說,抬手把狐狸一裹,一捆,又扭身後背著去了。
「大膽!你!你——人!」盧玳這翻動作一開始讓天鋒都愣了,反應過來後裡可掙扎怒吼。但以他現在的體型和修為,當然是反抗無效。盧玳也知道了一件事,原來對天鋒來說他罵的最狠的大概就是「人」了。
「陛下還請小心,我下水了。」這種東西吃下去盧玳必定會發生極大的變化,如果是從頂上把自己倒吊下去,萬一吃一半舊因為身體的變故吊下去,砸壞了熔融草,那可不是盧玳希望看見的。至於駕馭著法器彎腰去吃還沒有小腿高的熔融草……同樣有法器失控的危險,而且那姿勢也太美,盧玳身為一個平凡的老魔,沒有那麼高的對美的追求。
雖然盧玳對於這裡的水一直懷有戒心,但是現在跳到水裡去成了最好的選擇。
盧玳話剛說完就跳了進去,天鋒怒火沖天,但也只能咬緊了牙,高高抬起頭。盧玳靠近藍果,這熔融草也奇怪,半點果香都沒有,這樣的距離,衝進鼻腔的是滿滿的水靈之氣。強忍打噴嚏的衝動,盧玳將嘴唇貼在了藍果上,他感到的是一種涼冰冰的凍狀觸感,咬都沒有咬,盧玳下意識的朝口中一吸,涼森森的藍果已經被他吸入口中。他渾身的熱力,彷彿也被這入口的熔融草帶走,血都冷了下來。可並非是森寒入骨的冷,他的血依舊鮮活的淌著,流過五臟六腑,奇經八脈,過氣海(下丹田),通絳宮(中丹田),入紫府(上丹田)……
陡然一陣劇痛自紫府傳來,頓時將盧玳從那舒|爽感覺中拽了出來,他要張嘴嘶喊,卻發覺自己絲毫動彈不得。只能保持著原本動作,由著熔融草精華經由盧玳的嘴唇流入他口中。而這些東西流得越多,盧玳也就越疼。
此時閉著眼睛的他並未看見,先乾癟下去的反而是未曾與盧玳接觸的白果,但那藍果的藍色也漸漸變淺,最終變成了白色,這才開始變小。待兩個果子全都消失不見,枝幹頂端的葉子忽閃一下,自己斷了下來,卻並不下落,而是朝上飛到盧玳的眉心,又是忽閃一下,直接鑽入他眉心不見了